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名狗

孟德叔被五個兒子踢皮球，踢傷了心。在一個月高天黑的夜晚，含淚出走。

孟德漫無目的，一路走，一路討，饑一餐，飽一頓，曆經磨難，到了南方。

在一家豪宅乞討時，主人不但不給，還放出惡狗將其咬傷。可憐的孟德氣得昏死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孟德仿覺得有舌頭在傷口舔，感覺十分舒服。

他支撐著坐起來，睜開沉重的眼睛一看：原來是隻瘦不拉嘰的小灰狗。看來，它和自己一樣，也被主人拋棄了。

盂德心裏一酸，眼淚禁不住流了下來。

從此，孟德一手牽狗，一手柱棍，收拾破爛。有小灰狗在身邊，再凶惡的狗，也不敢期負他孟德了。想到這，孟德心裏稍安。隻要勤快，不會餓死人。

孟德撿破爛，先是解決了溫飽問題，隨後，有了積蓄，再後來，成立了一家廢品回收公司。生意越做越大，賺錢越來越多，身體越來越差，因而，他越來越想回家。當存折上的數字有六位時，孟德見好就收，不幹了。

孟德依舊穿得破破爛爛，左手牽狗，右手拄棍，回到闊別多年的故鄉。剛踏上家鄉的土地，孟德就看見了五個兒子，畢恭畢敬地站在那裏，每人手上都拿著一束溫馨的康乃馨，臉上掛著燦爛的微笑。孟德心裏卻想哭。他轉過身，朝敬老院而去。兒子們多次到敬老院探望，都吃了閉門羹。

孟德在敬老院度過了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與他朝夕相處的仍是那親密的夥伴——小灰狗。

盂德自知不久於人世，遂親筆書寫了一份遺囑，並在公證處進行了公證。

五個兒子聞之，急得像五條瘋狗，到處亂竄。兒子們削尖腦袋多方打聽遺囑內容，結果，毫無所獲。真乃樹欲靜而風不止!

喪心病狂的老幺，賊心不死，深夜潛入敬老院，竊得遺囑，正要離去，被孟德發現，上前搶奪，被兒子活活打死!

第二天，遺囑內容公之於眾：小灰狗成為盂德遺產唯一而合法的繼承者。

四個兒子大驚失色。之後，又醒悟，千方百計接名狗回家，狗汪汪汪不從。

其他妄想一夜暴富的市井小徒，捧狗為上賓，狗亦不從。

小灰狗盡管身價倍增，成了名狗，依然忠實於他的主人。

每天24小時，一年365天，小灰狗天天守在孟德的公墓旁，不論嚴寒酷暑，不論刮風下雪，從不離開主人半步。

每到到鬼節——正月初三、清明、七月十五，它更是盡職盡責，用狗特有的方式——絕食，寄托對主人的哀思。

終於有一天，小灰狗死了，死在孟德墓頂上。

遵照孟德願望，守墓人將狗與孟德合葬，墓碑上書：孟德與犬子之墓。

第17章 不虛美不隱惡 ——簡析陳勇小小說陳勇《狗保姆》《名狗》，談來讓人感歎。苦花為了承擔家庭沉重的負擔，讓自己的弟弟能念上書，給母親看病，背著家人，偷偷跑到城裏一家新責那裏，去做一個保姆，不過不是伺候主人，而是豢養一隻小狗。狗隨人貴。這不僅未吃還追問她豬肝的來曆。痛苦無奈的苦花，隻得說了實話。母親大怒，非讓她向主人認錯。善良的好人總是這樣。苦花被逼無奈，隻有回到主人家。豈料，又被主人趕了出來，這就是她的結局。正當苦花走投無路，四出無門之際，那條曾被她豢養過的小狗，卻叼著一塊豬肝找上她來。這篇小說以現代寓言的形式，揭示了當代社會的極大不公，富者益富，窮者益窮。同時，還指出，由於物欲膨脹，人性和人情都在異化，一方麵是人性的泯滅．另一方麵是大眾對於人性、人情的期盼與呼喚。小說在人與狗的情感上的相通落筆，其著眼點是對世道人情譴責與鞭笞。狗助苦花，而人卻不能，何等淒慘。，也是差不多的主題。不過講述的是個更為荒誕不經的故事。孟老漢被自己的五個兒子攆出家門，隻好到城裏乞討為生。與他的命運相同，有一隻流浪狗卻成了他的夥伴。自此，相依為命，苦苦掙紮。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時來運轉，靠撿拾垃圾他發了一筆大財。後來，高興地回歸故裏。結果，兒子們叉又圍繞著他的財產，發生了一場殘酷的爭鬥。這就是宿命。是他的小兒子，為侵占財富將他活活打死。當他的兒子準備繼承他的遺產時，發現他早已寫下遺囑，他的財產隻屬於這條撿來的狗。不孝子孫的美夢，卻落了空。其實，這樣的故事，流傳甚廣，隻能說是人們的美好的編造或撒謊。我們可以信其有，也可信其無。這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在這荒誕的背後，存在著一個道理：即是道德不會泯滅，人情不會消失。在一個民主法製健全的社會裏，決不會讓此類沒有天良的人得逞。我們說，這篇小說之所以值得注意，在於它對於生活真實的剖析，在真實地反映現實生活的同時，又不拘於生活本身，而將其誇張，典型化，因而更具代表性。事件雖是個別的，但又是普遍的。這就是文學的表現力。人們為何更喜歡現實主義文學創作，把它作為主流，就是因為它所反映的生活，更有普遍性，共性，為廣大群眾所接受，因而也更真實，可信。這就是古人所稱道的“不虛美，不隱惡”。現實主義的批判力度，永遠是它的生命所在。觀陳勇的兩篇小說，使我感到，他創作的現實主義特點比較明顯。直麵現實，又高於現實；雖誇飾不經，又來自於現實。作者在文字上崇尚樸素無華、尚脫自然，這很好，讀起來比較親切、真買，沒有做作之感，巧偽之風。他還善於反諷手段的運用，選其弊端，深入批判，從而加大了揭示的力度，讀來很讓人解渴。但是，細讀他的作品，也給人以過於質直而少文彩．而且文字也欠講究，工細，顯得精妙不足粗糙有餘，甚至還有編造、做作的痕跡。這些都是應當注意的。

(作者楊振喜係河北省作家協會著名評論家。此文發表於2001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