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下一個出口8

秦嶺的心情非常地亂,他絕對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與林薇相遇,說實話,他在進入大門的一瞬間見到林薇,就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雖然這麽多年沒有見過麵了,雖然她成熟滄桑了許多,但不變的依然是那麽優雅動人。

今天開盤的活動做了些什麽,他完全是心不在焉,幸好春春隻是在這裏象征性的呆了二十來分鍾,隨後便在隨行工作人員的簇擁下匆匆離去。

送走春春後,他依然坐在貴賓室,關了門,希望自己能盡快冷靜下來。可是心怎麽也靜不下來,總想找個人說話,心裏憋得發慌,於是撥通了武駿的電話。這些年來,在北京結識了無數人,但是能說說心裏話的依然還是武駿和成傑中,可惜成傑中已失去聯係許久,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可傾訴的隻剩下武駿。

最近秦嶺可以說和武駿走得特別近,這兩年武駿已沒有在裝飾公司上班了,他利用自己積累的人脈關係,成了SOHO一族,關係掛靠在朋友的小公司上,在外邊自己接業務,做家居裝修工程。通過秦嶺的介紹,武駿做了一些蘭地的樣板房,然後通過樣板的示範效應,吸引了不少客戶,說來也成為小老板,買了房買了車,過上小康日子。這個蘭地新開盤樓盤的樣板房,也是武駿在做設計。雖說是兄弟,但秦嶺在設計質量上絲毫不含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極端完美主義者,設計稿已改過幾稿仍沒通過,當武駿接到秦嶺的電話時以為是秦嶺又在催設計圖的事,趕緊說道

“好了,好了,改完了,我就過來。”

也不讓秦嶺多說幾句話,就將電話掛了。

十幾二十分鍾後,武駿就驅車趕到了,到了售樓部的貴賓室,將圖紙扔給秦嶺說道:

“看吧!還有什麽意見,沒意見下周我安排人開工了。”

秦嶺將圖紙放在一旁說道:

“我不是說這事,我剛遇見林薇了。”

“什麽,林薇,她到這來幹什麽,買房?你給她打折啊!”武駿答道。

“不是,是賣房,我手下那銷售總監王致,不知道怎麽將她陰差陽錯招來做我們公司置業顧問了。”

“售樓?她不是嫁給了天娜她叔,日子過得舒適甜蜜,怎麽到這來售樓了?”武駿問道。

“我問了王致,他說林薇家裏出了點事,她老公好像受傷住了院,所以就出來工作了。”秦嶺答道。

“事情真這麽巧?那你怎麽辦?再怎麽著也得對得起戴蘭吧!”武駿笑著問道。

秦嶺笑了笑說道:“你都說哪去了!”

兩人正聊著,忽然有人敲門,談話隻好暫停。

“誰?”秦嶺沒好氣地問道。

“請問秦總在嗎?”

一個女人嗲聲嗲氣地問道。

“請進吧!”

緊接著門打開了,一女一男站在了門口。

“哎呦,秦總,這麽久不見,都不認識老同學了吧!”那個女人熱情說道。

秦嶺楞了一下,馬上認出了是天娜,趕緊轉過頭望著武駿,正在抽煙的武駿張大嘴,香煙從嘴上掉了,都沒發覺。

“秦嶺,你逗我玩?”武駿問道。

“沒,沒,我發誓沒。”秦嶺趕緊答道。

此刻天娜也睜大了眼睛,盯著武駿看了半天,才問道:

“武駿,你怎麽也在?”

武駿從地上撿起香煙說道:

“我在有什麽奇怪,我和秦嶺是鐵哥兒們,需要我的時候,我就在。”

天娜回過了神,笑著對他們倆說道:

“真是幸會,沒想到今天來買房,會遇見兩位老同學。這是我男朋友,小丁。”

小丁在天娜的介紹下,熱情地走過去與秦嶺、武駿握手。

“是啊,是啊!今天太巧了,遇見這麽多老朋友。”秦嶺也說道。

“還有林薇,林薇呢……”天娜指了指外邊。

“我知道,娜娜,你幫我叫她過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不會跟她計較的,中午我請客吃飯,咱們一起聊聊。”秦嶺說道。

“好嘞!”

天娜答應著,就轉身找林薇去了。

中午,秦嶺就請大家在朝陽公園內的著名意大利高級餐廳“INVITO”吃飯。林薇開始並不願意來,在天娜和武駿的輪流給她做思想工作的情況下,最終還是來了,這同在一屋簷下,低頭不見抬頭見得,較勁也沒用。

五人坐在湖畔的露台上,夏日的清風掠過各懷心思的幾位,讓彼此心緒有所放鬆。

小丁雖然明白秦嶺和林薇之間的關係,但並不明白天娜和武駿之間的關係,所以心情愉悅地和兩位男士聊著。

“聽說武先生是著名的室內設計師,我的新房子到時還得請多多幫忙。”小丁對武駿說道。

小丁是個沒太多城府的人,一直沉醉在已選好戶型的興奮中,所說的話題八九不離十是關於他的房子。

“丁先生,你太過獎了,什麽著名設計師,我就一混日子的,水平怎麽樣,娜娜最清楚。”武駿答道。

“呦,什麽時候這麽謙虛了,蘭地置業都找你設計樣板房了,還說不是著名的。”天娜說道。

“都是托秦總的福,托秦總的福,我們都能過上今天的好日子。”武駿答道。

“你少跟我瞎掰!”秦嶺說道。

武駿又問道天娜: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

“快了,等新房子裝修完了就結婚,時間不等人啊!什麽事都得盡快。”天娜答道。

“是啊!你年齡也老大不小了,丁先生這麽優秀,又剛買了新房,總算是修成正果了。”武駿說道。

小丁不好意思笑了笑說道:

“武先生過獎了,能和娜娜遇上真是緣分,認識大家也是緣分,如果武先生有時間的話,就幫我們的新房做設計裝修怎麽樣,至於價錢,我們公事公辦!”

“丁先生這就見外了,娜娜是我們多年的老同學,幫忙是應該的,說錢傷感情,你看著給就成。”武駿說道。

“好的,那太謝謝武先生了。”小丁答道。

正聊著,主菜就上來了。這品高級意大利餐廳的鎮店之寶——芝士泡沫伴鵝肝片及白鬆露片被揭開時,一種濃鬱、厚重、帶有一種油脂味的香氣,立即彌漫在四周。

“吃吧!這個意大利白鬆露是從意大利空運過來的,配上紅酒是最令人迷戀的。”秦嶺端起酒杯說道。

“哇,這麽好,傳說中的鬆露啊!不是托林薇的福,我們還真吃不上。”武駿笑著望了望林薇說道。

天娜瞪了武駿一眼說道:

“少說一句會死人啊?你愛吃多吃點就是。”

“沒關係的。”

林薇說笑著拿起銀勺,舀了一小口在嘴裏品賞著。

“味道怎麽樣?”秦嶺問道。

“還不錯,有些特別。”林薇答道。

“喜歡吃就好。”秦嶺說道。

席間氣氛有些難堪,各懷心思的人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接著又上了幾道菜,如茄汁焗魚,佛羅倫薩牛扒等,都是非常美味的意大利菜。但是再好的菜肴,在這幾個心緒不寧的人口中都變得索然無味。

中餐沒吃多久,便草草收了場,秦嶺結賬是七千多元。

下午回家後,林薇在廚房做好晚餐,然後裝在保溫瓶裏,帶著到了醫院接替婆婆的工作,兩人服侍周成章吃完晚餐,婆婆便先回去了。

天氣熱,周成章吃飯吃得一身都是汗,林薇打來水給他擦身子。

“今天怎麽啦?好像有心事。”周成章問道。

“沒有,工作上有點事煩。”林薇答道。

“工作上總有些磕磕碰碰,不要老放在心上。”周成章說道。

“我想幹完這個月就辭職。”林薇說道。

“為什麽啊?難道有什麽不能解決的問題。”

林薇點了點頭,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周成章伸出手來,揪了下她的鼻子說道:

“還是個小女孩,老是這麽任性。”

“你隨我嘛!”林薇說道。

“好了,好了,隨你,人啊!活著開心最好。”周成章說道。

林薇笑了笑,躺在他的懷裏。

突然有人敲病室的門,林薇趕緊起身,瞧見是天娜來了。

“娜娜,你怎麽來了?”林薇問道。

“我來看三叔啊!不可以啊?“天娜說道。

周成章笑著點了點頭,說道:

“好,好,還是娜娜好。”

“你們家小丁呢?”林薇問道。

“回去了,今天可把他興奮死了。”天娜答道。

“什麽小丁啊?”周成章問道。

“小丁是娜娜的男朋友,今天在我們那買了新房,所以特別高興。”林薇答道。

“買新房了?是不是快結婚了?這是好事啊!”周成章說道。

“誰知道呢!心裏煩。”天娜說道。

“當初找了沒房子的,心裏煩,現在買了房的也煩,你究竟要找啥啊?”周成章問道。

“叔,你不明白!”天娜翹起嘴說道。

“好,我就知道你有悄悄話要和薇薇說,那你們說去吧!我先睡會。”周成章笑笑說道。

“謝謝叔了!”

說著,兩人就嘰嘰喳喳走出去了。兩人下了電梯,來到醫院前坪的休息區,坐在石椅石凳上。

失去聯係多年的前男友,幾乎同時出現,怎麽能讓兩人心情沒有起伏呢?

“你瞧他們倆那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就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有錢似的,我都懶得說那跟屁蟲武駿,就說你那秦嶺吧!還帶著我們去吃什麽鬆露,就那東西值幾千元,就是顯擺唄!誰不知道他那錢怎麽得來的,他們做房地產的早就引起人神共憤了。”天娜說道。

“你別這麽激動嘛!人家這一路走過來也不容易,特別是武駿,人家當年可是被你媽逼得是無路可走,現在他好了點你該祝福他。”林薇說道。

“那麽秦嶺呢?難道你就沒點想法?”天娜問道。

“能有什麽想法,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已是各自道路上不同的人了。”林薇說道。

“你說得倒輕鬆,那怎麽說要辭職?”天娜問道。

“畢竟有過不愉快的事,低頭不見抬頭見,還是難堪。”林薇說道。

“我是覺得他對你的感情從未放下過。”天娜說道。

“不可能,他都快結婚了,他的未婚妻就是他的合夥人,蘭嶺公司的總裁戴蘭,早在進公司第一天我就見到戴蘭,覺得眼熟,可一直未想起在哪見過,現在才想起,其實那年我和你叔離開北京,準備回家結婚的那天我見到過她,當時我一時衝動,結婚事差點都泡湯,還跑回了和平裏去找他,可我在房間看見了她們在一起,特別難過,就將身上一直留著的房門鑰匙給了戴蘭。”林薇說道。

“我說呢,我也記得那年你們是突然推遲一天離開北京的,我還納悶秦嶺怎麽得知了你結婚的事,後來他一直追到機場,不是我和武駿死死在出發大廳抱著他,他就衝進安檢口,警察就準備抓人了。”天娜說道。

“是嗎?後來發生的事我還真不知道。”林薇答道。

“所以說,男人的心是猜不透的。”天娜說道。

“好了,不說他了,說說你們家的武駿吧!”林薇說道。

“不說了,不說了,說起他我心情煩躁,走了。”

天娜說著就提包站起來,林薇送她到公交站。返回的路上,夏夜的微風,帶著莫名的芬芳,讓她心潮湧動,無法平靜。

十一

戴蘭發現秦嶺最近做事總是心不在焉,問他什麽回事,秦嶺推脫說是工作太累了,戴蘭雖沒再往下問。但是戴蘭卻隱約感覺到了什麽,都說女人的心是敏感的,她明白秦嶺心中一定有事。

戴蘭和秦嶺已商定好明年年初結婚,雙方家長都見過麵了,彼此都還滿意,倆人以共同名義在望京買了一套高級公寓,剛交房,待裝修完,他們就搬入。所以戴蘭可不希望這個時候出了岔子。

果然,沒幾天,行政部主管張小蕊偷偷到了她辦公室,告訴她一個驚人的消息。

“我從銷售部聽到有消息說,王致招了一個新的售樓小姐,是秦總的舊相好。”小蕊說道。

“你聽銷售部誰說的?”戴蘭問道。

“一位姓劉的售樓小姐,說那天秦總還頗為失態。”小蕊說道。

“那個新來的售樓小姐叫什麽名字。”戴蘭問道。

“叫林什麽來著……林……薇,對就叫林薇。”小蕊說道。

戴蘭不小心將桌上的水杯撞倒了,杯子裏的水全倒桌子上了。

“戴總,真的不好意思!”

小蕊趕緊上去將水杯拿開,然後用抹布將茶水擦幹淨。

“幫我打個電話,讓王致過來。”戴蘭說道。

“戴總,這個你親自打給王致為好,我先走了啊!”小蕊說道。

戴蘭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電話打給了王致。王致很快就過來了,他落座後就輕鬆地向戴蘭匯報樓盤銷售給力的情況。

“王總監,我今天不想和你聊工作上的事,我是想和你聊聊生活上的事。”戴蘭說道。

“好的,好的,戴總,你盡管問。”王致答道。

“最近秦總好像呆在售樓部的時間比較多?”戴蘭問道。

王致是個聰明人,戴蘭提到這事他就明白在問林薇的事,那天秦嶺在林薇麵前失態,劉大嘴已不知道跟多少人說了,秦嶺和林薇高中就是同學的事大家也知道了,再被長舌婦們添油加醋,已成了一部肥皂劇,就是幾個當事人蒙在鼓裏。

“戴總,實在是不要意思,我招林薇來的時候,確實不知道他們原來是老同學。”王致說道。

“這事也不能怪你,就到這裏為止,你不要再和任何人說起這事,知道嗎?”戴蘭說道。

“戴總,我知道!”王致答道。

“好了,那你先去吧!”

王致答應著離開了戴蘭辦公室,戴蘭看著王致離去的背影,不由歎了口氣,然後收拾桌上一些物品,也匆匆離去。

行政部主管張小蕊給林薇打了個電話,說公司有個會議要她過來參加,她便匆匆從售樓部趕到了公司。可到了會議室並沒有見到其他人,隻有小蕊一個人坐在那兒。

“林薇,你來了!”小蕊熱情的招呼道。

“張部長,其他的人呢?”林薇問道。

小蕊笑了笑說道:

“其實沒什麽其它的事,是我們戴總想見見你。”

“戴蘭?”林薇問道。

“是啊!戴總不在公司,她在樓下的咖啡館等我們,我們現在過去吧!”

張小蕊說著便帶林薇下樓,來到旁邊一家咖啡館。這家咖啡館在不起眼的二樓,但是裝飾得非常具有波西米亞風格,這個安靜的下午沒有幾個人,隻有輕柔的音樂在空**的屋子裏飄**。

戴蘭坐在一個包廂裏,完全沒有上班第一天見到的那麽強勢和自信,她穿著一件白色棉布的襯衫,再加牛仔褲,表情淡然,咋一看是個落寞的文藝女青年。

戴蘭見小蕊帶著林薇來了,便站起來,微笑著伸出手與林薇握手道:

“林薇,我們又見麵,很高興你能來。”

“謝謝戴總,我也很高興能和你聊聊。”林薇答道。

“那請坐吧!”

小蕊安排好一切後,就離去了。見周圍安靜下來了,戴蘭笑著對林薇說道:

“真的不好意思,在你上班的時候打擾你了。”

“沒關係的,我想我們早就該聊聊了。”林薇答道。

“其實你也知道我這次想和你聊什麽,記得六年前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明白在秦嶺的心中,也許你是永遠也無法取代的,可是這六年,你知道我和秦嶺經曆了多少嗎?你別看著我們現在人前風光,可是背後吃的苦,受的氣,這些隻有我們自己知道,今天在這裏,我不是想向你訴苦,我隻是想告訴你,他已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戴蘭說著就流下了淚,林薇趕緊拿出一張紙巾遞給她。

“謝謝,讓你見笑了。”戴蘭說道。

“沒關係的,我能理解。在這裏我沒有資格與你來談論秦嶺,我和他已分開六年了,況且我已結婚生子,來到蘭嶺公司是一個意外,再次遇見秦嶺更是一個意外,如果我的出現給你們的生活帶來了困擾,我真的是非常的抱歉。”林薇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這事不能怪任何人,都是天意。”戴蘭說道。

“我和秦嶺不可能再有任何的情感糾葛,請你放心,我會盡快辭職的。”林薇說道。

“謝謝你的理解,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我知道你丈夫受傷了,現在需要一些治療費,希望你能收下。”

戴蘭說著從包裏拿出一張五十萬的支票,林薇趕緊用手擋住道:

“戴總,你別這樣,如果這樣,我會受之有愧的。”

“也許我這麽做有些欠妥,但我是真心希望能幫助你。”戴蘭說道。

“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我是真的不能接受。”

林薇說著趕緊收拾東西起身。

“林薇……”

“戴總,你放心,我會真心祝福你和秦嶺的。先走了,謝謝你的招待。”

林薇說完便轉身離去,她一路小跑下了樓,一直跑,也不知道跑了多遠,才在一棵大樹下停下,此時才發現自己已是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