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生

夢生是遠安縣人。他父親以打獵為生,這個老獵手,捕獵物從不用毒藥,隻用弓箭和夾子。老獵人非常仗義,捕到獵物後,總要把肉和皮毛分給鄉親們。有一年,他下的夾子一連三次都夾著一隻白狐狸。他見那隻狐狸怪可憐的,三次都給白狐狸包紮好腿上的傷口放了生。

1958年,老獵人和妻子相繼去世,留下有些癡呆的兒子夢生。坑裏人見他傻乎乎的,經常拿他開心。一次,他堂兄結婚,他也去吃酒,散席後,坑裏的嫂子問他:“夢生,你吃飽了沒有?”

夢生答:“吃飽了。”

“麽樣算吃飽了?”嫂子們故意捉弄他問。他答道:“開始光吞不嚼,後來光嚼不吞。”

嫂子們又跟他開玩笑說:“你哥娶了媳婦,你什麽時候娶?”他“哼、哼”地笑著說:“我要娶一個俏媳婦。”

惹得嫂子們哄堂大笑。

一天,夢生上山打柴回來,肚子餓得“咕咕”叫,準備煮飯吃,揭開鍋蓋,見鍋裏有一鍋熱氣騰騰的飯菜,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碗就添,吃飽了就睡覺。一連數日,餐餐如此。也許他吃了這自來食,人變得聰明起來,心裏開始琢磨著這香噴噴的飯菜是誰給做的呢?

他樂癲癲地去問新來的堂嫂,堂嫂說沒有給他做飯。他又忙去問鄰裏的嫂子們,大家都笑他是不是想女人煮飯,想瘋了。

新來的堂嫂是個細心人,聽夢生問這事,心想這裏麵一定有明堂,便過細觀察。

果然,見夢生散工回家,飯菜都做好了,而且,煮的飯炒的菜,都不像出於一般女人的手。堂嫂心想難道真有仙女下凡,可憐這癡傻之人。晚上,堂嫂對夢生說:“看來你豔福不淺,真有一個俏媳婦。”

夢生不好意思地笑著說:“誰願意要我。”

堂嫂笑著對他說:“還在瞞我,你沒有媳婦,哪個天天給你做飯,還不叫她來讓嫂子見見。”

夢生慌了神,連連擺手說:“沒有這事。”

堂嫂見他那模樣,笑著說:“明天中午,你躲在屋後的竹林裏,見你家煙囪冒煙,就跑回去,保你能娶一個俏媳婦。”

夢生第二天按照堂嫂說的,躲在屋後的竹林裏,果然見煙囪冒煙,他悄悄爬到窗子下偷看,隻見一個窈窕女子正在淘米做飯。夢生在窗外“哈哈”的笑著說:“原來是你給我做飯。”等他推開門走進屋去,屋裏什麽也沒有,那女子不見了。他屋裏屋外找遍了,連個影子也沒看到。

晚上,他把白天所見告訴了堂嫂。堂嫂說:“明天你躲在床後,等她進來,你便把她抱住,問清她的來龍去脈,便向她求婚,保你一個俏媳婦到手。”

次日,夢生躲在床後,注意著大門,到燒中飯火的時候,隻見大門外走進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姑娘一進門便洗米做飯,夢生開始見這漂亮的姑娘驚得發呆,後想起堂嫂的囑咐,便從床後爬出,朝那姑娘猛撲過去。那姑娘似乎早有準備,轉身躲到桌子邊,戲耍著夢生。夢生連連去抱那姑娘,都撲了空,急得他團團轉。

那姑娘見他急成這模樣說:“別逗了,實話告訴你,我叫翠榮,是鄰村的。我見你孤獨可憐,特來幫助你。”

夢生見她開口說話了,就傻乎乎地說:“我要娶你做媳婦。”

翠榮羞澀的點了點頭說:“隻要你聽我的話,今天我們便做夫妻。”

夢生傻看著說:“我願意聽你的話。”

“那好,我到你家的事,你對誰也不要講,否則我就離開這裏。”翠榮認真地說。

夢生點頭答應,當晚他們便同床共枕成為夫妻。這事夢生瞞著所有的人。

夢生自與翠榮同床後,人逐漸變得聰明起來,翠榮每晚教他學走路、說話,徹底改變了他呆傻的樣子。時間一晃快三年了,夢生已變成一個有出息的小夥子。

對夢生的轉變,垸裏的嫂子們又驚訝又高興,大家商量著要給夢生說媳婦,夢生每次隻是笑一笑不表示態度。堂嫂見他憨厚的樣子,又愛又憐。一天晚上,她把自家妹子帶到夢生家,想讓他看了妹子再說話。她和妹妹婉珍來到夢生家,剛走到門前,聽到裏麵有一男一女的說笑聲。堂嫂爬到窗台上一看,隻見婉珍正在與夢生說笑,她回頭一看,見婉珍仍在自己身邊。她揉了揉眼睛再看,那與夢生說話的姑娘與婉珍長得一模一樣,她心裏覺得奇怪。一會她聽那姑娘說:“我們的三年姻緣已到,接替我的姑娘已站在門外了。”

夢生拉住翠榮說:“你別跟我開玩笑,我們相處三年,和和睦睦,恩恩愛愛,怎麽能就此分手哩?”

翠榮含著眼淚說:“我不會騙你,別讓外麵的人久等。”

說著翠榮打開了大門,請堂嫂和婉珍進來坐,翠榮拉著婉珍的手坐在床沿上,夢生竟分不清誰是主人,誰是客人。

堂嫂說:“剛才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你們既暗暗做了三年夫妻,就應白頭到老,為何半途而廢哩?”

翠榮說:“久知嫂嫂英名,實不相瞞,我不是人,而是狐仙。三十年前,夢生的父親三次救了我母親的性命,此恩未報,父母一直耿耿於懷。三年前,我父親推算夢生將要娶婉珍為妻,便讓我變成婉珍模樣,來給夢生治病,以報救命之恩。現在婉珍來了,我也該走了。”

堂嫂曾聽說夢生的父親三次放一隻白狐狸的故事,想不到狐狸也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啊!

突然,狂風大作,一陣風吹熄夢生家桌上的油燈。大夥慌成一團,等風過後,夢生再點亮油燈,家裏隻剩下婉珍和堂嫂,翠榮早已無影無蹤了。

此後,堂嫂為媒,婉珍嫁給了夢生,盡管夢生忘不了翠榮的溫存,但仍像愛翠榮一樣愛著婉珍,婉珍像翠榮一樣侍待著夢生,他們過著美滿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