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鄭義文向陶勇、吉洛匯報完工作後回到敵工科，和沈特青副科長一起，同延安來的日本同誌欽原商談工作。
鄭義文對和這位日本同誌談話興趣極濃。他很想從欽原口中了解延安等地開展敵軍工作的情況。
欽原在末英幹事陪同下走進來。鄭義文迎上前去，和欽原熱烈握手，用日語說：“欽原同誌，歡迎你來蘇中四分區!
欽原用日語說：“野板參三同誌派我來蘇中的四分區參加反清鄉鬥爭，我感到十分高興和榮幸。”
“他是我們三旅敵工科科長兼蘇中四地委敵工部長鄭義文同誌。”宋英向欽原介紹了鄭義文的身份。
賓主坐下後，鄭義文看了看這位日本同誌。此人二十八九歲，中等身材，身子結實，戴著近視眼睛，看得出是個書生。
“欽原同誌從延安來，一路辛苦了!”鄭義文寒暄說。
“我是一月中旬從延安出發的，到達南通地區整整走了兩個月，時間比較長。”欽原說。
“欽原同誌是日本哪裏人？”
“九洲人”
“哪年來的中國？”
“一九三七年來的中國。一九三八年在山西與八路軍作戰被俘，後被送往延安俘虜收容所。”欽原主動說出了自己被俘的時間。
鄭義文饒有興趣地問：“你是哪年見到野板參三的？”
“野板參三，一九四O年三月從莫斯科來到延安。我見到他是一九四O年五月間。”
鄭義文說：“欽原同誌是哪年參加在華日本人民反戰同盟延安支部的？”
欽原說：“這說起來話就長了。延安支部是一九四O年五月日成立的。我就是這一天加入延安支部的。在延安支部成立之前即一九三九年十一月七日—俄國十月革命節，在山西省八路軍總部就成立了在華日本人覺醒聯盟。後來，八路軍一一五師、一二九師都成立了覺醒聯盟支部。一九四一年五月十五日，延安日本工農學校成立，我在這所學校工作過。”
欽原同誌，延安支部的日本同誌們聽說過大後方有一位叫鹿地亙的日本人，創立在華日本人民反戰同盟西南支部的事嗎？
當然聽說的，而且延安支部的同誌通過八路軍重慶辦事處和鹿地直先生領導的反戰同盟有過聯係。我們都知道，鹿地亙是日本共產黨人，一九三六年來中國，他在中國國民政府第三廳任職，他的反戰思想對延安支部的影響很大。”接著，欽原滔滔地講述鹿地亙去西南前線主持向日軍陣地喊話的往事，講完後，歎了口氣：可惜，國民黨就怕鹿地亙和延安有聯係，反戰同盟重慶總部隻成立了一年零幾個月就被取消了。盡管被取消，但鹿地亙積極倡導在華日本人反對日本軍國主義發動侵華戰爭，其影響力不會消失。
鄭義文接過話茬，說：“我是朝鮮人，一九二九年來中國。九三六年我在內山完造先生開辦的日文書店見過鹿地亙和他的夫人池田幸子。鹿地亙知識淵博，反對日本軍國主義的立場堅定。
八·一三事變後，他受到日軍要將其速捕的威脅，遂去香港避難。在有關進步人土薦引下他們夫婦到了武漢，後去重慶。我是在上海和鹿地亙先生分別的，迄今五年多了。不過頭幾年，我從上海、香港等地的報紙上偶爾能見到有關鹿地亙活動的報道，近幾年便一無所知了。欽原對鄭義文曾與鹿地亙相識尤為看重。
“哦，鄭部長你還是鹿地亙的朋友，這真是一件幸事!鹿地亙先生對反戰事業的貢獻，中日兩國人民不會忘記。我們延安支部的同誌都在想一個問題：敵後的日本人反戰組織和大後方日本人反戰組織是一個什麽樣的關係？”
鄭義文說：“這個問題，好象鹿地亙先生在答西方記者提問時說過，大後方日俘反戰組織和敵後日俘反戰組織，就像八路軍和新四軍的關係。我想，鹿地亙的回答再恰當不過了。”
欽原點頭，同意鄭義文這一看法。接著說：“反戰同盟總部被國民黨撤銷後，在郭沫若先生提議下，國民政府隻得同意在三廳保留鹿地研究室’。這個研究室編印了一種油印刊物叫《鹿地亙室報》，但國民黨封鎖得緊，特別是皖南事變後，封鎖得更緊，延安支部根本收不到這個《鹿地亙室報》。盡管近年來得不到鹿地亙的任何音訊，但我們延安支部的同誌，都在心裏默默祝願鹿地亙先生能把他的反戰事業—一也是敵後我們日本同誌的反戰事業繼續推向前進。”
鄭義文點頭。“我們敵工科的同誌也是這樣祝願鹿地亙先生欽原和鄭義文用日語談得如此熱烈、投機，在一旁的沈特青和宋英都為此高興。他們時而望著鄭義文熱情的表情，時而望著欽原的興奮。所談內容，沈特青大致都能聽懂，宋英隻能聽懂小一半彼此談罷鹿地亙，把話題拽回到現實的安排上。
鄭義文仍以日語向欽原簡要介紹南通地區日軍情況。南通地區進駐的是日軍小林師團的一個聯隊，最高指揮官是師團長小林信男少將。這個聯隊八九個月來，有幾百人的傷亡減員，抽出幾百名老兵去太平洋與美軍作戰，從日本本土及朝鮮、台灣抽調幾百新兵陸續補充到各大隊。總的看，這個聯隊戰鬥力在削弱。
鄭義文談到海啟縣日軍情況。海門、啟東是兩個縣，我方為集中指揮、減少機關人員將兩縣合為一個縣，稱海啟縣。而敵方，即日軍和偽清鄉公署，仍把海門、啟東作為兩個縣來部署兵力，海門戰略重鎮三廠鎮，駐日軍一個大隊部，下屬中隊分駐全縣各據點。啟東縣也駐日軍一個大隊，所屬中隊分駐全縣各據點。今年以來啟東情況有變化，大隊部調到北邊掘馬線，隻留兩個中隊，一個中隊在匯龍鎮，還有一個中隊在曹家鎮。
鄭義文講到，去冬以來，小林信男改變了戰法。采取所謂以遊擊對遊擊的戰法，以化了裝的小股武裝晝伏夜出襲擊我方，我方受到些損失。海啟日軍有幾支小股武裝，其中最凶惡的一支是森島特憲隊。不久前，我海啟短槍隊和警衛團部隊將森島擊斃了。
欽原興奮地喊：“唷唏!”
鄭義文說：“欽原同誌如去海啟縣，我的意見你去啟東匯龍鎮，那兒日軍控製力比海門弱，我方派員打進偽清鄉公署，能對敵方狀況有所掌握。我海啟縣委敵工部在匯龍鎮設有地下聯絡點。
海啟縣委敵工部部長原由我兼任，二月以來我不再兼任，由胡之接任，副部長名叫顧懷占，你去匯龍鎮，可由顧懷占和你單線聯係。你在匯龍鎮的活動方式，可開一所洋行，可取名中山洋行。
客隨主便。欽原欣然接受了鄭義文的建議。
至於怎麽去匯龍鎮？欽原意見，以日商身份，打出為大日本帝國籌集作戰物資這個幌子，這樣便於接觸當地日軍士兵，向他們宣傳厭戰反戰，瓦解其鬥誌，勸其攜械向新四軍投誠。使欽原感到為難的是，以日商身份開辦中山洋行的資金、人員怎麽解決。
鄭義文慎思後說：“在南通日軍憲兵司令部，我有一個好朋友，是朝鮮人，此人反戰傾向明顯，我可請他為你硫通，你以上海日商名義去啟東開洋行，為日軍收購棉花等物資轉售給上海日商。你的運作資金，我可請江北商行提供。至於雇請職員，我可請顧懷占幫助你在匯龍鎮當地解決。
欽原對鄭義文能為他一一化解難點感到十分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