第19章 倒影被漣漪揉碎了

就在沙沙打電話的時侯,我起身上洗手間。文文像想起了什麽,也跟著過來了。我沒有理她,一直往裏麵走。就在我即將把男洗手間的門關上時,文文像魚一樣,鑽了進來。文文進來之後,就抱著我的頭了。她的嘴唇也貼了上來。她的嘴唇在我的嘴唇上變成了一條滑膩的小泥鰍,她的舌頭也一樣。我順勢摟住了她的腰。我沒想到文文會在這個時候這樣。文文吻我的樣子很衝動。可是我很平靜。我心裏有些喜歡文文。可是這並不代表我就可以和她演一出激清戲。當然,對於她主動送上門的吻,我也不會拒絕。我知道,拒絕一個女孩子的愛,是不道德的。所以,我一方麵吻著,一方麵讓另一個我看著我們,一步步親吻,摟抱,撫摸。文文在這些環節裏很投入。我雖然平靜,也是一是一幅投入的樣子。男人有很多時候,真正靠近了某個女人之後,比女人還會逢場作戲。沒有人真正會知道此時他們心裏要想什麽。文文的口水溢出來了,身子一步步在我懷裏變得更加柔軟。我隻得輕輕閉上眼睛,努力感覺文文給我的一切,努力進入到我和文文的情緒裏麵去。

可是,就在我剛剛閉上眼睛時,在我眼前這片暗紅的黑暗裏,出現了我的水心楊花與沙沙的情景。他們坐在版桌上。沙沙仍然在打著電話,一遍遍向電話裏的人訴說著什麽。而他的另一隻手,則越來桌麵,趟過地主牌形成的河,五指分岔,確確實實地抓著水心楊花的手。他和水心楊花似乎都沒經意。水心楊遙的另一隻拿著那張小王劉城,她一遍遍端詳著劉城的像。她的心思仿佛全部在那張牌上麵。她一邊看還一邊說:“這小王還是個帥哥呢。”

沙沙還在不停地說電話。他們的手指卻在桌麵上不停地表演,仍然重複著先前吃飯時的把戲。沙沙突然笑逐顏開,然後他收了電話。他似乎向我們所在的洗手間連望都沒望一眼,就向水心楊花探過身子去,水心楊花也迎了上來。他們開始接吻。

更糟糕的是,我突然覺得我成了沙沙。我的懷裏的文文也成了水心楊花。我的**在轉瞬之間,變成豪情萬丈。我全身的細胞開始沸騰。我死死地把文文摟在懷裏,我的手似乎要透過她的肉,一直撫摸到她的骨,一直撫摸到她的心。一種想要穿透的感覺,在我全身前所未有地激**。我的手自然地伸進了她的衣服裏麵,順著她的腰,她的肚皮,往上,再往上。終於,落在我手心裏的,是一個梨一樣的**。就是這個梨一樣小的**,一下子將我幻覺裏喚醒過來,讓我重新意識到,我懷裏這個女人不是我的水心楊花,而是文文。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的手非常尷尬。它停留在文文的**上麵,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如果留下,它已經沒有了多大的興致,如果溜掉,對文文也太不公平,它做得也太不厚道。我隻好減緩了撫摸的幅度,以此來抵抗內心的僵持。正在我左右為難時,我透過洗手間的望窗,看到沙沙向我走來。他一邊走一邊擦著嘴角上水心楊花留給他的唇膏。他的樣子很滑稽,又有些可愛。我對文文說:“沙沙來了。”

文文抬起頭,用迷茫的眼睛盯著說:“讓他來好了。”說完,她再次將嘴唇貼上來。而且,她一把將洗手間的門也拉開了。我們站在在沙沙的目光裏,緊緊擁抱,熱烈相吻。我再次情不自禁地捉住了文文的**。這次我發現,它們比水心楊花的還大……。

終於穿越了巨大寂寞

應付起長夜得心應手

也能呼吸也有脈搏

把被你折磨看作成就

苦痛也就能換成守候

山守著雲也沒說什麽

一定會有以後

我拿鐵石心腸鎮守著愛情

留給你一個回來的原因

當你傷透心

給我一個以後

淋著時間的雨我寸步不離

你是我留不住的生命……

——風的方向,摘自,動力火車

周期性長時間呆在辦公裏,外麵就有了許多說法。

一說周期性這間辦公室有鬼氣。理由是這間房子太老了,好像有了一百多年的曆史。雖然黛瓦園的房子都是一百多年的曆史,而且,幾乎沒有一棟水泥房子。但是,周期性的辦公室總讓人感覺它比其它的房子要特殊。

這是人們的一種感覺。也是鎮長劉城的感覺。鎮長劉城眼看著自己的鎮子一天天變得富有,鎮財政的家底越來越厚實,可是,自己就是不能用這些錢在鎮上建一棟房子,心裏總感到有些遺憾。以前,鎮裏不需要建房子,他感到非常輕鬆。因為那時候窮,財政裏沒有錢,靠著古人留下的這筆房產,倒可以大大省下一筆。不像其它鎮子,今年在建設,明年在建設,財政收入幾個錢,全部用在基礎設施的建設上。而劉城一直不需要這筆開支。因為古人做事的踏實,黛瓦園這些房子建得出乎意料地牢靠。一百多來年的風吹雨淋,它們就像被時間封存了一般,像琥珀一樣,沒有多少侵蝕與損傷。劉城也曾多次撫摸著這些房子的柱梁感歎道:“我們的祖先真是了不起呀,將這些房子建得比石頭還硬朗。百年的風雨飄搖,對它們來說,簡直等於零。”

但是,鎮長劉城現在的心情不同了。現在,他撫摸著柱子和大梁時,嘴裏說出來的話與過去非常格格不入:“他媽的,這些老古董,它們就是不壞,它們要是壞了,我組織一次大的維修,或者來一次複建,也算可以讓自己嚐嚐搞建設的滋味了。”

這話,雖然是劉城的自言自語,微弱得連他自己都聽不見,可是還是讓民管會主任劉芒聽見了。劉芒的思維非常開闊。他想,鎮長不能在老鎮上有所作為,得讓他到老鎮之外再劃一片場子,再建一座新的黛瓦園,不是更氣派,更宏大嗎?這樣還可以了結鎮長的一樁心願。於是,劉芒派人在老鎮以外的山上山下跑了幾遍,回來時一個個卻垂頭喪氣。因為黛瓦園之外,全是陡壁與山崖,要想在上麵建一座新鎮,根本就不可能。劉芒聽了,心想:“狗日的張國,眼光真毒辣,他選了這麽一個桃源之地,任何一個人想做他的鄰居都做不成。”

做不成新鎮,劉芒就建議鎮長劉城將黛瓦園鎮留一半,撤一半,保持一半古建,建一半現代高樓。哪想,這話剛一出口,就被鎮長劉城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劉城說:“劉芒,你真是聰明一世,胡塗一時。你也不想想,你是怎麽發財的?我們的財政是怎樣在幾年內就聚集了上千萬元的?我告訴你,全是這些老古董的功勞,你以為是你劉芒的功勞?沒有這些老古董,你劉芒就是把自己賣了,把自己的老婆賣了,都掙不來這些錢。你還竟然想得出,想拆這些寶貝,你敢!告訴你劉芒,哪怕這些房子還沒定上文物等級,可是,你要是在這上麵動半點主意,我就撤你的職,還把你送到大牢裏去。”

劉芒見鎮長莫名其妙地發這麽大的火,連忙說:“鎮長,我是說著玩的。我是想,你把我們黛瓦園鎮搞富了,但是,全鎮從頭到尾看不到一點您的政績,我才出此下下之策。在這之前,我也想到了,不能動這老鎮,就讓人在鎮外跑遍了,想找一個場子,讓您好建一個新黛瓦園。可是,這地方真是被選絕了。沒有一片地方合適。”

劉城聽了,用手指點著劉芒的鼻子:“劉芒,你活回去了?還是讓幾個臭錢給弄二球了?黛瓦園不能動,那鎮外麵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更不能動。這叫作風水。你懂嗎?我們能有今天全仗了這兒的風水。正因為這種地勢,這裏不會有第二個黛瓦園,第三個黛瓦園,所以現在的黛瓦園才金貴,才值錢。你呀,要好好洗洗腦子,好好學習學習了,成天讓那些漂亮雞給弄蠢了。你可真行嗬。這哪還是前幾年的劉芒嗬。我真恨不得扇你幾耳光。”

劉芒點著頭說:“好,鎮長,此話絕不再提!”

但是,過了沒幾天,鎮長劉城一個電話叫來了劉芒。劉城告訴劉芒,他想拆了一號樓重建鎮委、鎮政府大院。

他說了三遍,劉芒才緩過神來:“鎮長,這您是不是中午酒喝多了一點?”

劉城一拍桌子說:“老子中午滴酒未沾。”

劉芒說:“哪您幹嗎提拆?”

劉芒把後麵半句話吞下去了。他的眼睛透過屋子的窗戶,看到暗藍色的黛瓦河,在緩緩地流著,不怎麽強烈的陽光,非常新鮮地照在河流上。鎮委、鎮政府這棟一號主樓,鶴立雞群地倒映在河流裏,倒影同時被河的漣漪揉碎了,然後又被陽光組合到一起,像畫家凡高筆下的一簇**。

劉城也站到窗口前,看著河裏一號樓的倒影。

劉城自言自語地說:“我也知道,它是黛瓦園的精華,是一塊源窩兒肉。可是,我非拆除了它重建不可。這可是我的一大失誤啊。我爺爺臨死前,曾經對我父親千叮嚀萬囑咐的事情,我卻給忘記了。”

劉城現在總有一種自言自語的習慣。當他發現劉芒聽著他的話,眼裏突然現出一種光亮時,他才發覺自己失言了。他對劉芒說:“小芒,有一種叫白螞蟻的蟲子,隻要有了那麽一隻二隻,它們就會快速進行繁殖,呈倍數地增長,在很短的時間內,發展出相當大的一個群體。這樣的群體,又可以在相當短的時間內,將一座木樓化成廢墟。”

劉芒問:“它們與黛瓦園有關嗎?黛瓦園可是一百多年都沒出過這種白螞蟻呀。財政所裏有一位叫李楝的幹部,還專門寫過一篇文章,說我們黛瓦園是一個特例,一百多年沒出過白螞蟻,這篇文章在《文物雜誌》上還刊登出來了,我們做旅遊也把這作為一個不解之謎向遊人作了介紹。怎麽,黛瓦園現在有這種蟲子了嗎?”

劉城說:“我懷疑黛瓦園已經有了。我前幾年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了。我發現,鎮委、鎮政府的一號樓裏,每天到半夜夜深人靜時,就傳出一陣陣‘咯咯’的響聲。聽老人說,這種聲音,可能就是它們在啃噬一號樓的聲音。如果真是這樣,黛瓦園怕是要出大事了。”

劉芒說:“明天,我就到縣上市上,讓防治白螞蟻的專家來一趟,讓他們來瞧瞧看,如果真的有,就迅速進行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