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筆架山的隔空詩意

走進河南鞏義,才知道這裏也有一個筆架山。

這裏的筆架山名副其實,因為這山上架起的是一支千年不敗的筆。

這是一支寫詩的筆,從山中的窯洞裏伸出來,架到了黃河的臂彎上,架到了大唐燦爛的山峰上……

慕名來到這裏,隻想拜訪一下住在泗水河畔的聖人。也許我不該在春天裏來,因為春天裏沒有《茅屋為秋風所破歌》裏的情境;也許我不該“沒打招呼”就來,因為主人可能又和李白周遊天下或者喝酒賦詩去了。如今,這裏大門緊閉,聽說有人正幫助他修繕舊居,借此擴大庭院麵積,以“改善”聖人居住環境,打造城市品牌---或許,還得一年半載才能開門迎客。

不知道他對此事是什麽態度,是喜極而泣還是悲從心來?想他生平漂泊幾十載,隻做過小官吏,沒有享受過多少安穩的日子,連成都的草堂都是友人幫忙蓋成的,哪有能力來修建別墅般的廳堂,來裝飾祖宗留下的鄉居?……他沒有祖宗的運氣,隻能空懷抱負,被賜個沒有實權的諫官;他沒有父輩的財力,隻好寄人籬下,為施政者獻出自己的謀略以“糊口度日”。他有的,隻有一支關注民生、關注國家命運的筆---迎著寒風,蘸著淒雨,揮毫塗墨:“床頭屋漏無幹處,雨腳如麻未斷絕”、“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寫詩的時候,他也許想起了自己出生的舊居,因為這裏有他童年時無憂無慮的生活,因為這裏有他少年時充滿歡樂的記憶---筆架山的山上山下,都有他活躍的腳印,都有他含蓄的詩意。遙想他一生漂泊不定,孤舟浪跡江中行,有的隻是

靈魂的回歸,寄於殘夢依依的筆架山吧……

筆架山藏著一個夢。

那個夢是聖人留給世界的一個謎。

是因為有了筆架山才有了詩聖,還是有了詩聖才有了筆架山?或者,是兩者同時出現?……

我想知道答案。可我來的不是時候,沒有見到主人。見到的隻是高聳的白牆大院,緊閉的紅色大門,擋住了觀者探尋的視線。“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這是今天的寫照嗎?值得欣慰的是,杜老先生終於享受到了這種“待遇”。可是,扒著門縫,我沒有看到杜老先生的家人,也沒有看到他生活的痕跡;踮起腳尖,我沒有看到那向往許久的誕生了詩聖的窯洞,也沒有看到那支穿透千年淒風苦雨的巨筆……

筆架山的筆,被杜甫拿走了。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筆。不同的筆,寫出不同的詩。杜甫不見我,因為我的手中沒有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