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鳳仙花:好女兒花
學校藥植園的深處,種著十幾棵鳳仙花,來校第一次見到時,還忘情地看了好久,仿佛是遇到了多年未見的童年小夥伴。真的是鳳仙花兒麽?粉紫輕紅,如霞光淡抹。
鳳仙花又叫做好女兒花,指甲花、小桃紅、別碰我等。名字便是各種嬌憨了。夏季至秋季開放的花。花型很美,像一隻翩然的蝴蝶,也像一隻鳳凰狀的鳥兒,因此,它又叫做鳳仙透骨草,金鳳花。
鳳仙花的顏色十分嬌豔,花色有粉紅、大紅、紫、白黃、灑金等。桃紅色的,和夾竹桃顏色很像,像是女孩子穿的水紅衫子。大概因為如此,就有了小桃紅這個名字。
大紅色的鳳仙花還可染指甲。把花朵兒摘下,弄碎,包在指甲上,不一會兒便染得泛紅了,顏色嫣然好看。這是小女孩的時候愛做的遊戲,且樂此不疲。在陽光下,小女孩子們伸出一雙染過鳳仙花花瓣的手,有一種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驕傲感覺。
後來知道,染過顏色的指甲還有個分外嬌美的名字,叫做蔻丹。書上說古代女子染甲的方式,便是用鳳仙花的花瓣搗成糊狀,加上明礬攪拌過後,抹在指甲上,然後用布包裹三天,就能把指甲染成紅色,並且可以長久保持。元代陸琇卿《醉花陰》寫的就是這個鳳仙花染甲的過程:“曲闌鳳子花開後, 搗入金盆瘦。銀甲暫教除,染上春纖,一夜深紅透。絳點輕襦籠翠袖,數顆相思豆。曉起試新妝,畫到眉彎,紅雨春心逗。”
古人對女子的蔻丹讚賞有加,曾有“彈箏亂落桃花瓣”之句,那染得通紅的指甲在古箏上上下翻動,便仿佛點點桃花瓣在輕墜。《紅樓夢》中曾提到過一句:“忽見史湘雲、平兒、香菱等在山石邊掐鳳仙花”,可見紅樓女兒們也是常用鳳仙花染甲的。
後來讀大學,離開家鄉小城,來到長沙。長沙有很多美甲的場所,但是我從來也沒做過美甲。美甲的行為,隻在小女孩的時候做過。那時,放學路上,幾個小女孩兒,在夕陽裏睜著一雙明淨而興奮的眸子,於鳳仙花畔,伸出一雙雙指甲染得淡紅的小手,黃昏的光纖把小女孩們的手指照得幾乎透明一般。
那時候的小女孩們,都覺得自己好漂亮啊。不過,長大以後就沒有當時盲目而可愛的自信滿滿了。
鳳仙花結紡錘形的蒴果,沒有成熟的時候是青碧色的,還有一層絨絨的毛。成熟時外殼自行爆裂,將種子彈出,自播繁殖。鳳仙花的種子是一個個的黑色的桃形小球,名字叫做“急性子”。也因為這個原因,鳳仙花又被叫做“別碰我”了。那種生命的爆發力,真是很難跟平素溫柔的女兒花聯係起來。
小學時候癡迷金庸武俠,五年級時有寫過一本幼稚的武俠小說《兩朵奇花》,現在看來,其實更像是玄幻小說。兩個從花兒中誕生的女孩兒,穿越到了古代,開始了她們的“天地逍遙任我遊”。
那本書開了無數腦洞。比如說,當時讀《倚天屠龍記》,張無忌在山洞裏埋下《九陽真經》,此典籍就沒了下文,很怨念,於是就寫其中一個女孩子因緣際會,掘得《九陽真經》,竟習得一身高明武功……現在想想,這小說真是又傻又雷,但當時自己寫得十分開心,還沒寫完就在全班傳看,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
2015年,我出版了一本《光陰小鎮》,寫的是故鄉人情和小城故事。有小學同學讀到這本書後,找到了我,把我拉到小學班級的微信群裏,大家聊得十分活躍,還有同學問起了我的那本《兩朵奇花》。哎,我都快忘了,然而同學們沒有忘。但後來再也沒有寫過那麽想象力天馬行空的長篇小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