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調研（上）
23
封林隨著那一縷紙煙輕飄而去，正印了人們常說的“廣廈千萬間，夜眠三尺床；米倉千萬斛，日食三頓糧；金銀千萬兩，死了都一樣。”但是，對於生者時宏圖來說，終於可以清靜下來了，準備上班的材料。現在都正月初五六了，過一兩天就要報到上班了，就是按照奎州人正月十五“鏟了年鍋吧”正式上班，也沒有幾天了，時宏圖就坐在沙發上，一邊思考，一邊書寫工作提綱。廖水竹係著水紅圍腰，在廚房裏忙進忙出，一派典型的妃子轉皇後的幸福快樂樣子。本來，時宏圖說，去她駝峰的老家看看，給二老拜個年。廖水竹卻極力反對，說往年都沒有去過年，父母也沒有見怪，況且今年姐剛去逝，你叫封爸封媽哪樣想呢，開春了再去也不遲呀。時宏圖也就沒有再強求了，而是靜靜地呆在家裏思考問題。
時宏圖在市委宣傳部的團年宴席上已經發布了施政綱領，而目前就是要怎樣細化，怎樣落到實處，怎樣才快見成效早見成效。因此他覺得，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調查研究，最大限度地掌握奎州市宣傳文化戰線上的第一手材料。毛主席說得好，“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又說“群眾是真正的英雄”，還說“真理常常掌握在少數人手裏”，更諷刺挖苦有些不愛調查研究的人是“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正是這樣，他老人家才有了《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才有了《中國的紅色政權為什麽能夠存在》，才有了井崗山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等等，也才有了天安門城樓上那帶著湖南濃濃辣椒味而穿透世界和宇宙的聲音“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已於本日成立了。”時宏圖這輩子，雖然做不了偉人，但是他要學習偉人，學習偉人的思想，學習偉人的工作方法，學習偉人“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精神。這是時宏圖一慣堅持的思想作風和工作作風，也是時宏圖能夠平步青雲、一帆風順、馬到成功的秘訣。說起調研，時宏圖又想起了百川縣關於“調研員”的故事。
部級幹部改非叫顧問員，廳級幹部改非叫巡視員，處級幹部改非叫調研員，科級幹部改非叫科員。奎州人戲言“調研員調研員，說是官也是官，說是員也是員。授權你是個官，不授你是個員。給個蛋吃個卵，給條棍吃個鞭。”百川縣有一個副縣長因為年紀大剛剛改非為正處級調研員，心情十分鬱悶，十分落落寡歡，注重人文關懷的縣長知道他的心情之後，就想帶他出國去散散心。是呀，人人都有黃昏時，隻是黃昏未到期。但是中央明文規定，不容許領導幹部遊山玩水，更不容許出國旅遊。縣長動了一番腦筋後說，我們組一個農業經濟考察團，去非洲考察蓖麻種植技術，將在全縣調整種植結構，發展多種經濟，提高農民的經濟收入。
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經濟實力的日益增長，國家實力的不斷強盛，國際影響力也越來越大。當縣長帶著隊伍來到宴會大廳時，一個滿身黢黑而又油光水滴的**女人躺在餐桌上，嚇得走在前麵的縣長竟邁不開步。翻譯人員說，這是全羊人肉宴，是招待最高貴的中國客人的，在我國的深圳、珠海一些開放城市，也引進了這種人肉宴。縣長本想轉身而去，又想起了臨出國時外事局長的話，出國了一定要尊重他國的風俗習慣，要“隨鄉入俗”，不能引起國際爭端，更不能失去中國一個大國的胸懷和風範。你們出國了，不僅僅代表自己，也不僅僅代表一個百川縣，而是代表整個國家，代表整個中華民族。於是，縣長隻得跟著酋長上席而坐，調研員和其他鄉鎮長在縣長的右手依次延坐，酋長的陪客也在左邊依次延坐。
所謂全羊人肉宴，就是女人赤身**地仰躺在桌子上，四肢伸開，仰麵朝天，叉胯迎客，把各種用羊做的菜肴包括羊肉烤、羊肉炒、羊肉炸、羊肉粉蒸、羊頭骨湯等放在女人身上，特別是在女人的**上橫放著兩根似柴非柴的棍棍。由於女人的胯部朝裏頭部朝外，坐在縣長旁邊的調研員隻能斜視，無法像縣長一樣嗓嗓亮亮地正視，最多是借拈菜之機多看幾眼。所以，他一邊喝酒，一邊思索，那女人**上的兩根柴棍棍到底是啥呢？你說是筷子，又沒有那樣長；你說是雪茄，又沒那樣粗；你說是肉串，又沒有那樣圓。反正，他總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是又不敢多問，生怕觸犯了他們的民族禁忌。所以，他雖然在喝酒吃菜，但是眼睛總是盯著那兩根紫紅紫紅的柴棍棍，研究那兩根紫紅紫紅的柴棍棍。盯久了又怕別人說他在看女人的**，是色鬼色狼色魔；不盯又想弄個明白，就像他在當副縣長分管農業時研究“母牛想**就跳，母羊想**就叫，母豬想**就糙，母狗想**就跑”一樣。所以，一頓飯吃得稀裏糊塗的。酒過八巡，菜吃六分，**的汗水也汩汩而淌，特別是她**好像淌出了更多神秘的東西。也許是那女人躺久了躺軟了躺累了，似乎還嘶嘶的放出幾個圈圈屁來，把**上的兩根柴棍棍都震動了。這時正是酒宴的**期，酋長從女人的**夾起一根放在縣長的盤子說，這是我們最珍貴的東西，是羚羊的精華，隻有最偉大最雄壯的男人才配吃它！縣長抬頭看看大家，鄉鎮長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齊聲說，我們想吃也沒有那個能力呀，那時屬於調研範疇的！縣長就把那根紫紅紫紅的柴棍棍夾給了身旁的調研員說，你吃最合適，因為你是調研員，時時處處都要有調查研究的意識，更要總結調查研究的最新成果。調研員用筷子夾著，心裏卻五味翻騰，不吃怕引起國際爭端，想起非洲女人那黑鴉鴉的**，吃又吃不下去。酋長和全席的人都看著他，都期待著他，特別是縣長又當場授了吃羊鞭調研羊鞭的大權。正在他猶豫之時，外事局長的話也一次又一次在他耳邊響起，“不能丟臉，不能丟人，不能丟國家，不能丟民族！”於是，他鼓足勇氣，閉著眼睛，一口咬住了那在女人**熏了很久很久的柴棍棍一樣的羊鞭！由於用力過猛，差點把牙齒都挺落了兩顆。縣長對酋長解釋說，這是我們的一位老同誌，身體差一些，應該先讓他補一補。酋長立即伸出大拇指說，真不愧為是一個偉大的文明古國，世界政治和經濟舞台上的大國，這樣尊老愛幼，這樣禮讓先賢。酋長說著也把屬於自己的那根羊鞭，奉送給了他旁邊的一位長者。考察回國後，大家就給他編了一首歌羅句，“調研員，調研員，吃根羊鞭好調研。胯襠的鞭，**的鞭，滋味肯定有殊懸。”
時宏圖很快理順了思緒，就已經掌握的情況，根據“先易後難”、“先輕後重”的工作方法，在筆記本上排列了調研單位的順序：廣播電視、新聞出版、文學藝術、文化體育……
時宏圖的調查提綱還沒有寫完，廖男竹就像一隻**的美國火雞撞了進來。時宏圖正在驚訝，牛橫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也跟了進來。時宏圖說，你們這是幹……幹啥事嘛。
廖男竹把棕色的法國坤包往沙發上一丟，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嘴巴裏哈著熱氣說，我又不是來看你的，來看姐還不行嗎？
時宏圖說，你姐在廚房呢，那裏去看。
廖男竹癟癟小巧的紅嘴巴，很不滿地進廚房看姐去了。
這時牛橫把東西放進儲藏室也坐下來了。時宏圖甩過一包軟“中華”的香煙說，你也來湊啥子熱鬧嘛。
牛橫笑著說，我本想過幾天來，是她要來嘛！我也順便把東西給你沙，從去年管到今年，沒啥利息呀！說著，摸出一張銀行卡來。
時宏圖不解地問，你這是……
牛橫說，這是嫂夫人過世的禮金，188萬。
封林坐夜那晚上，時宏圖見場合太大怕出問題，加上幾天的折騰也累了，封林的骨灰盒剛剛下葬，就叫牛橫把錢和帳本立即帶到了西南縣隱藏起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時宏圖接過銀行卡，揣進了衣袋裏，啥也沒說。
牛橫笑著說，大哥進市裏了，兄弟也想來嘛，常言說得好“打仗父子兵，上陣親兄弟”嘛，我沒得老大的照顧，就沒得了飯碗了呀。
時宏圖單槍匹馬進市城，需要的是幫手，需要的是親兵愛將。但是牛橫怎麽才能進市城呢？時宏圖反問到，你想來搞麽子呀。
牛橫說，據說亞細亞大酒店要重新發包，我想把它接下來，你就入個幹股嘛！
時宏圖說，你有個大西南大酒店呢，兩處扯起顧得過來嗎？
牛橫說，我搞集團公司沙，大西南大酒店是你幫的忙，這回你也要好人做到底囉。
時宏圖想，現在的幹部自我保護的意識越來越強了，手裏一大跎錢，紀委監察機關查出來咋也說不清楚呢！唯一的方法就是洗錢。洗錢有兩種方法，一是叫家人開廠辦公司，把來路不明的錢在工廠公司裏搗騰一轉，那就成了股紅或者利潤，誰也說不起話；二是買彩票，但手氣不好又不能中獎，就到省體育局或者省民政廳門前等著，看誰來兌獎就迎上去，用現金買下別人的獎票，在兌獎的記錄上就是你的了，今後查出你的“巨額財產不明”時你可以說是中的獎。我運氣好我手氣好我中大獎，你能幹涉嗎？《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上隻規定不許賭博，沒說不許買彩票呀，更沒說黨政幹部買彩票不能中獎呀！買體育彩票，支持全民健身事業；買福利彩票，支持民政扶貧事業，您還能不容許嗎？所以，那些把錢放在家裏、放在席夢思裏、放在天花板上、放在夾牆裏、放在池塘裏、放在銀行裏的人，統統是蠢人，是豬人。他時宏圖就聰明得多，中國大西南硫鐵礦集團公司成立時他就巧妙地入進了股份，並且是幹股，名字是鄉下老父親的。
大西南硫鐵礦集團是個股份製有限責任公司，由省鋼鐵集團與西南縣政府共同發起、社會資本廣泛積累的一個公司。談判曆時半年無果，主要是利益分配上無法達成一致意見。省鋼鐵集團要“七三”分成，西南縣政府要“五點一比四點九”分成。最後省鋼集團老總趁省城開會找到時宏圖，要求“六點六比三點四”分成，六點六中的零點一為縣領導的股份。時宏圖略一計算，嚇了一跳，硫鐵礦年產計劃500億元，利潤10億元，零點一的股份一年就是1000萬元，再大的膽子也沒人敢要呀！如果縣委、人大、政府、政協“四大家”班子成員分配，當然可以接受，但是“人多嘴雜”，保證不了哪一天“穿幫”，那是“黃泥巴掉在褲襠裏，不是屎（死）也是屎（死）”呀！所以時宏圖說，按“六點五一比三點四九”分成吧，政府也不要太吃虧，分成的人員也不要牽扯太多了。意思很明確，六點五一中的零點零一，是他時宏圖的股份。
省鋼集團的老總感慨地說，而今眼目下像時書記這樣的好官不多了，處處替國家想，替政府想，替人民想。我們集團仍然隻要六點五，那零點零一就算書記一個人的零花錢吧。
時宏圖說，隻要對西南改革開放有利，對西南經濟發展有利，對提高西南人民生活水平有利，什麽實踐都可以嚐試，什麽手段都可以采取，什麽綠燈都可以亮起來，個人的榮辱得失算不了什麽。
省鋼集團的老總拉著時宏圖的手說，走，我請客，打高爾夫球。
從此，時宏圖每年分紅利百萬元左右……
時宏圖想控製股份，更想在經營中有發言權就說，我入個實股，500萬怎麽樣？
牛橫趕快說，多了，你再往別的項目上入一點，我這裏隻要300萬元，保證你分紅一半。
時宏圖說，用誰的名字呢，用時代不好吧。
牛橫說，應該沒問題的，隻要是你家的人就行。
時宏圖說，還是用封林母親的名字吧。學生娃娃，哪能做生意呢，鬧出去也是個笑話！時宏圖想，如果再用鄉下老爹的名字，大西南硫鐵礦集團已有了，一個人在多家公司入股是要出問題的；如果用封林父親的名字也不行，國家工作人員是不允許插手經濟團體的。
牛橫神秘地說，我接過來後，將進行全麵的改版升級，除在飲食上進行中西合璧外，主要是在娛樂項目上推陳出新，引進泰式按摩、日式服務、韓式歌舞、俄羅斯雜耍，把黃頭發黑頭發白頭發綠頭發的娘們兒都弄來，挺進式的發展奎州經濟。
時宏圖說，還是要注意一些，樹大招風呀。
牛橫拍著胸膛說，隻要老大讓我來，紅道黑道我都會給你擱平。
時宏圖正要說話，門鈴響了。牛橫望著時宏圖做出決定是否開門。時宏圖說，沒事，去開就是。
牛橫慢慢地把門開一條小縫，想捉拿一下屋外的馬天梅。一身雪白裝扮的馬天梅以為是時宏圖，滾身而進想親一個，見是牛橫就大罵一聲，人到哪裏，牛鼻子就跟到哪裏！牛橫壯得像頭小水牯，女人們就愛叫他“牛鼻子”、“牛兒”、“流氓”、“牛牛”。
時宏圖裝模作樣地說，馬局長也來給我拜年呀。
馬天梅把禮品放在桌子上，然後一語雙關地說，書記才上任市官，就不要小縣城的小女子進門了嗎？
時宏圖趕快說，快坐快坐，喝口熱茶！說著就起身要去倒水，牛橫卻端了茶水過來。
馬天梅剛端起茶杯要喝，又有人敲門，進來的是西南縣婦聯主席熊鷗。
熊鷗也才端起茶杯要喝，又有人敲門，進來的是奎州電視台的播音員劉雪梅。
時宏圖傻眼了，今天是桃花日吧，這些女人一個接一個地來。正這樣想著，手機的信息來了，是朱春蘭的：記者問啥叫“兩會”？農民代表回答：會養豬，會**；工人代表回答：會掙錢，會消費；民工代表回答：會討薪，會下跪；保姆代表回答：會做飯，會疊被；退休代表回答：會健身，會養胃；軍人代表回答：會耍槍，會自衛；小姐代表回答：會上床，會收費；演員代表回答：會炒焯，會陪睡；作家代表回答：會抄襲，會作對；商人代表回答：會賺錢，會逃稅；官員代表回答：會撒慌，會受賄……
時宏圖突然暗笑了，自恃“出汙泥而不染”的秀才小姐，也會發黃段子了，看來宣傳部長的人員沒選錯。其實，要把宣傳部長的工作做好，也是很不容易的，宣傳部長是要紅的黃的黑的都會，“上山學鳥叫，進院學狗咬。”
朱春蘭的信息還沒有看完，北京夏蘭蘭的信息又來了：
送你紅酒怕你醉，
送你枕頭怕你睡，
送你書本怕你累，
送你茄菲怕沒喂，
送你雨滴容易粹，
送你彩雲容易飛，
送你健康最實惠！
時宏圖把信息翻著翻著，忽然明白了，這些女人們是來掙搶封林那把交椅的呀！“情場如戰場，你掙我也搶”！特別是現今“陰盛陽衰”的時代，好女人太多，好男人又太少，遇到一個中年喪妻的成功男人，那追逐的女人可以說起綹綹拉串串，不是加強班加強排，而是車水馬龍。在封林的追悼會會上，就有三四個女人發來求愛短信，還有一個未婚女孩發來了一首十分煽情的打油詩：
姑娘一丘田，
荒了二十年；
大哥來耕犁，
不要一分錢。
姑娘一丘田，
幹了二十年；
大哥來放水，
濕透半邊灣。
姑娘一丘田，
水泡二十年；
大哥插滿秧，
長得遮田坎。
在這些情人中，假如要扶為正室，時宏圖會選擇廖水竹的。雖然廖水竹**不如熊鷗，霸氣不如朱春蘭，蠻橫不如馬天梅，才華不如夏蘭蘭，嬌媚不如劉雪梅，火烈不如廖男竹，淑靜不如龍秋蘭，但是她有著兼容性，更有他們兼容的“時代”產品。一個領導幹部，特別是他這樣的副廳級幹部，找老婆不能由著性子來，要謹記“妻賢夫禍少，妻蠻對頭多”的古訓，就像聯合國一樣，雖然說話不起作用，但是它能到處撲火，到處求平安，到處發善心。伊拉克有它，阿富汗有它，以色列有它，就連朝鮮生不生產核武器也有它……但是，時宏圖都不想結婚，他認為結婚不僅太俗氣低下，而且太束縛手腳，同時還會傷害其他女人的芳心。時宏圖忽然想起那個回家過年、默默無聞、靜若蘭草的東北女孩了，一個亮亮靚靚的美麗姑娘！於是，時宏圖就在手機裏翻出了一條合適的信息發給了給龍秋蘭：
點點風，點點雨，
點點癡心皆因你；
點點山，點點水，
點點眼神為你醉；
點點星，點點月，
點點夢中和你歇；
點點情，點點愛，
點點相思好無奈……
這時，廖水竹過來說，封爸封媽他們說客人多了不過來，代代也不願過來，我們各吃飯好不？
時宏圖站起來說，好，吃飯，吃了搓幾盤麻將。
24
時宏圖上班第一站調研新聞網站。
時宏圖之所以第一站選在新聞網站，是因為這幾年全國新聞站出的問題最多。先是拍攝假照片騙取國家獎金和旅遊資源的“周老虎”，繼是汶川大地震隻顧自己逃生扔下學生不管的“範跑跑”，再是利用監舍犯人打死犯人而哄騙檢察機關的“躲貓貓”，後是上海整棟樓房拔根而起的“樓倒倒”，都是網絡堅韌不拔、窮追不舍、義無反顧圍殲出來的，雖然還原了事情的真相，打擊了邪惡，但是，卻害苦了當地黨委政府和有關部門，鞍前馬後、謹小慎微地陪同調查、安排食宿事小，反正吃的是國家的，睡的是國家的，用的是國家的，耍的是國家的，拿走的也是國家的，但是那些相關責任人要“搭到鋪蓋發汗”呀。時宏圖認為，在電視、電台、報紙、雜誌、網絡、短信幾大媒體中，網絡和短信是最難管理的。電視、電台、報紙、雜誌有總編台長負責製，讀者想對一些新聞事件發表評論，必須經過總編台長審定發排或者播發。但是，網絡和手機短信就不一樣了，無法使用這個管理審定程序，基本上是百姓想說啥就是啥，黨政部門防不勝防。在網絡和手機短信中，又數網絡影響力最大，因為網絡是政府認可了的但是又沒有新聞發布資格的媒體。在這中間，有政府新聞網，也有民間新聞網；有部門新聞網，也有個人新聞網；有校園新聞網，也有經濟新聞網；有政務公開新聞網，也有色情盈利新聞網，十花九門，種類繁多，亂七糟八，烏煙瘴氣。而手機短信作為傳媒工具還沒有被政府認可，也就是說手機短信目前隻具備個人信息傳遞的信息功能，還不具備影響社會的新聞傳播功能。所以，有線網絡和無線信息的主管老大是商務部門，而不是新聞媒體的老大宣傳部門和新聞出版部門。其實，國家的網絡管理局也隻能管理有線網絡，而無法管理無線網絡，事實上也是管不住的。如果我發一條“日也念，夜也念，無時不想念；走也念，停也念，無處不思念；醒也念，夢也念，一天到晚念；明知相思苦，硬是把你念，今夜夢裏把你手兒牽”的信息，你說，這是發給老婆的？戀人的？情人的？友人的？同事的？同性戀者的？除了當事人，沒人能夠知道，就是電信部門的工作人員也無法知道，也隻能照轉不誤。所以，正如江澤民同誌說的那樣，輿論工具管好了是黨和人民群眾之福，輿論工具管差了是黨和人民群眾之禍。
即便在新聞界連二奶三奶的名分都沒有的奎州新聞網，仍然成為時宏圖調研的第一家，因為它畢竟是奎州市委市政府主辦的、市委宣傳部操辦的新聞網，是最有資格代表中共奎州市委和奎州市人民政府說話發言的。這就跟一個家庭一樣，就像有一天老漢從外麵帶了一個小老婆回來，當媽的都默認了，家族中的人都喜歡，你這個當兒子、姑娘的還去挑剔什麽“年齡還比我小呀”、“你有了三四房又去找呀”之類的毫無用處的毛病？媽老漢叫你給她喊“小媽”你就規規矩矩地喊“小媽”，叫你喊“小姨”你就規規矩矩地喊“小姨”。奎州目前有各類網站幾百家，隻有奎州新聞網是市編製委員會確定的正處級事業單位，定編60人，財政撥款。其他都是部門網，或者社會網，不影響奎州市的政治、經濟以及社會發展大局。奎州新聞網站設在奎州政府大廈的17+1樓，也就是在奎州市委宣傳部的頭頂上。奎州人有一句話叫“打下十八層窩皮地獄，永世不得轉生投胎”，所以，房子的樓層都沒有18層的概念，要麽就是17加1，要麽就是17減1，加比減好，得比失好，因而大多數是采用加的辦法。時宏圖一上班就帶著一幫記者和工作人員來到了新聞網，新聞網的人在早上七點半就做好了準備，會議室打掃得幹幹淨淨，水果鮮花擺滿了桌子，人人都穿得伸伸展展亮亮桑桑。時宏圖還隔老遠，幾十人就站立起來，微笑著使勁地拍手板。
時宏圖一邊笑容可掬地環視大家，一邊學著大首長的派頭親切地說，同誌們好！
也許是新聞工作者與生俱有的政治敏感性，大家張開喉嚨吼著，領導好！
時宏圖也被熱烈的場麵所感染，提高聲音再問，同誌們辛苦了！
大家再一次被時宏圖洪亮的聲音和昂首挺胸的形象所感染，回答的聲音比先前更加震撼人心了，為黨和政府服務，為人民群眾增光！
時宏圖在縣鄉工作十幾年，隻有在檢查民兵預備役和過年過節慰問武警消防官兵時，才會遇到這樣的感人場景。然而，今天在行政事業單位，在新聞宣傳機關也遇到了，這就更讓他感動萬分，更讓他對宣傳思想文化工作充滿了熱情，對宣傳文化工作者多了一分尊重。
時宏圖說，都坐下，大家都坐下嘛。
於是，忽忽啦啦一陣響，大家都坐下了，攤開筆記本，扯開黑筆帽，眼巴巴地望著時宏圖，等他開金口，發玉言。
新聞網站的主任首先發言。他說，部長下車伊始，塵土未撣，第一站就來到我們網站，可見部長對我們的偏愛，對網絡媒體的重視，讓我們再一次對時部長的到來表示最熱烈的歡迎和最忠心的感謝！在掌聲停止以後，新聞網站的主任接著匯報了全站的工作。匯報按基本情況、主要工作、主要措施、存在問題、今後打算“五個方麵”進行，大約一個小時。為了節省時間，許多方麵都隻說了個大概，或者隻說了個提綱，如果要講細致一點，至少要講三天三夜。但是新聞網站的主任不會那樣做，時宏圖先也打了招呼，不能超過一小時，要把時間留給職工，要聽取最廣大職工的真切聲音，要了解更多的基層情況，這才叫調查研究，這也才能掌握真實情況，同時也才能做到正確決策、科學決策。時宏圖經常講一個故事，批評那些不調查研究、隔牆聽音、捕風捉影的人。
這個故事說，有一個強盜，準備晚上去偷一家人的東西，剛走到人家的屋後頭，就聽見裏麵的女人在喊坎坎上。他趕快站到陽溝裏去，又聽見女人在喊溝溝頭。他又站起來，女人又喊坎坎上；他又站下去，女人又喊溝溝頭。就這樣“坎坎上、溝溝頭，溝溝頭、坎坎上”搞了半天。強盜就想，這黑燈瞎火的，連月亮都沒得，那女人是怎樣看見我的呢？但是他白天看見的那幾塊臘肉，炕得黃亮亮的，掛得長甩甩的，他又舍不得空手而歸。於是他也管不了那麽多，從蛇皮口袋裏扯出尖鍬就架墨戳孔孔。隻聽屋裏的女人又在埋怨地喊，狠起戳，狠起戳，不是各人的就不心疼，你個傻寶兒給我戳穿！強盜趕快停手，蹲在陽溝後頭不敢動了。隻聽裏麵的女人又在不滿地喊，說幾句就不動了，快點戳吔，幾下戳完了好睡瞌睡！強盜受了鼓勵，操起小尖鍬幾下就把牆壁戳通了，剛把頭伸進去，女人又在興奮地喊了，腦殼進去了，腦殼進去了！強盜趕快把腦殼扯了出來，屋裏的女人又埋怨了，看嘛，好不容易塞進去了，又各出來了！強盜又把腦殼塞進去，屋裏女人又喊，又進去了。強盜又把腦殼退出來，屋裏的女人又喊，又出來了。就這樣“進去了、出來了，出來了、進去了”又喊了大半夜。強盜想，媽那個鏟鏟，天都要亮了，老子不相信這回生意還做不成！於是咬起牙巴骨往裏麵狠起一爬。女人又喊，沒成起，鼓勁呀，才進去半截！強盜想，管她看沒看見，反正進來了大半截，就用力一奔，連腳帶鞋全部鑽進屋裏去了。又聽女人在喘著粗氣地喊，好舒服，進去完了，進去完了！趴起莫扭，趴起莫扭！強盜說今晚上活見鬼了，每一個動著都被別人曉得，像安地探頭一樣！於是再不敢偷臘肉了，轉身爬出牆洞洞就從陽溝逃跑。隻聽女人又在喊，快點伸手攔到起攔到起，跑了跑了跑了，跟著溝溝跑的，堵到起堵到起！強盜拚命地跑回家，嚇得臉青麵黑，三個月起不了床，以為是鬼魂伏體，後來還是請了一個端公先生舞劍燒紙地跳了好幾天，才勉強下床吃飯。從此以後，這名強盜就金盆洗手了，改邪歸正了。
當新聞網站的主任介紹完了基本情況後，時宏圖要在坐的人都要發言，特別是對新聞網站的建議、對市委宣傳部的建議，要豪不保留地說出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聞過則喜，聽非則戒”。大家都爭先恐後地發言，生怕失去了在部長麵前盡情表演的良好機會。這中間隻有一個女孩特別，不去舌槍唇戰，而是悄悄地走過來給各位加茶續水。其實她的麵容、她的身材、她的步履並不特別，和時宏圖所見過的女人都在伯仲之間，隻是她那一轉身，那黑黝黝的長辮子下溜圓而結實的屁股墩墩，讓時宏圖一下子幾乎不能把持！時宏圖從動物學方麵研究女人，取得了極為豐碩的成果。他認為，女人性感迷人，不在於眼有多亮，唇有多厚，乳有多挺，腰有多細，腿有多長，音有多甜，腳有多小，而在於她那屁股墩墩，熱情奔放的屁股墩墩，春光彌漫的屁股墩墩，荷爾蒙分泌的光芒四射的屁股墩墩！你看，大街小巷的女人們，大城小市的女人們，稍有三分姿色，就把衣服穿得老高，把褲腿繃得老緊，把鞋跟墊得老長，為的是把屁股墩墩突凸顯得圓圓的高高的肥肥的，好讓男人們高倍數聚光，高倍數遐想，高倍數**。
當那女孩再一次來續茶水的時候，時宏圖從她胸前的工作牌上記住了她的名字：駱鵑。再看他的麵容，是那樣的熟悉，到底是在哪裏見過她呢？是夢裏，睡裏，相思裏？
新聞網站的幹部職工爭先恐後的發言，特別是年輕人都想在新部長的麵前露一手，讓新部長認識自己，記住自己，提拔重用自己！年輕人要想得到領導的賞識重視，必須要牢記“三字經”，做好“三字經”。一字經是“才”，就是要有口才、文才、工作才。任何一個領導都想把自己的工作搞得成就卓著，超越時空和曆史，都希望自己有一幫能幹的部下，在能臣賢臣忠臣中，大多數要選擇能臣，像年羹堯一樣，明知道他有反叛之心，但是仍然被雍正重用。在“三才”中，口才最重要，常說“做得好，不如寫得好；寫得好，不如說得好”。二字經是“跳”，就是上串下跳，就是跑官要官，就是攀龍附會，就是溜須拍馬，就是叫苦喊窮，就是又哭又鬧，就是作奸犯科，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曆史上的趙高、秦檜、魏忠賢、李蓮英等等，雖然罵聲不斷，但是也官居一品，名傳千古。三字經是“錢”，就是“酒壯膽，錢開路，色通關”，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無錢就是磨推鬼”，就是“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曆史上有“捐生”，過去有“捐資戶口”，現在有“捐官”，明碼實價，“弄正縣，五十萬；弄副縣，可減半。謀正科，十萬多；謀副科，五萬多。要實職，用錢說；要虛職，用豬腳”。這就是市場經濟在官場的具體體現，也是我們應該遵循的一個基本原則，黃金也是有價的。因此，隻要有機會，隻要想進步，年輕人都必須在領導麵前千方百計的表現“三才”，念好“三經”，定能收獲多多，好處多多，曆史上的周瑜、諸葛亮、司馬懿、東方朔、紀曉嵐等等，都是最好的明證。
不知什麽時候，新聞網站的主任宏亮地說了一句“請時部長作指示，大家歡迎”，這時時宏圖才從駱鵑那迷人的屁股墩墩上清醒過來。因為他沒有聽大家的發言，隻聽了前半截新聞網站主任的工作匯報，情況不明，問題不準，所以也不好亂點鴛鴦譜，但是不說又不行。不說彰顯不出領導的水平來，不說凸顯不了領導的氣派來。常言說“工人一把錘，地球能敲碎；農民一把鋤，莊稼綠翠翠；小姐一張床，見人都可睡；幹部一張嘴，長起到處吹”。也就是說，不會說話的幹部，不是好幹部，不是稱職幹部，不是有前途的能幹幹部。所以，時宏圖隻好根據平常的經驗性概念，先對新聞網站的工作上綱上線地進行了一番肯定，這就一下子拉近了他和新聞網站人的距離。毛主席在莫斯科的紅場上不是先讚揚蘇聯和斯大林同誌在世界共產主義運動的偉大功績，而是三呼“偉大的蘇聯人民萬歲!偉大的斯大林同誌萬歲”把中蘇友誼推向了曆史的最**嗎？“婊子愛錢財，英雄愛膜拜，領導愛吹捧，百姓愛表揚”，你說別人的好話，是沒有人不喜歡的。
時宏圖畢竟是愛學習的人，愛研究問題的人，愛動腦筋的人，在任何場合他都能充分發揮他卓越的領導藝術和高超的表演技巧，贏得人們對他一次又一次的讚賞和尊敬，甚至崇拜。時宏圖說，新聞網還應該至少“辦好三個欄目，抓住三大權力”。這話剛一出口，就把大家驚住了，一個新聞網站，那還有啥子權力呀，有的人出去連飯都找不到吃的，一些部門開會也隻喊電視、電台和報社的人，哪有把新聞網的人打上前的呢！說什麽“電視電台報社是國家承認的媒體，是家雞（記者）；新聞網站沒有被國家承認，隻能叫野雞（記者）了。”
時宏圖說，雖然，而今新聞網站還沒有被國家正式確定為新聞媒體，但是它起到了媒體的作用，發揮了媒體的功能，左右了社會的行為，推動了社會的進步。在各種樣式的新聞宣傳中，隻有新聞網內容最豐富，影響力最大。政府要運行，社會要發展，人民要康裕，在目前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在人們的思想水平還沒有達到一定高度的時候，我們的政府還離不開監督。一般而言，現行的公開監督至少分為四大塊，一是行政監督，指紀委監察審計部門；二是司法監督，指司法機關；三是新聞監督，指各級新聞媒體；四是社會監督，指全社會所有的人。在新聞監督中，隻有新聞網最靈活。你想，監督一個單位、一個人、一件事，人家改了，錯誤修了，我馬上刪去就是，還可以騰出空間登載其它的正麵新聞內容。但是其它的新聞媒體就難了，圖像黑字，已成為曆史，刪得了嗎！所以，我說新聞網，借用奎州人最愛說的一句話，那叫作“最有搞頭耶！”借用重慶人的話，那叫作“最雄得起耶！”時宏圖拿腔拿調的兩句話，說得大家哄堂大笑，就連屁股墩墩圓溜溜的駱鵑也低頭吃吃地笑了，時宏圖看在眼裏，甜在心頭。
時宏圖說，這三個欄目，一個是“市民直通車”，抓行政權；二個是“文明監督崗”，抓經濟權；三個是“市長熱線”，抓政治權。有了這三權，再難的事也會辦得到，再差的單位也會搞得好。“市民直通車”是給市民提供一個反映問題、傾吐心聲的快捷通道，是市委、市政府以及各部門了解基層情況的主要快捷通道之一。通過這個欄目的開通，也增強了我們的服務意識，降低了市民反映問題和各部門解決問題的行政成本，提高了我們在市民心中的地位。比如市民反映教育亂收費的問題，如果按傳統的信訪渠道，到教育站、到教育局、到信訪局、到市縣區政府，該有多少個環節呀，該要跑多少路程、求助多少人呀，就像老百姓經常說的“政府一句話，百姓跳叉胯”。但是有了“市民直通車”就不一樣了，隻要通過新聞網把問題反映上來，再通過新聞網分解到相關的部門，各部門自然就會去辦理。你不辦理行嗎，你一天不辦理，就多一些人跟貼，把你吵都吵死、鬧都鬧死！你就是辦理了，還要把辦理的結果通過新聞網反映出來，接受全社會的監督，這就叫作“百姓一句話，政府跳叉胯。”這是一件好事，“還政於民，還本於民”，真正體現我們黨的民本宗旨。你說我們這不是行政嗎？至少是通過一些手段間接的行政。有了行政權，就有了社會地位，就有了社會影響力，就有人求助於你，懼怕於你，敬畏於你。
第二個是“文明監督崗”。時宏圖說了這句話就側過頭問和他一起來調研的市文明辦主任，也就是人們常開玩笑的“社精辦主任”，全市有多少個市級文明單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