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城市稻草人3
正好，電梯來了，他們倆便去了樓下的日本餐廳。此時正是用餐高峰期，所有的位置對都已滿了，他們倆隻好坐在門口的沙發上排號。戴蘭拿出設計稿又仔細看了看說道：
“其實你這紅色是點睛之筆，我很喜歡，黑白的主調感覺很優雅，很中產，很小資，你知道這個餐廳的目標消費人群就是中產階層，商務白領，消費中檔偏上，這個人群需要一些情調，講求雅致，你的設計正好符合客戶的定位。”
“嗬嗬，這也正是我的想法，想必你也是學過設計或美術？”秦嶺問道。
“哦！我沒有，隻是在這一行業做久了，有些鑒賞能力，我想我是一麵好的反光鏡，能將好的創意光芒發射過去。”戴蘭答道。
“但是這個方案已經被艾倫槍斃掉了，艾倫已安排傑瑞在重新做設計，傑瑞正在加班，因為明天你要帶客戶來看方案。”秦嶺說道。
“傑瑞做傑瑞的，你做你的，到時兩套方案給客戶選，好嗎？”戴蘭說道。
“這樣不好，艾倫是總監，你這樣會讓他很沒麵子的。”
“那你就慢慢等著機會吧！艾倫可不會給你麵子的。”戴蘭說道。
秦嶺沉默了，這時服務生過來說有位置了。
“過去吧，我們邊吃邊聊。”戴蘭說道。
秦嶺點著頭隨服務生來到一個小卡座，待點完菜，坐穩後，戴蘭又繼續問道：
“考慮好了沒有，你還做不做。”
“做，為什麽不做，可晚上就要做出來，太急促。”秦嶺答道。
戴蘭笑笑答道：
“不要著急，我給你一天將設計稿調整完善好，我打電話給客戶，推遲一天看設計稿。”
“那好，我一定做好！”秦嶺答道。
戴蘭點了點頭將設計稿攤開，向秦嶺詳細說明修改方向。
過了兩天，客戶到公司來看方案了，艾倫讓他們幾個人都到會議室去，到了會議室看見戴蘭和客戶聊得正歡，時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艾倫和一位客戶經理也在一旁陪著笑。
“好了，好了，他們都來了，我們開始了。”戴蘭說道。
秦嶺趕緊隨著傑瑞坐好，緊張不安地望著艾倫，艾倫的表情自若，絲毫沒有異常。
戴蘭將雙方作了介紹後，接著說道：
“我剛才和陳總聊了一會，也大致看了下我們的方案，他對文案沒什麽意見，但是美術有兩套提案，所以我們在這想聽聽兩位設計師的創意構思。”
這時秦嶺看見艾倫迷惑不解地望著戴蘭，戴蘭沒有管他，繼續說道：
“首先請我們方案一的作者傑瑞講講他的創意構思。”
傑瑞用懷疑的眼光看了看戴蘭，然後走了過去向客戶詳細講述了自己創意。傑瑞說了些什麽，秦嶺幾乎沒聽見，心裏七上八下的都在想著其它事。
過了一會兒，他又聽見戴蘭在說道：
“好了，謝謝傑瑞，下麵有請我們方案二的作者湯米講講他的創意。”
秦嶺站了起來，看著大家望著他，不免心裏有些緊張，但看見戴蘭用肯定的目光看著他，立即平複內心狀態，將手中的資料攤開說道：
“我的設計來自中國傳統的水墨畫，就是以黑、白、灰的三個層次，體現餐廳的中式情調，將古典的意境植入整體的所有設計中，但外在的表現形式卻是後現代主義的，正所謂中式後現代主義，即滿足了目標人群對文化品味的需求，也滿足了他們對現代生活方式的追求。所以，在VI係統中，以簡潔、典雅的黑、白、灰三色為主色調，搭配以醒目的中國紅為點綴，提升整個視覺的醒目度……”
這時客戶插話了：
“湯先生，我覺得你有個地方說得不對，這個中國紅的運用，不是點綴，應該是點睛。”
“是啊！我也覺得這個是神來之筆。”戴蘭應和道。
“嗬嗬，謝謝！”秦嶺笑著繼續說道：“這個中國紅的運用，在整個VI係統的運用是點綴，陳總說是點睛，也是正確的，因為它雖然麵積小，卻能提升了視覺的整體醒目度，可以說是小兵立大功，但是到了LOGO設計中，中國紅的運用，被提升為主體，LOGO設計借鑒了中國印章，使用了變形的篆書，采用斑駁的表現形態，將這個帶有強烈中國符號的標誌，嵌入所有設計中……”
“但是，08奧運出台的正式LOGO也是中國印，是不是有抄襲之嫌？”艾倫提出異議道。
“是的，08奧運標誌也是中國印，中國印是一種表現方式，就像所有的國畫都要蓋上印章，隻是中國風的表現形式，但我們的LOGO在風格、立意、形態上完全不同……”
秦嶺的話剛落音，客戶已站起來鼓掌，並走了過來與他握手說道：
“湯先生，非常好，不僅體現我的想法，而且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驚喜。”
秦嶺趕緊解釋道：
“陳總，不好意思，我不姓湯，我姓秦，名叫秦嶺，您叫我小秦就可以了。”
“哦！小秦，小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哎呦，什麽湯先生的，秦先生的，隻要陳總認可我們的設計，姓什麽無所謂。”戴蘭走了過來說道。
“是啊，是啊！”
大家都笑著應和道，隻有傑瑞不吭聲，顯然他臉上掛不住了。
艾倫當然不是傑瑞，他沉得住氣多了，一直陪著笑臉。待到客戶走了，他的微笑才消失，對著秦嶺說道：
“湯米，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這不關他的事，是我無意中發現了他的方案，所以冒昧向陳總推薦了，沒想到他會很喜歡。”戴蘭說道。
“但是，你事先為什麽不與我溝通？”艾倫問道
“哦！真的不好意思，時間太倉促了，我沒有來得及。”戴蘭答道。
“戴茜，你這樣做是不對的，雖然你的級別比我高，但我們不是一個部門的，你憑什麽來插手我們的事？這事我得向上級反應。”艾倫非常生氣地說道。
“哦！不好意思，我今天早上就和安sir說過這事，安sir說沒問題的，所以我就……”戴蘭笑著答道，顯得非常歉意的模樣。
“那好，我去問一下安sir，這到底是什麽回事？”
說完，艾倫轉身走出了會議室，去找安sir了。傑瑞、露絲和秦嶺互相無語望了望，也走出了會議室，各自回到自己位置上。
戴蘭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不一會兒，桌上的電話就響了，是安sir打過來的，讓她到他的辦公室。戴蘭到了安sir的辦公室，見安sir正同艾倫輕言細語聊著，便微笑著點了點頭，在一旁坐下。
“戴茜，你來了，真不好意思，由於我的疏忽讓你們誤會了。”安sir說道。
“是啊！安sir，您得把話說清楚，不然艾倫會生我意見的。”戴蘭答道。
“Sorry，sorry，都是我的錯，今天早上戴蘭告訴我的時候，我本來是要告訴艾倫，但是事情一多，就忘記了，才給你們工作上帶來不便，真的是對不起。”安sir說道。
“哦！這樣，是我誤會了戴茜。”艾倫說道。
“沒關係的，大家都是為了公司好，既然是誤會，你就不要自責了。”戴蘭笑著說道。
安sir站起來拍拍手說道：
“好了，為了表示我的歉意，中午我請你們吃飯吧！你們想去哪個餐廳，隨便你們。”
“不好意思，我中午還有點事，下次再說吧！”艾倫起身說道。
“那好，下次一定。”安sir說道。
艾倫點了點頭，便離開了安sir辦公室，安sir笑著望了望戴蘭，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五
這事就這麽過去了，這個項目的設計工作秦嶺自然成為主導，一個新晉的員工能擔起如此重擔，是令人刮目相看的，他和創意部的其他幾位同事的關係也變得格外微妙，不過他不在乎，他明白這些人對他的前程起不到什麽作用，就算艾倫也不過如此，他現在在乎的是戴蘭和安sir對他的看法。
他和戴蘭的關係自然是越來越好，有時他也會在走廊遇見安sir，安sir會笑著向他伸出大拇指，這讓他感到非常高興。
在這個方案的設計工作結束的時候，他的試用期滿了，以他這兩個月的工作表現，自然是順利轉正，而且工資不是原來談好的3500元，而是4000元，雖然職位仍然是助理美術指導，但薪水待遇卻和傑瑞一樣，其中奧秘自然不言而喻，為此他請戴蘭到國貿旁的一家泰國餐廳吃飯，以表感謝，戴蘭自然是一口答應了。
這天餐廳人不算太多，他們倆選擇了一個卡座，放下簾子，正在看菜單，這時聽見了隔壁傳來嘰嘰喳喳說話聲，原來是艾倫和傑瑞、露西，還有一個做完稿的，四個人也來這裏吃飯了，本來今天那個項目結束了，按理總監是應該請大家一起出來吃飯的，但就唯獨沒有請秦嶺，不過秦嶺不在乎。
四個人坐下來就說開了，首先是傑瑞在說：
“這事總算做完了，真是慪了一肚子氣，你說戴茜為什麽那麽幫著湯米，他那設計也就那樣，都被吹成了什麽？”
“呦，還不是看見人家長得帥，我看她就是一婊子，你呀！要怪就怪自己沒人家帥。”露西說道。
“嗯，你們不要在背後隨便議論別人。”艾倫說道。
“說她怎麽啦？公司上下誰不知道她是什麽人，不就是靠睡著過來的，有人還在她的寓所外遇見過鍾總，是早上。”露西說道。
“你這都是舊聞了，戴茜和鍾總有一腿是公開的秘密了，不然鍾總怎麽這麽罩著她，這麽年輕就爬到了這位置，聽說他弟弟在英國留學的每年幾十萬費用都是鍾總在出。”傑瑞說道。
“唉，這人不要臉啊！萬事無敵哦！”露西歎道。
這邊廂，秦嶺聽見這話，非常難堪地望著戴蘭，戴蘭卻在不動聲色看著菜單。
接著聽見那做完稿的在說：
“瞧你，怎麽說得咬牙切齒，到底是羨慕，還是妒忌恨啊？”
“都有，怎麽啦？哎！我是姿色不夠，要是陪睡都能這樣，我早連滾帶爬著去了，可現在是陪睡的機會也沒有，我也是恨自己啊！”露西說道。
大家聽著哄堂大笑，秦嶺則驚訝地張開了嘴。
戴蘭放下菜單，說道：
“這群不要臉的！我去和他們打下招呼。”
戴蘭說著就走了出去，來到隔壁。
“哎呦！這麽巧啊？你們都在啊？”戴蘭招呼道。
隔壁馬上悄無聲息了。沉默了一陣，艾倫才回應道：
“是啊！是啊！真沒想到你也在這裏。”
“是啊！我就在你們隔壁，和朋友一起吃飯，你們就不想知道我和誰在這裏吃飯嗎？”戴蘭問道。
“沒有，沒有，我們就不打擾你了。”露西厚著臉皮說道。
“是啊！我們不打擾你了，我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艾倫說著向大家使了一個顏色，大家都趕緊起身，向戴蘭告辭，灰溜溜走了。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戴蘭歎了口氣回到座位上，叫來服務生，邊點菜邊問道秦嶺：
“想喝點什麽嗎？”
“你想喝什麽，我就陪你喝點什麽？”
“那來瓶葡萄酒？”
“好的！”秦嶺答應道。
“就來瓶泰國產葡萄酒，要是歐洲的會讓你太破費。”
“哪裏哪裏，隻要能盡興就好。”
戴蘭嫵媚地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兩杯葡萄酒下肚，話漸漸多起來了，說到剛才的話題，戴蘭問道秦嶺：
“你覺得他們剛才說的話可信嗎？”
“毛主席曾經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我想我是沒有發言權的。”秦嶺答道。
“那你從心底還是不相信我？”戴蘭問道。
“我相信你是個好人。”秦嶺答道。
“你知道嗎，公司很多人在背後叫我壞女人，就像他們剛才說的一樣，我好色、好鬥、好財，除了外表的美麗，我就是一個極其醜惡的女人。”戴蘭說道；
“這個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是一個能力超群的女人，遭到非議是正常的，沒有人會在背後議論一個姿色、才華都貧乏的女人，你應該為此而驕傲。”秦嶺答道。
“你真會說話，其實你也是個非常優秀的男人，才華橫溢。”戴蘭說道。
“嗬嗬，我很多年沒聽見人說我才華橫溢了，自大學畢業後，我就是一個特別失敗的人。”秦嶺說道。
“這如何說來。”
“說來話長，受過不少騙，跌過許多跤，都是經驗教訓……”
兩人邊喝邊聊，吃完飯，喝完酒，卻聊興正濃，戴蘭便請他去酒吧坐坐。酒吧內已聚集了不少人，有人在聊天，有人在跳舞，也有人在喝酒。戴蘭和秦嶺來到吧台上，點了一紮啤酒。
“很久沒有這麽高興了，謝謝你今天請我客。”
戴蘭端起酒杯輕輕碰了下秦嶺的酒杯說道。
“我也很高興！”
秦嶺說著準備喝酒，卻被戴蘭按住，她說道：
“就這麽喝了？太沒意思。”
“那要怎麽喝？”秦嶺問道。
“我們來玩個遊戲，猜拳喝酒，輸了的還可以向對方提一個想問的問題，不能撒謊啊？一定要實事求是的回答。”戴蘭笑著說道。
“這不是真心話大冒險嗎？就我們兩人啊？誰知道誰在撒謊？”秦嶺問道。
“所以我們比的是真誠。”戴蘭說道。
“好，那開始吧！”
第一回合下來，秦嶺輸了，他端起一杯酒喝了，然後說道：
“有什麽問題，你問吧？”
“你是處男嗎？”戴蘭問道。
“不是！”秦嶺搖搖頭說道。
戴蘭大聲尖叫這拍了拍秦嶺的肩膀，然後又笑著搖搖頭說道：
“我怎麽會問這麽白癡的問題，這麽才貌雙全的男孩怎麽可能到現在還是處男呢？好了，好了，我們繼續。”
又一回合下來，還是秦嶺輸了，他喝了酒說道：
“那你再問吧！”
“好，爽快，請回答，你最愛的人是誰？”戴蘭問道。
秦嶺停頓了一會兒答道：
“林薇，她叫林薇，她是我的女朋友。”
“你很愛她？你說她的名字的時候，眼神變得非常柔情。”戴蘭說道。
“是嗎？”
“但我覺得你說她同時有些傷感。”
“我們吵架了，很久沒見麵了。”
“但你一直愛著她，牽掛著她，是嗎？”
“我們別說這個了，看你，一個問題帶出這麽多問題，咱們繼續。”秦嶺說道。
這個回合下來，終於是戴蘭輸了。
“你的初戀是什麽時候？”秦嶺問道。
“十六歲。”
“好，爽快，我們接著玩。”
這回合又是戴蘭輸了。
“你第一次上床是和你的初戀嗎？”
“你這人真壞！”
戴蘭揮著拳頭準備去打秦嶺，卻被秦嶺躲過。
“戴茜小姐，請回答。”秦嶺催促道。
“不是！”戴蘭答道。
“那是誰？”
“這是下個問題了，繼續。”
這一回合下來，是秦嶺輸了。
“請問你第一次上床的對象是林薇嗎？”戴蘭問道。
“是的！”秦嶺答道。
“再沒有過其她人了嗎？”
“這是下一個問題了，繼續。”
這一回合下來，又是戴蘭輸了。
“請問剛才在泰國餐廳裏他們說你和鍾總的事是真的嗎？”秦嶺問道。
戴蘭一驚，她沒想到秦嶺會問這個問題。
“我愛過他。”戴蘭回答道。
“對不起，我原本是想讓你澄清一下。”秦嶺說道。
“沒關係，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我是真的愛過他，那時我大學剛畢業，在這樣一個大都會裏，無依無靠，是他給我機會，給我關懷，我真沒想過其它的，我不是他們說的有那麽多心機的女人。”戴蘭說道。
“哦！我能理解。”秦嶺安慰她說道。
氣氛忽然間變得有些曖昧。
“能陪我跳一支舞嗎？”戴蘭問道。
“好的！”
秦嶺答應著隨戴蘭步入舞池，輕輕隨著音樂起舞，在昏暗的燈光下他忽然覺得戴蘭與林薇有幾分相似，這怎麽可能，也許是喝酒喝多了，他搖了搖頭仔細盯著戴蘭看，這個女人的眉目間的確與林薇有幾分相似，但氣質和性格卻相距太遠。
戴蘭將蓬鬆的長發隨意散開，用著熱烈的眼神回應著他的凝視，瞬間的感覺讓他覺得荒唐，林薇那麽內斂含蓄的人，他怎麽會在戴蘭身上找到她的影子。也許是因為林薇身影在他的生活中依然無所不在，而今夜的喧嘩更加深了他的思戀，她究竟在哪，是否也像這般思念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