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邊塞之城

沙坡頭距中衛市區大約20公裏,沿途路燈明亮,路標醒目。我們乘坐的車子亦同考察了一天我們疲憊的身軀一樣,慢速徜徉前行。大約一刻鍾後,才抵達市區,市區寬廣的街道上行駛的車輛較少,街道兩邊樓房林立,亮麗的燈火也讓人心頭一陣陣溫暖。我初來中衛時,還是2000年。很顯然,這座城市和十幾年以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臨近中衛賓館附近,名品店、超市、餐館、人流突然增多。

多年前,每每和南方的朋友談起蘭州,我常常會說:“蘭州是黃河惟一穿城而過的城市。”這一招往往很奏效,足以讓他們驚愕,最起碼他們不會以為蘭州連洗臉水都緊張。

其實,我心裏明白,母親河真正眷顧的是寧夏。“天下黃河富寧夏”才是真真切切的。

奔騰不息的黃河從蘭州東下,闖過兩峽和黃土高原。進入中衛後,被南北走向的賀蘭山脈折了個S形的大灣,河麵也漸漸寬闊,兩岸灘川經過水流多年衝刷,衝積成中衛平原。中衛則是黃河正式進入河套平原懷抱的前奏,那個S形大灣便是一筆無與倫比的大寫意,這筆寫意落在了草原、沙漠與黃河交匯的中衛,演繹出遊牧與農耕的今生前世,農耕與遊牧的歸去來兮。

中衛地區大致處在我國東西部草原的連接帶,又是中原通向漠北和西域的必經之地,曆史上是重要的邊塞地區,也是農耕文化與遊牧文化的交匯地帶,它與騰格裏大沙漠緊密相連,地理位置應該說算不上優越,但母親河卻將其溫柔地攬入懷中。

秦始皇統一六國後,曆史上驅逐匈奴最早的將軍要屬蒙恬。蒙恬驅逐這一帶匈奴後,移民屯田於此。自此,中衛遂成為曆代王朝北部設防的前哨,素有“關中屏障,河隴咽喉,賀蘭之固”之稱,軍事戰略地位十分重要。中衛境內眾多的古代烽燧城堡四處橫亙,中衛境內的秦、漢、明長城也是它作為古代軍事要塞的曆史見證。

自秦漢以來,中衛即是古絲綢之路北道上的一處重要驛站。中原通往西域的絲綢之路,基本是在先秦已經探尋開通古道的基礎上上拓展延伸。沙漠綠洲絲綢之路東段北道經過靈州(今中衛)見諸秦、漢、唐、宋許多古代文獻記載。

寧夏當地的學者周興華和一些文物愛好者新發現的幾段古道遺址,位於中衛市沙坡頭區迎水橋鎮至甘塘地區,連起來是一條連續的車馬大道。共計5段,5段古道遺址互相連接,呈東西走向,長約數十公裏,寬約4米。古道遺址雖因世代碾軋,人畜踐踏,地表凹凸變化,但路麵泛白僵硬,雜草稀少,道路明顯,車轍猶存,沿途古代陶片、瓷片、石器、錢幣等遺物多有所見。其與文獻記載的經過古靈州的沙漠綠洲絲綢之路的地理方位完全吻合。

這條古道西北連接通往武威的絲綢之路,東南連接從古靈州渡過黃河通往固原、西安的絲綢之路。古道沿途建置有一連串的烽火墩,與河西走廊漢明長城、烽燧相望。地方古文獻記載的絲綢之路驛站位於古道沿途,遺址尚存,如沙坡頭驛、下茶房廟驛、長流水驛、上茶房廟驛、一碗泉驛、甘塘驛、營盤驛等。

寧夏學者根據古代曆史文獻記載和在中衛新發現的絲綢之路古道遺址證明,自漢代以來,從長安、開封等地經河西走廊通往西域的沙漠綠洲絲綢之路東段北道,一般是從今西安、洛陽、開封等地出發,沿回中道北上,經甘肅平涼進入六盤山高平道,從高平道沿蕭關道、古靈州道渡過黃河,然後向西進入河西道,這是先秦以來沙漠綠洲絲綢之路東段北道的主幹國道。

中衛賓館是沙坡頭保護站工作人員提前為我們預訂好的,匆匆辦完手續,擱置好行李,才感到疲憊、困倦、饑餓一起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