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屍還魂

明朝淩蒙初著《拍案驚奇》第十四卷:嘉清年間,山東有一名叫丁成的人,在北京遇一壯士盧疆,兩人意氣相投,結為兄弟。後來盧疆因盜竊人獄,丁戍到獄中探望。盧疆對丁戍說:“我此次犯罪,無人搭救,今有一事相托,求兄長幫助。”丁戍當即表示一定盡力相助。盧疆說:“我有千兩白銀,藏在某處,請兄長取出,用些手腳放我出獄。萬一救我不出,求你照管獄中衣食,死後收殮埋葬,餘錢歸兄所有。”丁戍一一應允。

丁戍按盧疆所說,到某處取了白銀千兩。誰知他見錢變心,花了30兩銀子,買通了獄吏,殺死了盧疆。丁戍白白地得了千金,在北京受用了3年,走水路回家。

丁成在船中,與乘客說些閑話,一會兒突然跌倒,他從船上爬起來後,聲音變了,大喝道:“我乃是北京大盜盧疆,丁成天殺的,得我千金,反害我命,而今須索還我來。”同船之人見他聲音與先前不同,又說出這般話來,知道丁成有虧心事,冤魂來索命了,都跪著說:“丁成害了好漢,與我等無關,如在船上索命,我等都要吃官司,求好漢等我們上岸再處置吧。”隻見丁成口中作鬼語道:“好,好,等到了他家再說吧。”說完,便又倒在船上,過了一會,丁成起來,對剛才的事一點也不知道。

丁成到家3日後,忽然大叫,又像船上一樣胡亂說起來,接著拿著一把錘子敲牙齒,被家人抱住,奪了鐵錘,又走去拿菜刀,在胸前亂砍,又被家人奪了菜刀。他手中沒有了器皿,就用手指自挖雙眼,眼珠都挖出來了,血流滿麵。家裏人大喊,街坊都來觀看,隻見丁成一麵自打,一邊說著盧疆的話,大聲的叫罵。有大膽的問道,“這事有幾年了?”附身丁戍的鬼道:“3年了。”又問:“你既有冤欲報,如此有靈,為何一直等到3年?”鬼說:“我一直關在獄中,不得報仇,現在遇赦,才出來了。”說罷又打,直到丁戍氣絕。

這個故事是古人書中記載,真偽無法考證。下麵我講幾個現代“借屍還魂”的故事,供讀者欣賞。

(一)

曹家垸有個少婦叫王昌英。她不僅生得端莊漂亮,而且是個熱心人,垸裏人有什麽難事,都願意請她幫忙,她隻要能辦到的,總是竭盡全力,就是力不能及的事,也要試一試。因為她為人厚道,樂於助人,垸裏老少都信任、尊重和喜歡她。

說來是件奇事,她的樂於助人品格曾感染過鬼神哩。

那是1972年8月的一天中午,當時正是酷暑季節,天氣十分炎熱。她垸下的兄弟媳婦,托她到村豬場,她妹子的公公那裏捉一頭小豬。生產隊一收工,她叫丈夫回家做中飯,自己就到豬場幫弟媳去捉豬。從家裏到豬場,要經過一片墳地,這墳地,葬的都是本村的故人,新墳老墳都有。她雖不怕鬼,但正中午時一人經過這片墳地,也有點靜人。小奶豬捉到後,她沒歇氣地抱著小豬往回趕,一進家門便昏倒在地。她丈夫以為她中了暑,忙把她抱到陰涼處,化了杯糖水,邊喂她喝,邊給她打扇。王昌英醒來後,說話竟成了男人的聲音,舉止也同男人一模一樣,大叫肚子餓得厲害,要吃東西。她丈夫驚得束手無策,垸裏人聞訊趕來,她弟媳忙給她盛了兩碗飯,她像從餓牢裏放出來似的,狼吞虎咽地把兩碗飯吃完了,她還要吃,又盛了兩碗飯吃了,她才罷休。吃完後,附在她身上的鬼魂說:“把我的東西給我。”弟媳問:“麽東西?”

鬼魂說:“肩上馱的,你們難道不曉得。”王昌英又拿起碗說: “我一碗打死你。”鄰居們忙把她攔住。

一個年歲大的人,知道是鬼魂附體便問:“你是誰?

王昌英是 不是有什麽對你不起的地方?你說出來,我們教訓她。”

附在王昌英身上的鬼魂說:“我是艾春生。”接著她哭著說:“昌 英沒有麽事對我不住,是我見她熱心快腸喜歡幫助人,想托她給大 隊幹部求情,照顧我父母吃五保。”

年歲大的人說:“這事我們一定向大隊幹部講,要求大隊讓你 父母吃五保,你放心走吧。”

這時,王昌英又昏倒在地,一會便蘇醒過來。問她是怎麽回 事,她什麽也不知道。

原來,艾春生是曹家垸的人,父母隻有他一個獨生子,平日嬌 生慣養,父母當作掌上明珠。高中畢業,沒有上完大學,便回家參 加生產勞動,靠掙工分養活自己,因受不了學大寨、上水利工程,起 早摸黑、日曬夜露的苦,便上吊自盡了,丟下了兩個望子成龍的苦 命老人。艾春生這伢是一時的糊塗尋了短路,又放心不下二老,陰 魂不散啊!

(二)

黃德烈是龜山糧管所職工,他身強力壯,虎背熊腰,同事常笑 他一拳頭可打死一條牛。1978年他被安排在矮橋村住點,每日同 群眾一起同吃、同住、同勞動,很受群眾歡迎。這年8月份,農村雙 搶生產十分繁忙,他是個半邊戶,家住白果,家裏也是忙得不可開 交。8月1日,他準備將生產隊的生產安頓一下,第二天回家雙 搶。這天,他被安排在村民丁周文家吃飯,晚飯後,丁家泡了茶,炒 了花生,請黃德烈吃。垸裏來了幾個村民,他們邊吃邊談天,一直 到晚上12點左右,黃德烈便到住戶家睡覺。第二天吃早飯的時間 到了,還沒見黃德烈起來,住戶主人以為昨晚上睡晚了,沒有叫他,想讓他多睡一會。快到吃午飯時,還不見他起床,主人便敲房門喊:“黃同誌,該起床了。”可喊了數聲,也不見答應。

主人覺得不對勁,便下了房門,進去一看,隻見黃德烈直挺挺地死在**,房主人嚇得手足無措。

黃德烈死後,糧食局、區公所給他舉行了隆重的追悼會。黃德烈死後不久,矮橋村發生了一件怪事。

矮橋村有個小組叫合河坪,垸裏有個村民叫梁在中。梁在中忠厚老實,整日埋頭苦幹,維持家計,可是不管他怎樣勤扒苦做,也難逃一個“窮”字。因為,他妻子張其花常年害病,掙點錢都給妻子治了病,可咋治都不見好。這天,梁在中從地裏回來,見張其花坐在堂屋裏,精神很好,他一進門,她便叫著要吃東西。梁在中見妻子病好了,高興地到廚房給她做飯。張其花一連吃了三大碗,還要吃。梁在中此時才發現,妻子有些不正常,說話和行動像一個男人,他心裏有些害怕,便叫來了自家屋裏的兄弟們。梁在中當著兄弟的麵壯著膽問:“你到底是誰?”

張其花說:“我是黃德烈。”

梁在中央求說:“你和我家素無來往,平日派到我家吃飯,盡管招待不好,可我也盡了力。有麽事對你不住,為何要對我這苦命人過不去呢?”

附在張其花身上的黃德烈說:“我不是跟你家過不去,隻因我找了幾家,隻有你家火氣低些,別的家我進不去。”

梁在中說:“你有什麽要求,告訴我,我一定給你辦到。”

“我找你家沒別的事,現在我快滿七,還沒有回家,隻要你借五角錢給我,我搭車回去就行了。”黃德烈說。

梁在中說:“這容易辦到,還有什麽要求?”“就這件事。”說完後,張其花便倒床就睡。

據看到的人說,這天張其花的言行與黃德烈一模一樣。

梁在中按黃德烈的要求,化了許多紙錢。說來也怪,不僅張其花回了陽,連老病也好了,現在身體結實,田裏的活也能幹。人們說:這大概是梁在中多化了紙錢,黃德烈在陰間保護的結果。

(三)

麻溪河有個叫江樂炎的人,是遠近有名窮得叮當響的寡漢條。他雖窮,但不偷不搶,不做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善交際,有許多朋友,這些朋友都是被鄉裏人稱為遊手好閑的人,他們經常晚上糾集在一起,談論生財之道,可就是沒有見誰發了財。

改革開放後,這些人十分適應新的氣候,他們信息靈通,南販北賣,很快富起來了。江樂炎文化水平不高,大事幹不了,便在耕牛交易所販牛賣。真是時來運轉,他連連得手,賺了不少錢,由窮光蛋變成了富翁。誰也不知道他有多少錢,他的錢也從不存銀行,他藏錢的地方誰也不知道,連他的弟弟江樂寒也不告訴。

垸裏好心的嬸娘、嫂子,見他孤獨可憐,也見他富了,都忙著給他提親說媳婦。他總是笑著說:“我這樣好,一人吃飽了一家人不餓。”

可好景不長,正當江樂炎日子過得火紅的時候,突然染上了出血熱病。開始鄉衛生所隻當感冒診,等發現是出血熱,送到市醫院,已經遲到一時三刻,經搶救醫治無效,嗚呼哀哉了。

江樂炎死在市醫院後,因為他單身一人,無妻無子,這收屍的後事,自然落到了弟弟江樂寒身上。雖然,他平常對江樂寒很少關照,江樂寒仍念骨肉之情,挑起了安葬兄長的擔子。這天江樂寒將兄長的屍體從醫院太平間搬上了手扶拖拉機,隨車回到麻溪河,一進村家裏點響火炮迎接。江樂寒的堂弟告訴他:“樂炎的棺木已派人到夫子河買去了,估計快要到家了。”江樂寒表示感謝。

沒等攤屍的床擱好,江樂寒感到頭昏腦漲心髒跳動加快,忽然一陣眼花繚亂,便昏倒在地。鄉親們以為他為兄長操持後事,過度勞累而致,便將他抬到**。一會,江樂寒便胡言亂語起來說:“我是江樂炎,我對不起樂寒,平時總沒有過問他。”說者說著便喙啕大哭起來。

那聲音與江樂炎在世時的聲調一模一樣。

鄉下人都知道這種現象叫借屍還魂,能目睹這種現象的機遇是很少的。

據目擊者說,當時江樂寒拉著堂弟的手說:“你讓人到夫子河買的棺材質量不好,蓋子是拚湊的,我不要。”

當時他堂弟有些害怕,嚇得不敢吱聲。

有大膽的人說:“你死了,一分錢也沒拿出來,哪來的錢給你買上等的棺材呢?”

附在江樂寒身上的鬼魂說:“我有錢,就放在我床底下的土罐裏,裏麵一共有四仟五佰塊。錢拿出後,花八百塊給我買一口杉樹棺材,用五百元給我買衣裝殮,用一千五百元請客,把我的朋友和垸裏鄉親都請來,喪事要辦得熱熱鬧鬧的。剩下的錢給我弟江樂寒,也算我們兄弟一場。”

對於江樂炎的要求,他堂弟一一點頭應允。一會兒,江樂寒從昏迷中醒來,問到他剛才的事,他一點也不知道。大家覺得奇怪,對他剛才說的事半信半疑。好事的人便到江樂炎床下去找錢,哪裏來什麽土罐,床下盡是被老鼠拖咬的稻草和破絮。江樂寒的堂弟不服氣,便將床板掀了,隻見床底下有一塊鬆土,用手扒開一看,裏麵埋著一個土罐,罐子用塑料紙包著,打開一看,果真裝著錢,當眾一數,正如江樂寒昏迷中所說四千五百元,不多不少。大家無不稱奇。此時,給江樂炎買棺材的人也回來了,拖回的果然是一口蓋子是拚湊的棺材,而且質量很次,大夥更是叫怪。

江樂寒聽大夥說他昏迷時的情景後,喪事完全按兄長托咐來辦,棺材到夫子河重新購置,喪衣按數做好,而且請客的酒席辦得十分豐盛,還多用了五百塊,一直熱鬧到兄長滿七為止。

(四)

姚淑珍是明山人。她的命很苦,不僅家景貧寒,而且幼年喪父,過著缺衣少食的生活。她母親無力撫養兒女,忍受著親房和鄉鄰的咒罵和譏笑,招夫養子。

姚淑珍的繼父是個忠厚本分人,到姚家後拚命勞動,勤勞苦做,支撐著這個家。繼父對淑珍姊妹都很不錯,如同親生兒女一樣。淑珍姊妹對繼父也十分尊重。一家人日子雖然過得不算寬裕,心情還算舒暢。

姚淑珍出嫁時,繼父給她辦了一套嫁妝,熱熱鬧鬧地將她嫁到明山鄰近的細屋垸。姚淑珍對繼父的大恩大德永世難忘。

不久,姚淑珍的繼父因積勞成疾,不幸永別於人世。淑珍十分傷痛,她按農村的老風俗,紮了靈屋,買了紙錢來到娘家給繼父奔 喪。

棺木落土後,晚上喪事酒席一散,親人都坐在堂屋聽唱道,一直到深夜12點,死者親人一齊到外麵稻場哭望鄉台。

哭望鄉台時,燒了死者睡的床草,點燃道士給死者準備帶給陰間親人的禮物,燒毀了姚淑珍送給繼父的靈屋。一場大火過後,姚淑珍突然從地上爬起來,粗聲粗氣地說:“淑珍不孝,我死了這麽多年,一直沒屋住,而你繼父死了給他這麽好的房子住,我還可憐住人家的屋沿啊!”

親人們見姚淑珍突然口音變成男人的聲調,又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大夥十分驚訝。淑珍的母親聽這聲音很熟,便問:“你是誰?”

“我你都不認識,我是你的丈夫,淑珍的生父。”淑珍身上的鬼魂說。

淑珍的母親說:“你這死鬼,要麽樣?有什麽我來承擔,不要害你親生骨肉。”

附在姚淑珍身上的鬼魂說:“我也要屋住。”“我負責給你就是了,你快走吧。”

等淑珍的母親答複了前夫的條件,淑珍就恢複了正常。問她剛才的事,她什麽也不知道。

第二天,淑珍的親人們,又請了道士唱道,給生父哭望鄉台,送去了靈屋。

(五)

某君,宋埠金融部門職工,家庭條件不錯,1984年與供銷社的劉青結婚,小倆口結婚後恩恩愛愛,小日子過得十分紅火,他們好得如膠似漆,形影不離,真讓一些小夥子和大姑娘羨慕。

劉青品貌端正,身材苗條,性格溫柔得像一潭水,姑娘小夥子都願意跟她交朋友。劉青最好的女朋友叫張榮芳,和她在一個門市部工作,劉青未婚以前,她們倆是同吃、同住,好得像一團火,大有同性戀之嫌。

劉青婚後的第二年生了一個兒子,取名叫歡歡。歡歡給這個小家庭帶來無盡的歡樂和幸福。這天,張榮芳聽到劉青喜得貴子的消息,夫妻雙雙來到某君家祝賀,那高興的場麵無須用語言描繪。

俗話說紅顏命薄,一點不假。劉青生下兒子不久,老感到精神萎靡不振,食欲下降,頭昏眼花,到醫院一檢查,她患了血癌。某君竭盡全力,賣盡家產,四方求治,終無辦法。眼睜睜地看著愛妻七孔出血,離開人世。

這天降之禍,使某君痛不欲生,數日飯不思茶不飲,眼見一天天消瘦。經父母親人和朋友勸說開導,為了撫養這失去母親的兒子,他強作精神,挑起了這又做老子又做娘的重擔。從此,他沒有笑容,沒有歡樂,變得孤言寡語。

時間一晃3年過去了,歡歡已經上幼兒園了。小家夥每天回家,總是纏著爸爸要媽媽,某君不免傷心一場。

後來經人說合,某君又娶某女為妻。某女心胸比較狹窄,雖愛某君,但妒忌他與劉青的朋友來往,這使某君十分苦惱。

這年5月的一天,某君與某女正準備吃中飯,張榮芳家來人說:“榮芳病了,想見某君。”某女不讓某君去。

來人說:“束芳病得古怪,口口聲聲說她是劉青,在家大少大鬧,非見某君不可。”

某君不顧某女的勸阻,一口氣跑到張家。

他一進門,張榮芳緊 緊將某君抱住,痛哭流淚,千叮嚀,萬囑咐,要他照顧好孩子,不能讓歡歡受後娘的虐待····某君推開張榮芳,對她所托之事一一點頭答應。據目擊者說:“張榮芳病中的情景,言行與劉青在世時一模一樣。”張榮芳病好後,一點也記不清病中的事情。

借屍還魂,也有人稱為陰魂附體。這類事情,在農村常有出現。無論是古書籍、古戲劇均有記載,農村傳說更多更神奇。我在收集這類故事時,力求做到有時間、有地點、有證人,並且做到真實具體,不作修飾,然後稍作整理編進《談玄》集。我收集到的“借屍還魂”的故事,遠不隻這5個,還有很多。為了不使篇冗長和千篇一律,隻選擇了這5篇。從眾多的真實事件看,借屍還魂有許多相同之處:如被所謂鬼魂纏體的,一般是膽小怕事的人,這正應了迷信職業者“陽氣不足”之說;還有被借屍者,發病時症狀和過程基本相同,如昏迷、囑咐、恢複正常後一無所知等。這種奇特現象,目前還沒有科學的解釋,希望科學家能給信奉鬼神的公民一個科學的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