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山茶花：青裙玉麵如相識

山茶是山茶科山茶屬，花期長，從深秋到第二年初夏都有盛放的品種，但以1-3月最盛。有的山茶花還浴雪而開，風姿絕美，所以又叫“耐冬”。又因花大而豔，多為紅色，還有“冷胭脂”、“雪裏嬌”、“赤玉環”等美稱。

蘇軾寫過一首瀟灑飄逸的小詩：“山茶相對阿誰栽，細雨無人我獨來。說似與君君不會，燦紅如火雪中開。”山茶若有知，當歎東坡為知己了。清代文人李漁在其《閑情偶寄》中道：“花之最不耐開，一開輒盡者，桂與玉蘭是也；花之最能持久，愈開愈盛者，山茶、石榴是也。然石榴之久，猶不及山茶；榴葉經霜即脫，山茶戴雪而榮。則是此花也者，具鬆柏之骨，挾桃李之姿，曆春夏秋冬如一日，殆草木而神仙者乎？”故有“唯有山茶殊耐久，獨能深月占春風”之說。

山茶花是一種沉靜而有書卷氣的花朵，重瓣的花朵像是歐洲那邊貴族小姐穿的蓬蓬裙。顏色也落落大方，並沒有嬌媚妖豔之感。覺得山茶花是矜持的花中淑女。香氣雖然濃鬱，也不是勾魂奪魄那種蠱惑，而是令人通體舒暢、溫文爾雅的香氣，並沒有攻擊性。那是一份令人心折的風度氣質。或許能形容的，是“林下風致”？沉靜溫文，卻卓爾不群，因博學多才或技藝過人而內心自信篤定。

每年春天，都會去橘子洲頭看山茶花。有一次拍了一張粉紅色的山茶花，回去對著照片數了數，居然有十層重瓣。可是一點也不擁擠，平平地舒展開來。如穿著整潔、氣質大方的書香淑女。茶花重瓣極多。據說重瓣茶花的花瓣可多達60片，然而排列整齊有序，井井有條。

早春之時，母校中南大學南校區白山茶花最盛。荷花池邊的紫藤長廊旁，碗口大小的山茶花伴著紫藤一起開放。

仔細看了看，品種似乎是白雪塔茶花，花的白色是一種瓷器般的白，或者說，是甜白，瑩潤而有光澤的，看起來讓人心裏很舒服。精華欲掩料應難，影自娟娟魄自寒。

於紫藤花與山茶花下看書，真是不知今夕幾何。後來，紫藤謝了滿地了，山茶花還開得正好，花瓣依然冰片一樣，重重疊疊地舒展開來，端莊大方，大家閨秀既視感。“青裙玉麵如相識”。

從紫藤長廊出來，站在在池心亭看白山茶花，花容水色相映，風一吹來，漣漪清涼，花影散亂，仿佛要漾到人的靈魂深處來，又是一番風味。那時想，要是以後寫小說，可以給女主人公取名“池心亭”，或者“胡心亭”。她便是山茶一般娉娉婷婷、沉靜溫婉的少女。

在一教後麵，則是一株生得十分高大的老山茶樹，大約三四米高，如一把巨大的傘。開花時真是一樹曇華，讓人如癡如醉。走近了看，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在山茶樹下讀席慕容的小詩，陽光將搖曳的花影映上書頁，此時此景，亦是一首小詩，而我，是詩中之人。

山茶花其實有單瓣或重瓣之分，但單瓣山茶花見得很少，大多數山茶都是重瓣了。中醫藥大學藥植園這裏有單瓣山茶花，金黃色的花蕊多且密，比之重瓣山茶花又是另一番風情。單瓣山茶花有一種孤傲倔強的意味，不似重瓣的溫婉，也不如重瓣的美貌。

山茶是山茶科山茶屬植物。在古代，山茶還另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海石榴。當時，很多詩詞便是以海石榴為名來歌詠茶花的。如唐代李白的《詠鄰女東窗海石榴》、柳宗元的《新植海石榴》、方幹的《海石榴》等等，稱讚它“珊瑚映綠水，未足比光輝”。

山茶原產雲南，性喜溫暖、濕潤的環境。據《本草綱目》中記載，“其葉類茗，又可作飲，故得茶名。”周定王《救荒本草》道：“山茶嫩葉炸熟水淘可食，亦可蒸曬作飲。”山茶中有一個“茶”字，是可以摘葉作為茶飲的，但因其花枝美貌還是以觀賞為主。

山茶花品種極多。《花鏡》載品種有十九個：瑪瑙茶、鶴頂紅、寶珠茶、蕉萼白寶珠、楊妃茶、正宮粉、石榴茶、一撚紅、照殿紅、晚山茶、南山茶等。《格古論》載，山茶“花有數種，寶珠者，花簇如珠，最勝。海榴茶花蒂青，石榴茶中有碎花，躑躅茶花如杜鵑花，宮粉茶、串珠茶皆粉紅色。又有一撚紅、千葉紅、千葉白等名，不可勝數，葉各小異。”寶珠茶花色明亮晶瑩，猶如琥珀，極為名貴，明代詩人張新詠《寶珠茶》：“胭脂染就絳裙襴，琥珀妝成赤玉盤。似共東風解相識，一枝先已破春寒。

《花鏡》中又說山茶別稱曼陀羅，在《天龍八部》中，王夫人的曼陀山莊就是遍種山茶。她在曼陀山莊長大，這是一個封閉的小世界，她的母親是因為愛情而處於半癲狂狀態的王夫人，她從未接觸過外界社會，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美貌。她把自己寄托於書本，靜靜在家中的琅嬛玉洞中讀書，直到成長為滿身書香的如玉女子。

其實山茶也稱得上國色天香了，美貌不遜色於牡丹和芍藥。但是它的氣質十分內斂文秀，斯斯文文，絲毫沒有霸氣，大概它是沒有為王為相的野心的，隻安心做一個學者和文人。

山茶花可供藥用，其花性涼，味甘苦，入肝、肺二經。《本草再新》稱其“活血分，理腸風，清肝火，潤肺養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