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狗保姆

苦花爹病死了，娘又得了乙肝，臥病在床，一家三口的重擔，就壓在了12歲的苦花身上。

苦花東挪西借湊了點錢，送弟弟上了學。老師多次上門，勸苦花也去上學，都被苦花婉言謝絕。每夜苦花都做夢，夢見自己上了學堂。夢醒，才知是一場空：背著娘和弟弟，苦花偷偷流過不少淚。

學校放暑假了。

苦花囑咐弟弟好生侍候娘，獨自一人進了城。

找了無數用人單位，人家一看她那孱弱的身子，憔悴的麵容，襤褸的衣裳，就連忙搖頭和擺手。苦花那個苦哇，沒法提，隻好一個人躲在旯旮裏，暗自哭泣。

一天，苦花來到勞務自由市場瞎逛，想碰碰運氣。等了大半天，無人問津。又氣又餓的苦花實在支撐不住了，就勢躺在一根電線杆上，進入苦澀的夢鄉。不知過了多久，苦花隱隱約約覺得有人在用腳踢她。苦花一個激靈，站了起來。踢她的是一個貴婦人，四十歲左右，穿金戴銀，珠光寶氣，手裏牽著一條打扮入時的白狗。

喂，小東西，願意給我的狗寶貝當保姆嗎?貴婦人用一種居高臨下盛氣淩人的口氣說。

您要我幹什麽都行。可憐的苦花仿佛久旱逢甘露。

說好了，包吃包住，每月50塊工錢，怎麽樣?貴婦人看透了苦花的心思，把工錢壓到了極限。

行啊，阿姨。苦花答應得很爽快。

給狗當保姆，並不輕鬆。

苦花每天清早起來，給狗洗一次沐浴，然後用電吹風將狗毛吹幹，拭上護毛液，用梳子反複梳理，直到狗滿意為止。

狗早餐喝酸奶，吃豬肝，中餐吃栗子燒排骨，晚餐食火雞，吃雞翅。狗吃不完的，趁主人不備，苦花偷吃掉。

一個月下來，苦花原本蒼白的臉龐上，破天荒有了絲絲紅光。

主人不悅。到了發工錢時，隻給40塊。苦花不計較，懷惴頭一回的喜悅直奔家裏。沒錢治病，又無營養，娘的身子更加贏弱，臉色更加蠟黃。

望著骨瘦如柴的娘，苦花撲在娘身上嚶嚶啜泣，娘枯槁的手握著苦花，也淚如雨下。

苦花立刻返城，悄悄拿了一小塊給狗吃的豬肝回家，給娘做了一碗豬肝湯。

聞著香氣撲鼻的豬肝湯，娘嘴唇動了動，卻沒吃，而是大聲問：哪來的?

在娘的追問下，苦花道出了實情。娘氣得將豬肝湯掀翻了，要苦花滾，不認她這個不孝女兒。

苦花撲通跪下，狠狠打了自己兩耳光，並發誓：再也不幹這種傻事了。

娘這才露出了一絲苦笑。

苦花買了一大塊豬肝急匆匆趕到主人家。主人見了她，大發雷霆，破口大罵，要苦花馬上滾蛋。

苦花幾次想開口說工錢的事，見她氣勢洶洶，又膽怯了，一咬牙，苦花氣憤地離去。

苦花前腳回家，狗後腳追了來，嘴裏，竟叼著一大塊豬肝!

苦花抱起狗，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