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向往是一段距離

帶著冷漠的麵孔在車水馬龍中擦肩而過，心裏卻藏著一個青春的故事。回憶就像一場露天的電影，在夜的銀幕下緩緩上演，主題歌總是那麽憂傷。

往事如水一樣地淌過心頭。那是在我青春十七八的時候，我告別父母入伍來到濟南軍區某坦克乘員訓練團。麥熟時節，我所在的學兵一中隊去鄂北一個小山村駐訓。那天，我們與駐地村莊搞軍民聯歡晚會。你是一位美麗的姑娘，你演唱的那一首歌曲《在那遙遠的地方》把晚會推向了**。看著你泛著光彩的雙眸和因演唱而緋紅的雙頰，讓年輕的我怦然心動。隻恨聯歡晚會時間太短，你唱完後就不見了身影。

美麗女子永遠是一處最亮麗的風景。我渴望與你的不期相遇。一個周末的晚上，團裏派人到我們一中隊駐訓地放電影《高山下的花環》、《大決戰之淮海戰役》。山村的老百姓歡天喜地都來看了。放電影的場地很小，中隊派我執勤。你也早早地來了。恰巧，我執勤的位置正好就在你的旁邊。我既高興又沮喪。因為我認識你，可你並不認識我。

那天，坦克基礎駕駛科目結束後中隊停訓一天。我找中隊長請假，說到山裏轉轉，尋找創作的靈感。中隊長知道我愛好文學就同意了。山間的小溪水不深，淺淺的，清清的。我遠遠看見你在小溪邊洗頭發。我走近溪邊。你油黑的頭發撩著水麵，青絲連著清波。時至今日我仍然依稀記得我鼓起勇氣對你說，你好，洗頭呢！你當時嫣然一笑，調皮地問，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呀。我知道這才是真實的你，是毫不掩飾的你。這樣的你令我心潮澎湃。

我說我是來這裏駐訓的訓練團戰士，還說了你那天的演唱不僅歌動聽人也長的美。你聽了有些羞澀地笑了。

你高興地對我說，你家住縣城，這次是到你姑媽這兒度暑假的。

我們第一次真正的相遇就這樣以微笑結束。

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已逾半月。小河岸邊，楊柳樹下，你滿麵含笑，媚態四溢，少女的羞澀使你兩頰浮起豔若桃花的紅暈。你遞給我一個裝幀十分精美的盒子。我打開一看，原來是一本非常精美的影集，裏麵放著你的很多照片。一刹那，一種莫名的感動如春風般掃過我的心，溫溫潤潤的，好個冰雪聰明的女子。

一個月時間的駐訓結束後，我們告別熱情的村民再三挽留，乘坐部隊的軍車返回幾百裏外的營區。

天高雲淡，遠山如黛。山路盡頭，你站成一處風景。

我的心也跟著空****起來。寂寞極了，像湖水一樣。我突然想起了一句像詩又不是詩的話：隻有道路，沒有方向。

不久，我調入濟南軍區駐豫某部。讓軍營成為一種最珍貴的記憶。兩年後，我脫下心愛的軍裝，退伍回到地處大別山深處的故鄉固始縣，參加了稅務工作。我把你的影集帶回家，可以說天天與“你”朝夕相處。我的朋友看了你的照片個個都說你美極了。

日子就像流水一天一天逝去。從農村到縣城，從基層稅務所到縣地稅局，我不停地轉換著角色。思念是一杯加糖的咖啡，它溫馨甜蜜卻也有淡淡的苦澀。我向往與你重逢的日子！

十年後，我應邀參加“唐人故裏 閩台祖地”固始——雲霄根親文化采風活動。在一次朋友的聚會上，身為稅官的我與濃妝豔抹的你不期而遇。你風情萬種，是那麽咄咄逼人。我為這次意外的重逢激動不已。我看到你的驚訝。雖然隻是那麽一瞬，但我的心裏已泛起陣陣漣漪。我把你請進我住的賓館房間。一進門，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門就被你反鎖上了。你那豐滿的身子直往我身上粘。你忽閃著一雙迷人的眸子，媚笑著說，曾經的兵哥哥，今天就要了我吧，我保證讓你滿意，價格也會優惠的……你的言語和動作是那麽輕浮。我怔了一下，那一瞬，明白你是做什麽的，我心裏很不是滋味。我從褲兜裏掏出幾張百元鈔票然後傷感地揮揮手說，你走吧。你拿過錢，塞進低胸衣裏轉身而去。

在繽紛多彩的現實生活中，原來，人是那麽的充滿變數，想起自己十年來的向往，原來竟是這個結果。天下許多事，都可以盡情地去向往，向往帶來的無窮美妙其實已經足夠了，不要為向往的沒有實現而遺憾，實現了，也許更遺憾。人世間，許多事，隻有一直向往著才是最美好的。這美妙，就是在於那不真實的一麵，一旦實現便要大打折扣。

向往是一段距離。沒有了這段距離，也就沒有了向往的美妙。遠處輕輕飄來經典老歌《在那遙遠的地方》：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位好姑娘……她那粉紅的小臉好象紅太陽，她那美麗動人的眼睛好象晚上明媚的月亮……聽著那悠揚的歌曲，我感傷不已。十年前鄂北山村的一切，我與你那最初一刻的怦然心動，恍如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