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一 幅 荷
記不清故事是怎麽開始的,隻記得那是多年多年前的一個夏天,女同學嶽瑞相約去她朋友家玩。嶽瑞清秀纖麗,一身翠綠的連衣裙穿在身上飄逸如雲,寬大的裙裾偶爾被風一撩,露出半截藕似的大腿,光一樣一閃而沒,神秘誘人,看得人都癡了。好在那時心有所屬,目光掃去,純粹是對美的欣賞。
我覺得這樣的風情很美,希望有風再來,再大點。嶽瑞絲毫沒有察覺我的內心變化,一路和我說笑不止,一臉自然本真。其實我壓根也不是那種壞孩子,豆蔻年華的春心早已被另一個可愛女生占據。隻不過現在和嶽瑞走在一起,看到了另一幕美麗的風情,不免心施神**。可惜夏日的風很吝嗇,一路再無風波。
七月的天空異常悶熱,當頂的太陽直直地照射下來,把小城的一切都裸在強烈的陽光下。我很快拋掉私心雜念,隨嶽瑞一路走去。走過南關街,轉到政府門口,又穿過一條很短的小巷後,女同學把我帶到她的一個女友家裏。
女同學的女友叫周慧,事隔多年,我早已忘記她的具體模樣,隻依稀記得她和嶽瑞一樣,青春美豔。隻不過,她們的美不是妖冶的美,也不是嫵媚的美,而是俏麗的美,清純的美。據女同學介紹,周慧在襄陽學醫,暑假呆在家裏無趣,就約了自己的閨蜜來玩。閨蜜又叫上我(後來好像還有一個比我們小的女孩子),我和周慧也就成了朋友。周慧是個聰明的女子,人如其名,聰慧大方,熱情四溢,有很多愛好,我們在一起很談得來,很快就去了拘謹,老朋友一般隨意說笑,海闊天空。至於我們在一起都說了些什麽,後來又到哪兒去玩了,已記不清了。隻記得那段時光很快樂,也很浪漫,隔三差五的相聚,一起談生活,談學習,談愛好,談誌趣,就是不談愛情。是不是還暢想了未來?我忘了。
我年輕時心大,什麽都想做,什麽都喜歡,在許多愛好上也與周慧相同,比如文學,比如集郵,還有繪畫什麽的。尤其是集郵愛好,讓我與周慧很快親密無間。那時小縣城裏買不到新發行的郵票,周慧就說市裏有,還爽快地答應開學後幫我買。後來一段時間,郵政每發行一套紀特郵票,她就隨時買了給我寄來,讓我的集郵冊裏多了許多和她們一樣嬌豔美麗的郵票,羨慕得一些郵友目光發直,連連追問哪裏弄來的。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轉眼間周慧就要回市裏上學去了。那天,我和嶽瑞再去她家,周慧取出一個時髦的塑料封皮筆記本,要我在扉頁為她畫一幅畫,留作紀念,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等回家後才想起,自己僅是個對繪畫略知皮毛的塗鴉者,如何畫得出優美的風景?
虛榮是個很怪的東西,它總是能讓人在臉不紅心不跳的情況下誇下海口,許下諾言,及至無力做到時,才發現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拿回筆記本的當晚,我就犯難了,能畫好嗎?畫什麽呢?也許那時過於年輕,初生牛犢不怕虎,猶豫了一會兒,我決定畫一幅荷。
我翻出著名女畫家俞致貞女士畫的一套《荷花》郵票作參考,郵票上那怡然撐出的荷葉和亭亭的荷花,舒展、妙曼、優美、清純,漸漸在眼前幻成嶽瑞和周慧飄逸的衣裙和緋紅的笑臉。隻是那雪白的藕呢,是藏在滿眼的荷葉下了嗎?
我不知道周慧是否滿意,但我盡力了。我依稀記得,畫上,幾片曲曲展展的荷葉叢中,我隻畫了兩朵荷花,一朵含苞,一朵初放。
現在,好多年過去了,我和周慧早已失去聯係。我不知道她是否還保存著那個筆記本,那幅畫,但我卻始終保存著那段記憶,珍藏郵票一樣收藏著我們一起度過的那些快樂時光。
原載《雲南郵政·集郵專版》2015年4月16日第124期(總第467期)第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