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冰雕之謎
一
龍崗小鎮坐落在雪山下，鎮上有個老裁縫，人稱“張巧剪”，手藝在本地數一數二。可惜現代人大多數都是買衣服，加上張巧剪年紀大了，好長時間都沒動剪子了。
這天，張巧剪正坐在椅上打盹，忽然聽到有人敲門，打開門，是兩個穿著登山服的年輕人，一男一女，一看就是外地遊客。
女孩操著沙啞的嗓音問：“您好，請問是張巧剪師傅嗎”
“是啊，有什麽事嗎”張巧剪疑惑地點點頭。
“太好了，我們是專程過來找您做衣服的！”男孩的嗓音也是沙沙的。
好長時間沒人找自己做衣服了，現在有人慕名找上門，張巧剪有點激動。他問：“你們要做上衣還是褲子”
女孩從包裏拿出一塊大紅布說：“我要做一條連衣裙。”
連衣裙張巧剪很意外。接著，他歎了口氣，為難地說：“不瞞你們說，我做過各式各樣的衣服，就是沒做過連衣裙。”
小鎮地處雪山下，常年溫度偏低，這裏的姑娘從來不穿連衣裙。張巧剪見到連衣裙，還是在電視上。他擺著手說：“說實話，連衣裙，我做不了。”是啊，從沒做過的東西，萬一做不好，張巧剪這塊招牌就砸了。
“張師傅，我好容易才買到這塊紅布的，您就幫幫我吧，我有急用，三天後必須穿！”女孩央求道。
三天後穿這大冷的天兒，別說連衣裙了，穿兩條褲子都凍得受不了。張巧剪繼續搖頭。
“張師傅，幫幫忙！”兩人一起央求，“憑您的技術，肯定能做出來！”女孩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張巧剪有點心軟了，他想了想，說：“好吧，我琢磨琢磨，不過，你們要告訴我，大冷的天兒，非要做一條連衣裙做什麽”
一聽張巧剪答應了，兩個年輕人開心地說：“放心，您做好後，我們肯定會告訴您答案！”
二
這是一對情侶，男孩子叫子崖，女孩叫葉曼，兩人是通過網上報名，跟著登山隊來登雪山的，沒想到，因為人員都是臨時召集，彼此不熟，快到山頂時，子崖和葉曼竟不幸掉隊了。
手機沒有信號，他們隻有加快腳步，希望追上隊伍。可是，直追到天色漸暗，也沒有隊伍的影跡。而且，不幸的是，天空突然飄起了雪花。
雪越下越大，風也起來了，風中夾著大片的雪花，山路很快被覆蓋了。
子崖和葉曼來到一塊大石頭後麵，打算先吃點東西，等風停了找個山洞過夜，明天一早下山。
從背包裏拿出一點吃的，葉曼把背包倚在身後的大石頭上，跟子崖一起吃起來。
正在吃著呢，忽然一陣山風躥過，後麵的大石頭晃動起來，接著，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大石頭轟隆隆地滾下了山！子崖眼疾手快，一把摟過葉曼向前趴去，轟隆聲過去，還好，兩人都沒事。可是，葉曼的背包卻隨大石頭一起，滾到山下去了！
所有的食物都在那個背包裏，如果找不到下山的路，兩人將會餓死在山上！子崖和葉曼麵麵相覷，眼裏都有了些許恐懼。
雪並沒有停的意思，山上的溫度越來越低，山陡路滑，下山已是不可能的了，子崖的包裏有睡袋，他們四處尋找，希望找到避風的山洞，躲過了今夜再下山。
天色越來越暗，風雪中，他們似乎聽到了動物的嚎叫。巨大的恐懼包圍了他們，累加上餓，讓他們幾乎走不動了。就在這時，葉曼突然發現，山頂上有亮光！太好了，山頂有人！
生的希望給了他們力量，他們互相攙扶著，奮力向山頂處爬去。
那是一座小房子，孤零零地立在那兒，最後幾步，子崖和葉曼是爬著前進的，敲了幾下門後，兩人都沒了力氣，趴在了地上。
門開了，有光瀉出來，屋裏走出一個穿軍用棉襖的小夥子，小夥子見到兩人很是驚喜，嘴裏說著：“太好了，有人來了。”然後，把他們背進了屋。屋裏也不暖和，比起外麵來好多了。
小夥子見葉曼的鞋裏灌滿了雪，趕緊從裏屋拉出一位中年婦女，讓她幫葉曼搓搓腳。中年婦女的打扮很奇怪，穿一身白衣服，她也不說話，微笑著幫葉曼搓起來。她的手很涼，涼的像冰一樣。葉曼原本凍得沒有知覺的腳，被中年婦女搓了十幾分鍾後，漸漸發紅，有了知覺。
小夥子說：“不這樣搓，這雙腳就廢了。”然後，對中年婦女說：“沒事了，媽，你回屋吧。”原來，中年婦女是小夥子的媽媽。
子崖在小夥子的指導下，拿出睡袋，讓葉曼鑽了進去。並按小夥子的要求，鑽進另一個睡袋。然後，小夥子就坐在他們旁邊，跟他們聊起天來。
三
小夥子說這是一個哨所，他是在這裏站崗的。
“我們真幸運啊，要不是這個哨所，我們肯定會凍死！”子崖感慨道。
“兵哥哥，能不能給我們點吃的我們現在很餓。”葉曼有點不好好意思地說。
“瞧，我光顧高興了。”小夥子站起身，去裏屋找出一盒青豆罐頭來。他把罐頭打開，卻沒有給子崖和葉曼。
小夥子說：“你們今天晚上不能睡覺，必須陪我說話。想吃青豆嘛，講一個故事給三粒，唱一首歌給五粒。”
子崖和葉曼平常愛看書，肚子裏有的是小故事，而且，他們都是KTV裏的麥霸，唱歌也是小菜一碟。
子崖先講了一個笑話，把小夥子逗的哈哈大笑。突然，葉曼發現屋裏多了個男人，麵無表情地站在旁邊，令葉曼頭皮發麻的是，男人也穿一身白衣服！
小夥子覺察到了葉曼的害怕，輕鬆地說：“沒事，那是我爸爸，他是出來聽故事的。”
子崖把講故事得到的三粒青豆都給了葉曼，葉曼吃完青豆，開始唱歌，因為有點害怕，她的歌聲不如平常好聽，接下來，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屋裏瞬間又多了一高一矮兩個白衣女孩！同樣不說話，同樣安靜地站在那兒！
小夥子介紹：“矮的是我妹妹，高的嘛，嘿嘿，叫小紅，是我們村最漂亮的姑娘。她們是被你的歌聲吸引來的！這樣吧，你們就都出來吧！”
一時間，屋裏忽拉多了一群人，全穿白衣服，都直直地站在那兒，不說話。
葉曼嚇得直發抖，子崖也嚇得說不出話來。小夥子說：“沒事，這都是我的家人和朋友，他們怕我孤單，在這陪我的。”
接著，他站起身，走地去對那一幫人說：“都站齊了，要不然要站到外麵去！”
趁這機會，葉曼小聲對子崖說：“我們是不是遇到鬼了”
子崖強作鎮定：“遇到鬼也比在外麵凍死強，沒事，有兵哥哥保護我們，怕什麽！”
小夥子回來後，繼續坐在旁邊聊。這個晚上，子崖和葉曼連講帶唱，終於把一罐青豆全吃進了肚子，肚子不餓了，嗓子卻都啞了。
天快亮的時候，子崖和葉曼實在困得不行了，眼皮開始打架，小夥子說不能睡，睡過去會被凍死，怕他們睡著，小夥子開始講他的故事。
這個哨所叫8號哨所，他過來站崗沒幾天，大雪就把山封住了。沒有接到上麵的命令，他不能撤崗，就一直在這兒守著。他說他有個秘密，他在畫報上見到過穿著紅色連衣裙的明星，他多想見到一個真的啊！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姑娘，肯定非常美，像仙女一樣！還有，他斷煙好久了，他想抽一支煙。
子崖說：“這不難，等我下山後給你買一條最好的香煙送上來。”
小夥子說：“你們陪我說了一夜話，我已經很滿足了。要知道，沒人說話，我都快憋死了。你們去山下找我吧，我叫羅玉祥，村裏有人認識我。”
這時，子崖和小玉再也撐不住了，慢慢睡了過去。幸好他們睡得時間不長，隻一會兒就醒了，這時天已經亮了。
他們驚奇的發現，一切都變了樣，小屋破舊不堪，一麵牆已經倒了半邊，那個小夥子呢那一屋子白衣人呢他們在地上找到了青豆罐頭的瓶子，撿起來一看，生產日期竟是七十年代！
四
子崖和葉曼下山後，開始向山下村裏人打聽羅玉祥。
村裏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說，有這麽個人，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當時羅玉祥一個人在哨所站崗，大雪封山好多天，物資運不上去，可以吃的東西越來越少。盡管這樣，羅玉祥依然堅守著崗位，一步也沒有離開哨崗。他感覺到孤單時，就用冰雪雕刻了好多雪雕做伴，有親人的、朋友的。部隊上去解救他時，他已經死去好久了，在身邊陪伴他的，是十幾尊雪雕。
在村裏人的帶領下，子崖和葉曼在山下找到了羅玉祥的墓地，根據墓碑上的字，再過三天，就是羅玉祥去世三十周年。
村裏人問子崖和葉曼：“你們是他的親人嗎”
子崖和葉曼說不是，並講了在山頂的遭遇，村裏人根本不信：“那不是鬧鬼了嗎你們當時出現幻覺吧”
子崖和葉曼沒有再辯解，隻是，他們馬不停蹄地跑遍了周圍好幾個鎮子，終於買到了一塊大紅布，然後，又去請求張巧剪幫葉曼做一條連衣裙。
張巧剪果然名不虛傳，兩天後，連衣裙做好了，葉曼試了一下，非常合體漂亮。他們請張巧剪隨他們一起來到羅玉祥的墓前，子崖先是在墓前點了一支煙，然後，葉曼輕輕地脫下外套，露出了裏麵的連衣裙。接著，她在墓前翩翩舞動起來。
子崖對張巧剪說：“做這條連衣裙，是穿給墓地裏長眠的衛士看的，今天是他犧牲三十周年。能看到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姑娘，是他生前最美的願望。張師傅，這還要謝謝您呢。”
張巧剪激動地說：“太美了，這是我一生中做過的最美的衣服！”
葉曼的胳膊和腿很快凍得發紅了，可她沒有停，繼續輕盈地舞著、跳著，像仙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