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嶽陽三歎（三章）
嶽陽樓抒懷
循著曆史紛繁的腳步,走近了看你---看你千年演變的容顏,看你萬代優美的詩篇。
你穿越了八百裏洞庭那浩淼的煙波,穿越了唐宋元明清那五代的塵埃,巍峨矗立於人心。你傲然如一介書生,攜著滿腹經綸、萬家詩卷,風度翩翩地與我會晤,將詩仙的灑脫、詩聖的憂思、範公的感懷……一一斟入我的心胸,讓我醉於洞庭湖“水天一色,風月無邊”的酒意裏,醉於文人騷客文采飛揚的意蘊中。詩意、情誼、仙怡,盡在你的情懷舒展,好似翹簷上那隻展翅欲飛的鳳凰,向蒼穹傾注靈動的欲望……
水韻,在你的腳下,流了千年。千年的湖水,伴隨著你千年的滄桑與榮辱。流水依舊,船舶更迭,你的景象總在時間的幻影裏演變。盛世樓興,遊人如織,足以凸顯你的偉岸,你的盛名;名篇佳句,詩魂永在,全然襯托你的風采,你的驕傲。那膾炙人口的《嶽陽樓記》,分明把你的廣告昭告天下,讓你飄逸的身影迷倒癡男戀女---墨香千載,芬芳四野,醉了洞庭湖的春色,醉了路人的心。
倚著你,品讀著曆史。豔陽的光芒中,湖麵漾起的波紋好像你的思緒,閃爍著片片鱗光……你在曆史的懷抱裏成長,在戰火和災害裏蛻變,演繹了化蛹成蝶的傳說,演繹了一個民族的興盛---傲然站立,不屈不撓,胸襟廣大,容納百川!站立,就是最好的證明;變化,就是圖騰的開始!
倚著你,我的心洞開八麵窗口。拂麵的風柔柔軟軟,舒展著疲憊的神經,輕拭著迷蒙的雙眼……
倚著古韻,我把嶽陽樓的風光揣進懷裏。
遙想小喬
(一)
芳草萋萋,綠蔭遮蔽,一座圓塚罩住了一個芬芳的靈魂,一段美麗的故事。
洞庭湖畔,三國的水流過,把周郎和小喬的佳話載上曆史的船舶,流經了赤壁,流向了世界……江東二喬,傾國之色,曾迷醉了多少英雄的目光?小喬文武,隨夫征戰,曾芬芳了多少通俗的演義?十二年的姻緣佳話,琴瑟相諧,恩愛有加,讓一段幸福綿延了千年。
一座塚,罩住一本沒有翻開的書。
曆史沒有留下小喬的名字,一個姓伴隨著親昵的“小”字串起一個立體的生命。她沒有李清照的幸運,不能留下自己的芳名和詩文;她沒有當代女性的富足,不能追求自己的自由和權益。但她的美麗和才華卻穿透了厚厚的史書,在人心裏成為鮮活的一頁---國色天香,明豔照人!
一首詩鮮活了一個人,也鮮活了一本書。
站在古代巴丘的土地上,“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江夏擊黃祖,赤壁破曹操,南郡敗曹仁……這夫君的英名盛世,是不是也有小喬的功勞呢?戰火狼煙,群雄割據,女人的智慧隱匿在夫君的英名裏,猶如那被窖存的壇酒,一經打開,就會香醇滿巷,迷醉路人。小喬,依周郎而留史;周郎,得小喬而盛名。
英雄美人,圓了十五的月,圓了曆史的夢……
(二)
一座塚,罩住了一個孤獨的靈魂。
小喬枕著洞庭湖的濤聲,長眠在異鄉。
為了愛,你離開皖城,隨周郎西征東戰;為了愛,你撫養兒女,伴周郎靈魂常在。青春尚在,痛失周郎,你的淒苦可曾有人曉得?形單影隻,歡娛難尋,你的悲涼可曾有人感知?
作為一個女人,美麗的夢是生命的光彩。試問,你四十七年短暫的人生旅途,能有多少屬於自己的時光?琴瑟已斷,周郎遠去,你的淚分明浸潤了廣玉蘭的根須;秋風蕭瑟,庭院深鎖,你的苦分明滲入了洞庭湖的波濤……
沒有愛的日子,孤掌難鳴。我似乎看到你在洞庭湖畔孤獨前行的身影,伴隨著你的寂寞,你的追憶,吟哦悲涼的詩句。湖光山色,本是你最動情的寄托,最浪漫的描繪,卻都在浩渺的煙波中飄忽,成為觸景生情的帆影……人生,最悲慘的是失去愛的依托;生活,最渴望的是活躍愛的生命。或許,你就是在周郎的愛意裏尋找到了春天呢。
小喬,你真就睡在這裏了嗎?水韻輕拍,擁你入夢……
一個夢,夢了千年,夢了億萬人。
雙公祠聯想
午前的太陽柔柔地把光芒灑落,映照出嶽陽樓的風采。雙公祠,倚靠著嶽陽樓而生出燦爛的故事。
這是關於滕子京和範仲淹的故事,也是關於嶽陽樓的故事。雙公祠,是一麵曆史的放大鏡。焦點,集中在大宋的兩個才子。
滕子京被貶,當上嶽陽的父母官,是個清官,也是“貪”官。清官的功績是“政通人和”,“百廢俱興”;“貪”官的“功績”是依靠權勢把民間的欠賬收歸“己有”,重新修建了嶽陽樓。
是發泄自己被貶的情緒,還是孤芳自賞的需要?抑或是借助嶽陽樓,樹立自己的標誌性“形象工程”?滕子京聰明,不僅借助範仲淹的名聲抬高了嶽陽樓,也抬高了自己,把自己與嶽陽樓捆綁在一起,隨著洞庭湖聲名遠播……
範仲淹也被貶鄧州,但這樣竟成全了他的盛名。這個政治家也是大文豪,堪稱全能人才。可曆史隻讓他以大文豪的麵目走進教科書---他憑借滕子京的信件和一幅嶽陽樓風光畫,寫出了膾炙人口的名篇《嶽陽樓記》,不僅使嶽陽樓名聲遠播,也使名不見經傳的滕子京的名字被刻進曆史。《嶽陽樓記》佳句迭出,凸顯了大家的氣概:“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讓人敬佩其博大的胸襟!正如洞庭湖那寬廣的湖麵,承載著萬千帆影……
但範公也沒有脫俗,筆墨裏有為滕子京“歌功頌德”之嫌。不知道滕子京給了他多少“酬銀”,激勵他“筆下生輝”?抑或是那飛揚胸中的大宋情結,借用文字自由地舒展?作文者,筆墨體現其心。心底無私,文字才會更增靈動色彩。
曆史的放大鏡,照出了這樣一幅夢幻的畫麵:滕子京和範仲淹一起站在嶽陽樓上,勾肩搭背,吟詩作賦,欣賞洞庭湖春色……
嶽陽樓,因滕子京而複活,因範仲淹而盛名。
《嶽陽樓記》,因滕子京相邀而麵世,因範仲淹揮毫而大噪。
雙公祠,枕著洞庭湖的波濤入睡,夢香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