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水姐

旭日東升的老江河，漁船碧水相映，白雲與漁民共影。河麵上，時而白鷺翩飛，驚起魚躍蟹走；時而水鳥驚叫，嚇得蝦跳魚躍。一襲紅裙的水姐，立於船頭，迎朝陽騰波，碧湖灑金，撒下天羅地網。

突然，撲通一聲響，一位男孩跳進老江河中，激起陣陣漣漪，打破了老江河的寧靜。

水姐心裏一驚，顧不上“特殊情況”，一頭紮進河裏，救人上船。

男孩隻是嗆了幾口水，無大礙。不過，臉色仍然十分蒼白，兩隻眼睛呆滯無光，神情非常憂鬱。

水姐眼尖，發現男孩少了一隻耳朵。看樣子，是剛割下不久的，因為傷口還是鮮紅的。再看男孩那雙手，頎長無比。水姐心裏明白過來。

水姐自幼愛好美術，尤其崇拜印象派大師凡.高，渴望自己有朝一日能畫出《向日葵》那樣的傳世之作。然而，命運無常，水姐兩隻手沒有再握畫筆，卻劃起了雙槳，編織新的人生之夢。

水姐內心世界裏，依然迷戀美術，迷戀凡.高。邂逅男孩後，水姐心裏再次燃起希望之光。

男孩的眼睛突然有了精氣神，因為她看到了水姐閨房裏掛著凡.高的《向日葵》、《郵遞員羅蘭》、《日本趣味》、《自畫像》、《老農》。同時，還掛著另外兩為印象派大師塞尚和高庚的作品。

男孩仿佛覺得，自己置身於美術展覽館裏，傾聽大師們的諄諄教誨。

麵對大師們，男孩低下了頭，淚流滿麵。

許久，男孩才抬起頭。

水姐恬靜地端坐在船頭，向著男孩微笑。那樣子，一如《蒙娜麗莎》動人。

刹時，男孩產生了靈感與**。他隨手抓過身旁的畫板，放在雙膝蓋上，操起畫筆，十分投入地畫起來。

暮送夕陽沉濤，藍鏡染霞之時，男孩畫完了。

望著畫中的水姐，再看看船頭的水姐，男孩臉上第一次綻開了美麗的笑容。

後來，男孩這幅《水姐》，與範曾《鍾馗騎牛圖》，白雪石《鶴鬆風》，賀天健《人物》一並參展。拍賣時，均標價5萬元。結果，《水姐》以百萬元成交。

（選自陳勇小小說集《在水一方》，中國社會出版社，2002年10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