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睡蓮：花中睡美人

睡蓮花型與荷花相似，隻是更“苗條”，仿佛荷花是豐腴大氣的唐代美人，而睡蓮是纖瘦精致的宋代美人。

還有不同的，是荷花的葉子和花都亭亭挺出水麵，而睡蓮的葉子和花則浮在水麵上。尤其睡蓮的圓圓葉片，像是繪在水麵上一樣。

睡蓮花的花季是在五到八月，正值盛夏。大多近午時開放，傍晚閉合。正因為晝舒夜卷，睡蓮被稱為“花中睡美人”，她是習慣睡美容覺的，大約是因為睡足了，開放時顏色特別嬌豔鮮嫩。花瓣是呈星型排列的，一層又一層，似是一個小宇宙。

我們小區這裏睡蓮池裏的睡蓮則大多是鵝黃色的，不知道是睡蓮裏麵的哪個品種。後來查資料，覺得它像是“海爾芙拉”：花午後開放，晚上閉合，浮水。花杯狀而後星形，中黃色，淡香。

這鵝黃色睡蓮睡得很早，每次傍晚散步過去的時候，隻看見花苞了——花朵兒已經閉合了。早上它又起得晚，八點時花苞隻開了一點，舉著幾個花骨朵，睡眼惺忪、雲發蓬鬆的樣兒。那嬌憨柔嫩的花朵浮在水麵上，將醒未醒的樣子，極是惹人憐愛，如同睡美人的臉。怪不得叫做睡蓮呢。這睡美人的風情，真是迷人。

隻有中午能看到那睡蓮全盛的花朵，嫋嫋舒展開來的花瓣，明珠一般，分外新妍清美。真是佩服它，一點都不怕熱。不過這時太陽太烈，沒什麽人會來欣賞。但睡蓮不管這樣，獨個兒開得精神抖擻。它開花本來就是為了自己開心，才不管別人呢。

睡蓮有一種靜氣，和荷花、水仙的靜氣又不一樣。荷花是淩然的，水仙是脫俗的。睡蓮則是淡然的。好像外界發生了什麽，都與它無關。最初讀到聶魯達的《我喜歡你是寂靜》時，真是一時迷醉。“你的沉默明亮如燈，簡單如指環，你就像黑夜，擁有寂寞與群星。你的沉默就是星星的沉默，遙遠而明亮。”這沉默叫人想起印象派大師莫奈筆下的《睡蓮》。睡蓮總叫人想起柔靜的睡眠，想起安然的愛情。

想起沈從文寫的《湘行散記》，舟行水上之時，他思念新婚別離的妻子張兆和，提筆寫下了一封又一封雋美的書信。這樣的書信，是一個男子對心愛女子的全部溫柔訴說，是簡淨清美的情書。那讀信的女子，該是心中如有睡蓮朵朵清靜綻放了。

睡蓮有很多品種，品種名也好聽。有洛桑、海爾芙拉、白仙子、藍蓮花、埃莉絲、渴望者、霞妃等等。藍蓮花是其中很美的一種，花瓣星狀，頂端藍色較深，基部漸淡，雄蕊金黃。便如夢幻一般。大約也是因為如此，藍蓮花也象征著夢想。許巍有一支歌兒，便是唱的《藍蓮花》：“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遠，盛開著永不凋零。”

睡蓮科裏也有美味的果實，那就是潔白清甜的芡實。芡實又叫雞頭，每年中秋前後上市，在蘇州有“南塘雞頭大塘藕”的美譽。清代沈朝初《憶江南》雲：“蘇州好，葑水種雞頭，瑩潤每疑珠十斛，柔香偏愛乳盈甌，細剝小庭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