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合歡：粉撲一般的花兒

現在住的小區裏，種有三棵合歡樹。其實開始並不知道是合歡樹。夏天裏聽見一位朋友說，小區裏有棵樹開的花漂亮而奇特。我好奇，便找去看。

原來，是一樹粉紅色的花，走近了才發現是合歡。合歡這花兒長得和其他花兒不一樣，根本沒有尋常意義上的花瓣，隻是散垂著一簇簇飄飄灑灑的花絲，那花絲其實就是合歡的管狀花萼，顏色鮮亮，像是一把把小扇子，或者是帽纓。都不像花兒，像是哪個手巧的小姑娘做出來的閨房小玩意。真是美。

合歡夏天開花，秋天結果，它的葉子也生得柔美，像是羽毛一般，嫋娜下垂，和含羞草的葉子很是相似。合歡葉則更是有趣，太陽升起，兩側葉片便漸漸分開；而夜幕降臨，這兩側的葉片也漸漸合攏。這朝開暮合，就像一對情侶那樣子那樣晨分夜合，因而贏得了“合歡”這個美名。

這個合歡葉跟睡蓮花的習性倒是相似的。為了看它是不是晚上閉合，我還特意晚上散步到那裏看。知道這個合歡花是含羞草科之後，總想著去摸摸它的葉子，隻是這棵合歡樹長得太高了，實在夠不著。

這是因為合歡花是含羞草科的緣故。這世界上怎麽會有含羞草科這樣可愛的植物呢？“似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會靦腆害羞的植物，總是另有一種動人風情。

查詢資料之後，覺得我們小區裏的這棵合歡樹應該是細葉合歡，又叫香水合歡。細葉合歡的別名很好聽，又叫細葉粉撲花、羽葉粉撲花、香水粉撲花等等，含羞草科 粉撲花屬。粉撲花，也真是形象啊。花絲基部合生，下端雪白，上端為粉紅色，真像是一團粉色撲在了本是粉紅色的花兒上。

合歡樹又叫棔樹。揚之水的書名《棔柿樓讀書記》的由來便是，她家院子裏有一棵棔樹和一棵柿子樹。《紅樓夢》中黛玉與湘雲聯句，也曾吟道：“階露團朝菌，庭煙斂夕棔。”

嵇康曾說“合歡蠲忿，萱草忘憂。” 蠲是除的意思。合歡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青棠。宋代範成大有 《行路難》詩：“贈君以丹棘忘憂草，青棠合歡之花。”是啊，見到如此飄灑而優美的合歡花，誰還會生什麽氣呢。

在藥植園裏也見過一株跟合歡花長得非常相像的花樹，開的花兒花型十分相似，隻是花兒是淡白色的。問過藥學院的老師，才知道，這是山合歡，也叫做山槐。與嬌柔甜美得如同閨秀一般的合歡相比，山合歡要高大粗獷很多，樹如其名，真是“山裏的合歡”了，帶幾分野性。它的葉子也比合歡葉子寬厚，像是槐葉，這也是它的別名“山槐”的來源。它的花兒顏色也沒有合歡花那種小女兒情懷，淡白色或者淺黃色，是質樸的土地的顏色。

合歡花可以藥用。但作為藥用，隻有合歡花和合歡皮才行。《神農本草經》早就記載了合歡皮、合歡花的主要功能：“安五髒，和心誌，令人歡樂無憂。”

合歡花可單泡，也可和冰糖、蜂蜜共同衝泡。《紅樓夢》第三十八回載：林黛玉吃了一點子螃蟹，覺得心口微微的疼，須得熱熱地吃一口燒酒，於是寶玉便命將那合歡花浸的酒燙一壺來。這也必是一壺令人忘憂的美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