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天平戰之一2

門漸漸打開,望水芳出現在鬼子麵前。

森岡站著不動了。

望水芳身穿白大褂,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直盯著他麵紅耳赤。

森岡喊道:“這兒有個花姑娘!”

他端起槍,眼望四周。一股消毒液夾雜著血腥味撲麵而來。

中祖叫嚷著衝了進來:“花姑娘!花姑娘!”

望水芳用身體擋在門口說:“這裏是醫院,他們都是傷員,不許進來!”

聽到這話,他們猶豫了。

中祖向後退了二三步:“喂,她說什麽呢?”

森岡站在門口,感到很難辦,東看西看,猶豫著。

望水芳胳膊上戴著紅十字袖章,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在她身後,躺著八個傷員,有的躺著一動不動,有的抬起上身瞪眼看著這群鬼子。

高橋穿著泥鞋走進來了:“喂,怎麽了?”

森岡像得了救似的喊道:“高橋隊長來了,高橋隊長來了!”

高橋把大家推開了走上前去。他手持軍刀,橫眉怒目。他看到了望水芳。

高橋:“喲嘻,放羊的花姑娘,終於找到你了,你當了抗日軍的護士,真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你,哈哈哈。”

高橋足足笑了一分鍾。在高橋的笑聲裏,跑在後麵的望長江跟了上來。

“妹妹——,真的是你嗎?妹妹!”望長江從隊伍後麵擠到前麵,看著望水芳正在鑽過去,被森岡一把抓住了衣領子,將它扭住了腳步。

望長江這才意識到,妹妹落到了鬼子手裏。

望長江叫著:“放開我,他是我妹妹。”

高橋說:“望,我知道她是你妹妹。你可不要忘記了,當初我抓你,就是為了讓你來妹妹來找我。今天,沒想到在這兒遇上,看來,我們還真是緣份不淺哪。”

望水芳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上找到哥哥望長江。可是,眼前的哥哥對她來說,簡直太陌生了,隻見他穿著一身鬼子的黃皮,始終哈著腰,即使在想救自己的妹妹時,也依然在不由自主地點頭哈腰。

“哥——,你怎麽還和他們在一起?你怎麽不回家?你怎麽當了鬼子?”望水芳盯著望長江的眼睛問。

中祖有些不耐煩了,說:“還哆嗦什麽,我們快進去。”

望水芳說:“不許進去!”

望長江說:“妹妹,真是一言難盡哪,有機會了我再詳細告訴你。你現在讓他們進去,他們不會殺病人的。我保證。”

望水芳說:“不行,你連自已都保證不了,我說不行就不行。”

…………

高橋一直沉默著,見望水芳始終不放行,便對他的士兵們說:“喂,那些受傷的家夥,昨天還抵抗我們來著。你們站著幹什麽?還不趕快把他們的毯子掀開,給每人的心髒一刀!”

聽了這話,森岡將望長江交給另一俠日本兵控製,他壯著膽子,把刺刀握在手裏,上前去挑毯子。

望水芳跑到傷員跟前,用一隻手把森岡的刺刀按住,然後用身子擋著刀口說:“不行,你們不能這樣做!”

望長江大叫:“妹妹,快讓開。”

森岡用槍杆拔開她:“哎,別討厭!”

望水芳摔倒在病**。

傷員們不顧傷痛,一齊站起來揮動著拳頭,氣得渾身直抖,大家一齊叫道:“鬼子!鬼子!你們幹什麽!?”

他們按住浸透鮮血的繃帶,蒼白的臉上閃耀著仇恨的光芒。

一個被扶起來的戰士,剛叫了一聲:“你們,你們這些鬼子,鬼子!”便“哇”地一聲口吐鮮血,臉朝下死掉了。

望水芳由於憤怒,臉都變紅了。她死死盯著這群日本鬼子,憤怒的目光似乎要刺穿他們的心髒。她突然看到了高橋臉上那顆肉痣,她覺得這顆痣好眼熟,像是要哪兒見過,可是時間不容她多想別的,她一心想著怎樣才能讓這些傷員脫離虎口。

高橋瞪著眼,看著這一切,他環視了一下四周, 舔了一下他的厚嘴唇,信口說道:“把她帶出去, 然後把這些家夥統統殺了!”

兩個士兵上前把望水芳一抓,就帶了出去。

望長江見鬼子抓住了妹妹,便強著要去救妹妹。

高橋說:“望,你再強,就把你捆起來。”

望長江再不敢強了,隻得眼睜睜地看著妹妹。

高橋把軍刀舉過頭頂,斜著把一個傷兵一劈兩開,傷兵的身體噴出一股鮮血濺到白牆上。森岡也拔出刺刀,跑到床邊,刺入一個傷兵的胸部。

“嘀嗒嘀嗒”,傷兵身上冒出的鮮血染紅了雪白的布。

見有兩個人開了頭,其他的日本兵也像野獸一樣,狂叫著撲向剩下的傷兵。而那些傷兵隻要還有一口氣,嘴裏都在不停地叫著:

“鬼子,魔鬼!”

“打死鬼子!”

………

森岡、中祖在傷兵員的身上亂紮一氣, 直到把那些本已奄奄一息的身體紮成麻瓤。

森岡說:“這些家夥都死了,再紮也沒用了,隻是他們都把眼睛睜著,好像活的一樣。”

高橋轉身回到望水芳身邊,臉上露出了滿臉**笑,然後一步步走近望水芳。

望長江明白了高橋的意圖,急得大叫:“高橋君,不要啊,他可是我的親妹子呀。高橋君,我求求你了……”

高橋理不都不理望長江,他讓士兵把把望水芳推進了對麵的屋子裏,轟地一聲關上門。

就在望長江絕望地叫了一聲“妹妹”時,對麵屋子裏宛然傳來了高橋的尖叫。

幾秒鍾之後,高橋走出來時,一隻手提著刺刀, 一隻手在往腰上紮皮帶。

高橋邊紮皮帶邊對森岡和中祖說:“你們快去,先把她捆起來,帶回去再說。”

森岡和中祖跑進去,隻見望水芳嘴角上嚅著一股濃血,一雙胳膊緊緊團著自己的身子,坐在牆角上,臉上帶著嚇人的笑容。

望水芳說:“別過來,誰過來,我馬上就死。”

森岡舉起那把帶血的刺刀,嘴裏說了聲“媽的,見鬼”,便猛地向望水芳的胸脯刺去。

“當!”

森岡的刺刀被高橋挑到了地上。

高橋冷笑著說:“誰讓你殺她?留著她,我還要用哩。帶走!”

回到高橋兵營,望長江不住地哀求高橋:“高橋君,她可是我妹妹嗬,我求求你,你就放了她吧,快放了她吧!”

高橋走到望長江麵前,黑著看了他一會兒:“你,良心不好!”

望長江說:“高橋君,看在我為你們治病的麵子上,你就放了我的妹妹吧。”

高橋說:“放她?你想得真美呀,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找到她。”

高橋說完一揮手,讓中祖將望水芳帶進了他的房子裏麵。

高橋被鎖進了房子裏麵。

望長江隔著窗子,聽到了高橋房子裏麵掙紮的聲音,他抱著頭,痛苦地哭起來,嘴裏不停地喊著“妹妹……”。

韓大狗和肖亞中帶領一個連的兵力埋伏到天台觀薄刀輪上。

韓大狗知道肖亞中怕血,就讓他呆在地堡裏,他們將整個戰鬥計劃商量好了,韓大狗就去一一執行。

韓大狗非常喜歡這個一夫擋關萬夫莫開的薄刀輪。韓大狗就在薄刀輪上精心地做了一篇文章,在珠包口做了一些手腳。然後,韓大狗對他的戰士們說,“弟兄們,以一當十的機會來了,見了鬼子千萬別手軟!”

韓大狗伏在陣地,還是那副悠閑勁兒,一會兒觀察一下鬼子的動靜,一會兒和住在響鈴口背後岩屋裏的師部聯絡一下,給師部提供一些情報。沒事做時,韓大狗就讓他手下的一個戰士給他挖耳朵。綠豆大的耳屎從韓大狗的耳朵裏挖出來時,韓大狗舒服得直哼,連眼睛水都跟著舒坦一起滾了出來。

十一師卻不敢大意,給天台觀增派了一個團的兵力,分散駐紮在天台觀的山腳下,便於策應。其餘部隊互相配合,防守各個高地。駐紮在天台觀腳下的團長從望遠鏡裏看到韓大狗那副舒懶的勁兒,樂得合不攏嘴。

團長說:“他娘的,仗就要像韓連長這樣打,看著像做遊戲的,一旦打起來,就管用。”

晌午時分,韓大狗接到團部的電話,鬼子占領橋邊的白馬溪,一步一步向天台觀逼近。

韓大狗的士兵聽說了,嚇得臉都白了,“呼啦”一下子把子彈推上膛,撲到陣地上。

韓大狗見了“哈哈”大笑。

韓大狗說:“別怕,別急,鬼子還有龍潭要打哩,你們盡管歇一會兒吧。”

士兵們就歇了起來。

韓大狗就說:“當兵最重要的是要愛惜子彈,就和農民珍惜糧食一樣,對我們而言,沒子彈比農民沒糧食更要命。我們沒了子彈,就等於沒了性命。所以,你們打起來的時候,一定要百發百中,彈無虛發。”

士兵們就說:“請連長放心,我們一定彈無虛發!”

韓大狗說:“這才像男人,是男人就得彈無虛發。”

韓大狗說完自己捂著嘴,“呼呼”地笑。

鬼子的麵目,很清晰地出現在韓大狗的眼前時,韓大狗才讓他的兵撲到陣地上去。韓大狗把胸脯撲在陣地上,胸前的土地因遠處的炮彈爆炸,震得直抖。透過煙火縫隙,韓大狗看著那些往薄刀輪奔來的鬼子,像站在一張隨風飄**的毯子上,把人影變成了不斷扭曲閃動的樣子,像一個個真正的鬼在向自己奔來。

韓大狗對一個新兵說:“我看得見鬼子的鳥了。”

韓大狗的另一個新兵說:“我一槍可以打掉鬼子的鳥。”

韓大狗的還一個新兵說:“等他們衝到了我們的槍口上,我們怎麽來得及?”

韓大狗說:“你沒割過韭菜,也割過麥子。麥子湧到你的鐮刀下你沒說過來不及?”

韓大狗說完這話,把槍一揚,喊出一聲並不張揚的“打”,一下就撂倒了一個鬼子。頓時,子彈像憋足了勁的一泡長尿,一齊向奔跑的鬼子潑去。

一時間,像施了定身法,衝在最前麵的那股鬼子,一個個展現出不同的身姿,穩定個一二分鍾,接著就非常僵硬地倒在了地上,把天台觀山腳這片土地的厚度墊高了。

又一股鬼子湧了上來。

韓大狗的兵打上了癮,紛紛撲到陣地上瞄準。一個新兵蛋子拿起就是一槍,被韓大狗一把按了下來。

韓大狗說:“你不聽指揮,我一槍斃了你!”

新兵蛋子一下子就嚇得淚水直流。

韓大狗說:“你還哭,在戰場上哭鼻子,我真該斃了你。”

新兵蛋子就止住哭。

韓大狗轉身對所有的兵說:“大家給聽著,這是一道死命令,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輕易動槍!”

整個連隊才重新穩定下來。

半個小時後,這股鬼子又一個沒剩地全被撂倒在陣地上。

陣地上一遍寧靜。

韓大狗說:“迅速撤退,進入珠包口陣地隱蔽!”

士兵們麵麵相覦,但是還是拖著槍往後撤。

韓大狗和他的兵剛剛進到珠包口陣地隱蔽起來,上十架鬼子的飛機就貼著江麵飛來,一直貼到天台觀薄刀輪的上空,在幾十米的天空中,炮彈機槍一起向薄刀輪陣地猛掃。

薄刀輪很快就刮起一陣紅塵,整個陣地被刨翻了一層。地上的植物被打成麻瓤。地上還落下了一灘又一灘彈坑。

韓大狗對他的兵說:“我們不撤下來,就不會有一個全人了。”

半個時後,韓大狗的兵又撲在了發薄刀輪的陣地上。

團長在望遠鏡裏看到了這一切。

團長笑著說:“韓大狗這小子,還是個團長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