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家的貓故事

善待動物

起先,根據女兒的提議,家裏養了一隻小白兔。女兒高興壞了,每天放學一進家門首先就問:“白雪公主,你好嗎? ”隻要一聽到女兒的聲音,小白兔立即就顯出莫名的興奮,上竄下跳,無所顧忌。然而,小白兔太髒,它要吃青草,隨處隨時大小便,還經常猝不及防就蹦上床去,折騰個一塌糊塗!

我忍不住常常動粗,對這個一點也不溫柔和幹淨的“白雪公主”,於是惹得女兒淚眼盈盈,悄悄跟她媽媽告狀說:我爸爸對兔子咋那麽狠?她不就是一隻兔子嗎?是啊!她不就是一隻兔子嗎?我對自己的粗暴行為有所反省。因為每當看到兔子一見我就慌不擇路魂不附體的樣兒,連我自己都感覺形象太差了,起碼在兔子眼裏。

小白兔很快長成了大白兔,吃得更多,也拉得更多,更胡作非為了!一個朋友說:“讓我提回去,宰著吃了算啦!”女兒為此大慟:看誰敢宰我的“白雪公主”?!在9歲的女兒眼裏,“白雪公主”已經不僅僅是一隻兔子了,傷害她無疑是在傷害另一枚幼小而善良的心。

經多方誘導和勸說,女兒終於同意把兔子送人,但必須由她親自送給同班一位叫紅娟的小女孩繼續善待飼養,她才放心。送走兔子之後不久,我拗不過女兒稀裏嘩啦的眼淚,又為她抱回一隻小白貓,取名“姣姣”。因為有了姣姣,女兒也就漸漸地淡忘了那隻可憐的兔子。從此,姣姣帶給我家的除了歡樂,更有說不完的煩惱和故事……混血兒姣姣

姣姣是我用朋友的“公爵王”接到家的,可見她身份的高貴。當年我娶老婆來我家,隻能用我那輛破“鴕鳥”自行車的後架。後來,寶貝女兒在醫院出世,被迎回家時也才坐了輛四麵透風的北京吉普“212”。

姣姣左眼略泛藍光,右眼閃爍金黃(俗稱“金銀眼”,也叫“鴛鴦眼”),渾身雪白,頭頂兩耳間又有一叢淡淡的黑毛。這都足以證明了她既有波斯的貴族血統,又有我華夏的遺傳基因,是典型土洋結合的產物,絕對具有“雜交優勢”。

姣姣也許知道她的身世不凡,因此盡管剛進家門時也就三四個月大小,卻整天拿著林妹妹那樣的架式,要麽臥在床塌上昏睡百年,慵懶倦梳妝;要麽獨自躡手躡腳,從這屋到那屋,逍遙漫步。平時,她對我們一家3口俗不可耐之人,皆不屑一顧,懶得答理,惟有饑腸轆轆了,才不得不昂起嬌小的臉蛋,無奈地“喵喵”幾聲。對飯菜連同餐具,她都格外挑剔,老婆幾乎成了她的專職廚娘和保姆。正因為老婆在她眼裏地位“低賤”,她才常常揮起玉手,打得老婆抱頭鼠竄。她還愛欺侮“姐姐”--我的女兒,已惹得她不知雨打梨花哭多少次。惟獨對長相並不凶狠的我,姣姣始終敬而遠之。

“公主”的嬌弱多病身

白貓姣姣已經無可爭辯地成了驕傲的“公主”。在我們這個4口之家,我是“皇上”,老婆濫芋充數為“皇後”,女兒曾位居“公主”,自從姣姣進家以來,她則生動退下來做了“答應”。“答應”滿足姣姣的一切願望。

姣姣一日三餐,不吃五穀雜糧,隻吃肉。姣姣晚上睡覺,不去其它地方,堅決上床。姣姣興奮時,能將花盆裏的土撥拉滿地,並用小手將所有開放的花朵一片一片揪下來,一朵不剩。姣姣一旦生氣,就扔沙發上的座墊,一個挨著一個,毫不含糊。平時,她當然都自覺去衛生間大小便,但也不排除偶爾在沙發上撒一泡臊尿,那肯定是她犯懶病了!當然,幹了這號不要臉的事,她必定先得鑽進沙發或櫃子底下“避避風”。我認為,她絕對比某些貪官汙吏精明,很少“頂風做案”。

姣姣最想欺侮的是我女兒。我的女兒-10歲的4年級學生,已經被她抓破手指3次,氣哭過5次。她最愛的是我老婆,隻要我老婆一出門,她就開始垂頭喪氣。隻要一回家,她就跟前跟後地像條尾巴,比當年的我還下賤。她最怕也最恨的自然是我了。因為隻要發現我有動的不良企圖,她立即豹眼圓睜,虎須直豎,吟吟出聲,準備做殊死搏鬥,保衛自己的尊嚴。我曾經無數次地對著她聲嘶力竭地喊:“老子把你從6樓上扔下去!”

姣姣無言,隻用一藍一黃兩隻眼虎視眈眈地盯住我,毫不懼色!姣姣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價和姓名。每次喚她,叫一聲,她答一聲,極少厭煩。然而,那天早晨,女兒喚她早起吃飯,她竟然極慵倦而不情願地撒起嬌來,身子不動,眼也不睜,隻從鼻孔裏發出聲嗲來:ěi-ěimǎ-ěi-,極像小女孩說“不--不嘛--不--!” 全家人頓時大驚失色:這畜牲成精了不成?我說: “她若能講一句話出來,我抱出去最少賣100萬!”

“誰敢!”卻見女兒柳眉倒豎,大聲喝道,“誰敢賣我的貓,我殺了他!”姣姣則眯眼臥在**,得意洋洋。

有一陣子,嬌嬌從早到晚沒精打采,臥在老地方一動不動,也不吃不喝。稍一動她後背,她則“喵嗚”一聲尖叫,淒慘得令人毛骨悚然。“也許摔壞了腰!”老婆心疼得不行。“爸爸,快給她找醫生看。她多可憐呀!”嬌嬌是女兒的寶貝,女兒比誰都急。“姣姣”也不再像過去那樣討吃討喝,上竄下跳,大小便就進衛生間,而是每天躺在**睡大覺,隻用一雙大眼睛看人,即使起身也搖搖晃晃,一步一顫,從種種跡象看,小東西可能是在家裏沒有人時從高處摔下來,傷了腰。

見它那付病殃殃的模樣,我日久生厭,免不了惡聲惡氣。尤其那天,我回家一看,它竟在嶄新的床單上拉了一小塊屎。我頓時勃然大怒,將欲逃不及的它抓過來,指著她的糞便厲聲訓斥道:“你這畜牲,怎麽在**大便?我打死你!”我本想教訓這畜牲一下,不料她“咪嗚”一聲,一口將那塊糞便吞了下去。這猝不及防的舉動,使我一下子驚呆了!繼而雙眼發熱,那種負罪的感覺至今仍揮之不去。

女兒得知這一情況後,幾天不理我,說:如果您是貓,別人那樣對待您,您是什麽感覺?我幾乎無話可說了!是呀,在女兒的心目中,“姣姣”已不僅僅是一隻貓了,它也是一個有靈有性的生命。

人啊,都要善待生命,尤其是善良弱小的生命。為了安撫女兒,也為了減輕我的“罪孽”,求得心理的平衡,我和女兒將姣姣專程帶到40公裏外的昌吉市,找開寵物醫院的同學診治。幾個老同學診斷了半天,也沒看出啥毛病來,就給了一包“食母生”讓我先喂喂看。

嬌嬌吃了藥仍不見好轉,就一直那樣半死不活地躺著。某日,鄰居給女兒送了條小沙皮狗。小狗一見嬌嬌,忙上前表示親熱,誰知嬌嬌渾身白毛倒豎,尾巴上翹,胡須直立,怒目圓睜,“嗤--”地一聲撲上去,嚇得小狗落荒而逃。嬌嬌的“腰痛”竟然不治而愈,真怪!

我家的 “色情狂”

在我們一家大小的精心嗬護和侍奉下,姣姣一天天地長大了,長得亭亭玉立,楚楚動人。除了每天必不可少的洗臉、梳身、照鏡子,她就是兩眼閃爍著青春的光彩,開始賣弄風情。嬌嬌第一次**,滿房子亂竄,叫聲如嬰兒哭奶,真煩!

原以為嬌嬌隻在春天尋找愛情,誰料她一年四季都 “犯病”,叫聲嗚咽不忍卒聽,已經夠令人惡心的了,她還一次又一次恬不知恥地勾引我--她的主人。 真不明白,“姣姣”怎麽知道我是這個家中唯一的“公”性,總跟我糾纏不清。一開始她是上竄下跳,夜不成眠,而且發出嬰兒般刺人神經的嗚咽聲。我就知道,她到了求愛的年齡。過去隻知道貓有“叫春”的毛病,卻從未親曆過,一見“姣姣”那急不可待的神情,我就平添了一層煩惱。養這玩藝兒幹啥?

“那你養我幹啥?”女兒挺身而出,維護她可愛的白“姣姣”。“姣姣”在我家的地位,始終僅次於女兒。女兒讓“姣姣”叫我“爸爸”,叫妻為“媽媽”,她是順理成章的“姐姐”。

“找隻公貓吧!”妻說。我立即反對,訓道:“這是在城市,不像鄉下,哪兒去找公貓?難道真給它找‘老公’?它要生貓娃子,那才更煩死人哩!”姣姣似乎聽懂了我的話,竟用左藍右黃的一雙色眼,虎視眈眈地盯住了我。那目光簡直像要吃人,今我不寒而栗!果然,從那一刻開始,“姣姣”一邊“喵嗚”,一邊就往我杯裏鑽,並用雙眼憐惜地盯緊我,極其恬不知恥的抬起屁股,做出一些令人不忍卒睹的舉動!

“這畜牲!”我勃然大怒,一腳踹開她,但她絲毫不俱怕的又貼上來,在我的身上又蹭又搓。她在我們家一年來,對我從來都是敬而遠之。平時一見我,就像見了老虎似的躲開,絕不容我染指她潔白的身體。可現在,她在妻懷裏一見我,就狠命地往前撲,無論我怎麽打罵。她甚至對我的贓衣服臭襪子都憐愛有加,不是用鼻子聞就是用臉蛋親。特別每當情潮洶湧時,她欲火中燒,竟然不顧一切地蹭上來,屁股一拱一拱的,還用一雙火辣辣的貓眼勾我的魂!我氣極了,一腳飛起,嬌嬌滾出丈餘,但她翻身又蹭上來,擺出一付死都不怕的神色。我欲再行凶,老婆卻心疼地一把抱起嬌嬌,罵我道:“她不就是一隻貓嘛!如果是個‘小姐’,恐怕你還求之不得呢!”我差點氣個半死!

“姣姣愛上你了!咋辦?”妻幸災樂禍,“她怎麽知道你是‘公'的呢?” 我又氣又臊,哭笑不得!“別說是隻貓,就是一個小姐,如果這麽膽大妄為,我也害怕呀!”

不堪其擾,趕快找了隻公貓,讓她“完婚”算了!

不嫁醜八怪

那天下午,女兒放學回來就興高采烈地報喜,說:“那棟樓的老奶奶家有隻公貓,讓我把姣姣拿去呢!”於是,女兒和妻鄭重其事地將“姣姣”抱去做“新娘”了!

“姣姣”並沒有如願以償,又“完璧歸趙”著回來了。據妻和女兒介紹,“姣姣”害羞,一去就躲在人家床底下不出來,還是那隻名叫“咪咪”的公貓,極其熱情地將她一會兒勾過來,一會兒喚過去。“但沒配上!”妻避開女兒說,“那隻貓太難看了,又瘦又小,鼻子上還長了個痣。我都瞧不上眼,別說姣姣了!”

誰知第2天一早,那老太太竟然將那隻黑白花的小公貓抱來了,一進門就嚷嚷:“咪咪叫了一夜,覺也不睡,飯也不吃,害相思病了,咋辦?” 據說,咪咪也正為愛情而顛沛流離,每次外出歸來渾身傷痕累累,可想而知他競爭力太差。因此,一見我家潔白如玉、豐腴美麗、具有高貴波斯血統的嬌嬌,咪咪奮不顧身地就撲了上去!

可惜,我家又靚麗又豐滿的“姣姣”一見“咪咪”,不像見了“情人”,倒像見了仇人似的,白毛倒豎,雙耳後狀,長尾直指屋頂。一藍一黃兩隻瞳孔,漲得又大又圓,嘴裏發出“嗤嗤”的怒斥聲。“咪咪”偏偏不識好歹,親熱地撲過去欲行“非禮”,“姣姣”就猛地衝過來,對準“小流氓”那醜陋不堪的腦袋,掄圓爪子,左右開弓一陣耳光,直扇得“咪咪”兔子般筆直地站起來,低垂直兩隻前爪,緊閉雙眼,一付“你打吧你殺吧”的可憐模樣。“姣姣”仍不解恨,撲上去又撕又咬,竟撕下了人家臉上的一撮黑毛來。那隻可憐的多情郎暈頭轉向,連鼻尖上那粒醜陋的黑痣,都顫抖不停,最後夾著尾巴躲進床下,再也不敢出來。我們連忙喝止,老太太心疼地抱起她的心愛的“咪咪”,嘟嘟囔囔悻悻離去。

“姣姣是眼頭太高,看不上他們家的貓!”妻得意地誇獎道。嬌嬌渴望愛情,但絕不隨便嫁個醜八怪!可見,她即使對於愛情也不失大家閨秀的風範,百裏挑一,不草率從事。於是,我們全家開始四處為她尋訪“對象”。後來,我實在不堪姣姣肆無忌憚不分晝夜的“性騷擾”,硬是狠下心腸把她草率嫁人。

都是我惹的禍

把姣姣許配於人,我懸在空中的那顆幾欲崩潰的心,終於“咚”地一聲落在了被褥上,可以睡個安穩覺了!然而,姣姣的姐姐---我的女兒,卻哭得“梨花一枝春帶雨”,悄悄地對妻煽風點火說:“爸爸煩姣姣了,狠心地把她送給了人。再煩我了,把我也送人。最後煩你了,也會……媽媽,爸爸太可惡了!我恨死他了!”

女兒的梨花帶雨和姣姣的匆匆“出嫁”一樣,本來就夠讓妻傷心的了,女兒又這麽咬牙切齒地一煽風,終於點起了妻的熊熊怒火!她一改平素的低眉順眼,母豹一樣“呼”地一聲撲過來,怒目圓睜,惡語似劍,直剌我自恃威嚴的麵門:“你!老實說,究竟想幹什麽?恨不能將我們娘兒幾個都處理掉!你安的到底是啥心?”

“這,這從何說起呢!”見一向畏我如虎的妻突然翻臉,大發雌威,我竟然一時手足無措,張口結舌,亂了方寸,“我隻是覺得姣姣已到‘婚嫁’年齡,不為她找對象,她又哭又鬧,吵得我白天無法寫作,夜晚難以安眠,也叫得四鄰不安。‘嫁’她出去,與我們與她都有益無害呀!再說,她畢竟不過是一隻,一隻貓嘛!”

“貓也是動物!你難道不懂得人要愛護動物嗎?嗚嗚!”素有“林黛玉”之美譽的女兒,終於放聲大哭起來。哭聲又激起了妻的怒濤滾滾,她也趁機發泄多年淤積的私憤,說:“你一向專製獨裁,自私自利,重男輕女,狼一樣心狠手毒,連一隻貓都容不得!如果姣姣在李密那兒有個三長兩短,小心你的狗頭!哼!”

媽呀!就因為嫁了一隻混血轉種的波斯貓,我就成了千古罪人。而且,連帶朋友李密也招我的悍妻嬌女忌恨--正月初九那天,李密來拜年,正巧姣姣思春心切,不顧禮儀廉恥,躲在床下哀嚎聲聲,聲聲令人心碎!李密是灌過一盒《十四媒婆走天山》曲藝帶子的“民間笑星”,天性熱心撮合人間好事,就借著酒力拍胸脯保證:“我住的那一片貓哥哥成群結隊,把姣姣托付於我,保管3天內體體麵麵‘出嫁’,3個月後風風光光地做媽媽!”

這真是久旱逢幹霖,朋友最知心啊!我激動地親手把盞,為李密連敬三杯,隻怕他清醒了變卦,嫌麻煩反悔帶姣姣走。女兒見木已成舟,畢竟年幼尚無“表決權”,隻好冷不丁兒向李密提出了個非常苛刻的條件:“李伯伯,您一定要給姣姣找一隻波斯公貓啊!”“波斯公貓?”李密頓時酒醒了大半,果然反悔道,“我可找不到什麽波斯貓。算啦,算啦,你家姣姣我也不帶走了!”我一聽頭皮發麻,狠狠剜了女兒一眼,又低聲下氣給李“笑星”連灌六杯,終於趁他暈暈乎乎之際,將姣姣裝進一隻紙箱,連推帶搡送他們擠上公共汽車。

漫漫兩年的煩惱,終於一掃而光!

女兒和妻,從此與我打起了“冷戰”。我自知理屈辭窮,便相信“時間可以衝淡一切”,也不理不睬,由她們去吧!誰知2月14日那天下午,我的紅顏知己S小姐打電話來對我興師問罪:“我們之間沒什麽吧?是正常朋友,對呀!我沒得罪嫂夫人吧?可上午我給你打電話,你女兒凶巴巴地說,我媽媽讓我轉告你,你以後別再給我爸爸打電話了!”

我一聽頭就炸了!扔下電話,立馬找女兒興師問罪!誰知女兒一付視死如歸的神色,衝我嚷道:“誰讓你奪走我心愛的‘妹妹’呢?”

我差點暈過去了!唉,這到底是姣姣惹的禍呢,還是我惹的禍?於是,我以姣姣的名義寫了一份“控訴狀”,提交媒體以表示懺悔之意----一隻貓的控訴狀

我姓白,名姣姣,是一隻貓,一隻有點轉種的波斯貓。我天生一雙"鴛鴦眼",左黃右藍,又圓又大又水靈,煞是迷人。不然,也許正因為我是一隻貓,才不能像人那樣享受起碼的"貓權"。我絕非崇洋媚外之輩,但我的確特羨慕外國,比如大不列顛。如果在那個遙遠的島國,我起碼可以控告他--也就是我的主人--一個天天坐在家裏屁事不幹,隻會在紙上劃來劃去--動輒吹胡子瞪眼罵我逗我打我以至於叫囂著說要將我從6樓上扔下去的大壞蛋!真的,如果在大不列顛國,我可以告他"虐待罪"、"威逼恐嚇罪",還有"性騷擾罪"!

我的男主人,他上輩子肯定是頭老虎,或者是條狗!反正都一樣,對我們貓 類充滿了刻骨的仇恨和歧視。進他的家門,也許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失誤,現在悔之晚矣!然而,作為一隻貓,在一個沒有"貓權"的國度裏,我又有什麽法子呢?當時,我出生才3個月,命運掌握在我那懦弱無奈的母親的主人手裏。我母親的主人--那個陰鷙如禿鷲的幹巴老頭--一個見錢眼開見利忘義的家夥,硬是用我換了張新錚錚亮光光的百元大鈔。

人真可惡!可惡至極!其實,他--也是我現在的主人,表麵上溫文爾雅,道貌岸然,買我時就已經對我的純潔性進行了無恥的"騷擾"。他當著那麽多同類和異類(尤其是可憎的狗)的麵,辨認我是男是女,還不懷好意地嚷嚷道:千真萬確,是個小姐,應該起名叫"姣姣"。

"母貓溫柔,可就是愛叫春!"他還皺著眉說。"你才愛叫春呢,真不要臉!"我在心裏暗罵,又不敢讓他聽見。

自從他心懷叵測地將我抱回家,一旦閑下來,就開始整我。他先是用"四隻眼"(像四眼狗)色迷迷地盯著我看,看得我臉熱心跳,不好意思,就把目光挪開。這一挪開,就惹他生氣了!他就像電視上那些色情狂一樣,不由分說將我一把拎起來,翻轉身子,用兩隻狗爪一樣的手,死死地按住我的腦袋,讓我跟他麵對麵地對話:

"你乖不乖?"

"喵!"

"你聽不聽話?"

"喵!"

"你為啥愛吃魚?"

"喵!"

"你想不想貓哥哥?"

"喵!"

"你什麽時候能生幾隻小貓呢?"

"喵!"

"你他媽除了喵,就不會說點別的嗎?"廢話!會說別的我還叫貓嗎?

每當此時,我真擔心他一口吞了我。他那張牙齒零亂臭氣熏天的嘴,真是跟狗和狼一樣!難怪他老婆天天晚上罵他"惡心"。他不敢向老婆撒氣,便來找我惡心!他這號男人,真不是東西!尤其令我悲憤的是,自從那天我登上高高的衣櫥,一不留神掉下來摔壞了腰以來,兩個多月了,簡直是度日如年呀!如果不是他的老婆和女兒,我不渴死、餓死,也會被他折磨死的!他那人簡直是沒有人性!

有天中午,我內急,又下不了床,他卻死在一邊隻顧讀一本無聊的書,就是不來幫我一把,抱我去衛生間。結果呢,我忍不住在床單上拉了一小塊糞便。就一小塊,跟羊屎蛋大不了多少。這下可不得了啦!他"嗷"地一聲大吼,撲過來抓住我,硬將我的腦袋往那塊髒物上壓。當時我嚇壞了,真不知道他還會采取什麽惡毒的手段整治我,我驚恐萬狀,悲憤至極,便"喵嗚"一聲將那塊糞便囫圇著吞進了嘴裏。唉呀,真像吞了一隻蒼蠅,我惡心死了!那一刻,淚水如泉直往肚子裏流,他卻裝做沒看見,將我狠心地一扔,丟在了衛生間冰涼的地麵上,我傷心地哭了整整一夜……還有一天晚上,全家人都出去玩了,丟我一個在家看門。我正縮在沙發一角昏睡,他一個人回來了,一進門,他就打開電視看什麽《雍正王朝》。看雍正就看麽,非得過來騷擾我。他猛一巴掌,我猝不及防,禁不住屁滾尿流!這下可闖大禍了!他將我摔在地上,又罵,又打,又踢,直打得我奄奄一息,幹脆躺在地上裝死吧!老鼠就愛這樣子。唉!死是容易的,活著可真難呀!作為一隻貓,啥沒有都行,可千萬別有病啊!我隻有默默地向上帝祈禱:主啊,請您發發慈悲,救救我們這些可憐的貓吧!最好能給我恩賜一條飛毯,讓我能去那古老的金字塔下生活。據說,埃及人是一直把我們奉為神靈的。

不久前,我在房間抓住一隻正四處遊**的公老鼠,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何況我一肚子邪火正愁無處發泄呢!我剛張開嘴要吃它,不料,老鼠先生搖頭擺尾地說:"貓小姐,請先別著急傷我性命,聽完我的故事,你保證不會對我們鼠輩再粗俗無理!"----大不列顛國有個老太太因虐待一隻寵物鼠,被熱愛動物的鄰居告發,法庭正兒巴經判罰她84英鎊,並責令她立即給寵物鼠改善生活,精心調養,並保證今後要善待老鼠 …… 什麽?善待老鼠?嘖嘖,老鼠是什麽東西!竟然受神聖的法律保護?我相信那隻老鼠早已看到我被主人整治 的狼狽相,才講這個故事讓我聽,真羞死人也,我枉為一隻貓!羞愧交加之際,我稍一鬆手,老鼠就倏地一下逃之夭夭了!

據說在中國也有什麽"動物保護法",我真想運用一下法律的武器,以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然而,當我向某著名大律師谘詢時,人家不屑一顧地告訴我,那是《野生動物保護法》,你是貓,歸家畜類,不受法律保護。我聽罷差點氣暈過去!

我傷痛欲絕!難道,我就這樣暗無天日地活下去嗎?

唉!我這隻可憐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