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九月，傾城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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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天空湛藍而高遠。清澈的秋陽下，家鄉的史河水明亮地無聲流淌，流向淮河。

歲月河流的痕跡，時不時地滑過我的心頭，掀起陣陣漣漪。很長一段時間，我沒有多餘的心情去欣賞季節交換所留下的痕跡。往事穿越無涯的時空，潮水般將我淹沒。生活充滿快樂和憂傷。每個人的心底都會保留一份青春時代的印記。九月裏，我懷念一個人——傾秋，是因為她殘留了我青春的印記。

傾秋，是一位年輕女子的名字。她不僅是我生命中一段難忘的回憶，更重要的是她帶給我關於生命的思考，讓我懂得生命的美好。她隨意的一句話，就可以讓我溫暖很久。她總在記憶的那頭對我微笑。“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李商隱在《錦瑟》裏低吟出這一千古絕句。我們又是以怎樣的故事來詮釋這句話呢？

那年，在金色的九月，沐浴著秋陽，曾經與傾秋同唱一曲秋日戀歌。

傾秋如果問我，一年四季，最愛哪個季節？我會毫不猶豫地告訴她：最愛秋天。秋天是一首詩，秋天是一幅畫，秋天是一首歌，秋天是一個美麗的夢。秋天更是收獲的季節。她知道不知道，我對她的思念已經起航。

如詩如歌的青春歲月，每個人都會有那麽一段美好的戀情。青澀又甜蜜的往事總是會偷偷溜進夢鄉裏。清晨醒來後，除了輕歎，別無選擇。

九月，清風熏人欲醉，走在灑滿陽光的路上，任憑秋風吹裂幹澀的唇。感謝陽光，讓我和傾秋相識在九月。我相信與她的邂逅就是一種美。在一家企業的慶典上，對麵的女孩看過來。她陽光、明媚，惹人欲醉。我心狂亂不已，欲上前問候，車已啟動。美原來永遠隻屬於瞬間，就像絢爛的煙花在夜空中劃過完美的弧線，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一樣。誰曾留戀那驚鴻一瞥。從這一刻起，有一位美麗的姑娘可以讓我追尋。清風吹過，猛然清醒，片刻的柔情欺騙不了靈魂。我渴望與她的重逢。此夕何夕，我還要走自己的稅務人生之路。

輕輕的搖落萬般千姿的心語，許許多多的字符編織一個又一個夢，追著夢，幻想與傾秋的再次相遇。想著想著，就給自己一個莫名其妙的笑。在人生的長河裏，有許多珍貴的東西勝過我們的生命，有許多難忘的時刻，有許多值得我們多看一眼的風景，有許多銘心刻骨的留戀和我們應該記住的人。然而，歲月裏的我們卻無論如何拽不住光陰的衣角，終有一天，我們都會白發蒼蒼，都會有皺紋裝飾著曾那麽年輕的臉龐。沒有人能夠告訴我，多年以後的你我將會相遇在何處。如果多年之後，我們都蒼老了容顏，在一個陽光燦爛的秋日的午後，你匆匆行走在熙熙攘攘的鬧市街頭，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喊你的名字，你是否會停下腳步？當彼此在人群中擦肩而過時，你是否會回首？年華似水，當我們在這裏歡歌縱舞，當我們還有足夠的青春可以揮霍，請你記住今夜的每一個旋律每一張笑臉吧，因為這一切在我們的生命中都不可重逢。願多年以後，今天的旋律化作一隻記憶之舟，涉過光陰的積水，載動兩人去回憶的山水間漂泊，讓兩人重回青春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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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識即是有緣。九月末的一天，我和傾秋在史河岸邊再次相逢。她穿了一身深色裙裝，這次我得以從容地看清楚了她。皮膚白皙，眼睛很大，透著一種難以掩飾的自信。她俊俏的臉泛起紅暈，白裏透紅，嘴唇也是鮮紅的，這比第一次看到她時鮮豔許多。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有一種迷人的氣息。我倆像多年不見麵的朋友再見麵，別提有多麽開心。於是，我倆漸漸就熟了。傾秋看我的眼神，有火苗隱隱地燃燒。邊走邊聊，不知不覺間來到公園。不遠處有秋千，她童心未泯，走過去，坐了上去。她讓我在她後背上向前推一下，我照辦了。她像箭一樣往前**去。**呀，**呀。她是那麽開心，不時發出一陣陣清脆的笑聲。她像一隻蝴蝶在天空中翩翩起舞。**了一會兒秋千，她似乎感覺有些累了，跳下秋千。我凝視她那美麗的雙眸，輕輕地說，遇到你是我的緣分。她沒有說話，眺望遠方，嘴角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像是在甜甜地說——我相信你。我倆玩得很開心很滿足，分別時，我對她又有著滿懷的期待。

時間不像想象得那麽漫長，第三天，我正在給還在軍營的一位戰友寫回信，精神煥發的傾秋微笑地如約而至。那天，彩霞滿天。傾秋從小皮包裏拿出一個蘋果遞給我，看著我啃完。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來，細細的灰塵在光線裏輕歌曼舞。她走時給我一個溫馨的擁抱。

那段時間，工作輕快，翻翻報紙聊聊天，下班後還能和朋友出個飯局，日子倒也順風順水。傾秋無所謂，對我說隻要舒心就好。快樂對誰都是公平的，隻是理解的不同，其實無論是誰，都會有屬於自己的快樂，努力讓自己保持好心情，點亮生活的那一盞燈，不要讓它變得昏暗。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祝福天下有情人幸福到老。傾秋曾經在我的身邊笑著訴說心願。她的笑容把秋推向深處，前方的意境叢生。

人在旅途，過客匆匆。漂泊已久，生活的粗礪與孤單，漸漸成為一種習慣，曾經脆弱得一觸即破的心，也已被重重的創痕所包裹，變得冷漠與堅硬。雖然把往事都拋在了秋風裏，但所有的愛已經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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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美，注定和雨扯在一起，纏纏綿綿，絲絲漣漪潤心扉，灑落一地斑斕的桂花香。心事的閘門一經打開便隨淚泉湧。九月，落雨的季節。秋雨性情溫柔，情感細膩，如黛玉眼中的淚珠，先在臉上醞釀一陣子，到情緒蓄滿的時候，便一滴一滴掉下來。

昏黃的燈光，照在酒店那些有些舊的桌椅上，幽幽的，有一種老時光的沉靜。傾秋和我相對而坐，訴說著身邊的趣事。傾秋優雅地整理了一下裙擺，無意露出了白嫩的腿，她的腿很修長，在燈光折射下顯得很性感。談笑間，我仿佛回到以前的時光。那些歲月，我就像水中的浮萍，一路走來，不知何處是歸途。一位好友曾經對我說過，我和傾秋沒有未來。為此，我十分生氣，半年時間沒有和這位朋友聯係。

天氣晴朗的時候，我倆喜歡依靠在一起聊天。那是我從未體驗過的生活。在林間，在河畔，在廢舊的古建築上。不管在哪，反正我倆盡量選一個麵前開闊的地方。看落日西墜時迸濺出來的燦爛。慢慢把我們融化在鄉村的黃昏裏。

有一次，我為了完成單位臨時分配的一項任務，折騰了一整天，身體有些吃不消，感到非常疲勞。傾秋來了，她去附近小商店買來了紅燒牛肉泡麵還有火腿腸、茶雞蛋，泡麵的香氣像一股暖流湧進小屋，這味道濃烈而家常，讓人心生溫暖。我抬眼看了傾秋一眼，她的臉像秋天熟透的蘋果。

風兒輕輕，葉兒蹁躚。秋天的風是最純淨的風，不帶一點修飾，不經意間，讓秋濃了心。在喧囂浮華的塵世，誰能夠真正按照自己的內心生活？夜幕降臨，霓虹燈閃閃爍爍，舒心的音樂緩緩流淌，傾秋美麗的大眼睛明媚而熱烈。她端起我為倒好的紅酒一飲而盡。她是沒有酒量的，一杯紅酒下去，眼睛變得潮濕。靜默了一會兒，她說她要走了，是去一個很遠很陌生的地方。她的胸口起伏，似乎心潮澎湃。我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遠處的光芒燃亮了夜。我卻感覺不到光和熱，我感到一陣的冷，悲傷一下一下撞擊著我的心。

傾秋抬起眼睛，那是一雙美麗的丹鳳眼，仔細看，眼角邊已經有淚花閃現。她靜靜地看著我，笑了。那笑，雲淡風輕，卻又似乎有一絲憂傷，一絲淒婉，一絲惆悵……她無助的眼神讓我心碎。

是夜，我倆從一家酒店出來，秋月正濃。傾秋很鎮靜。舉目遠眺，她再次打量這座生活了多年的小城。她閉上眼睛，留下了淚……兩情若在永相望，奈何與君共聚夢一場。傾秋好像忘記了，秋天此時已經走到了盡頭。有心情的時候，看天天高，看雲雲白，看花花紅。沒有心情的時候，憂慮、煩躁、寂寞，紛至遝來。傾秋默默背起行囊，遠走他鄉，踏上了沒有驛站的旅途。我沒有看出她眼中深藏著的憂傷。往日故事都被拋離在現實的世界之外，列車一路奔馳，她的心如止水。

我一陣心痛。那些歲月，我就像無根的浮萍，一路走來，從部隊到地方，從軍人到稅官，從農村到縣城……在漂浮中不知身在何處。傾秋溫柔敏感而善解人意，她曾經對我說過，我們沒有未來。當秋風撩開她的衣角，涼意闖進來，驚擾懷揣的溫柔，感覺也會跟著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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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把甜蜜、幸運與快樂做一次排列，把苦澀、不幸與失落做一次組合，世間的恩怨、四季的寒暑、人情的冷暖、愛情的聚散……重新從逝去的歲月中返航，停靠在回憶的岸邊。

雲朵之下，月圓，蛙鳴，蟹肥，瓜甜，稻穀飄香，一切都屬於這個季節。雖然滿山暗淡了放眼望去的青翠，楓紅卻以最美的姿態登場。那時的溫香，如文人筆下驚人的格調，秋是一種品讀，是深長意味的風景。風吹亂了她的長發，碎花的小傘，撐著秋的意味。秋意闌珊，路在前方，讓南飛的大雁帶走落寂的心，與沉思橫渡瀲灩秋波，讓美好的願望自由飛翔，如這金黃的秋，灼灼盛開。傾秋走了，她說是到南方，我多少有點寂寞。我多次撥打傾秋的手機，回複的聲音總是停機。接下來的日子，傾秋像斷線的風箏，飄離了我的視線。那些日子，除了正常的上下班，閑暇，我就一個人躲在小屋裏寫著對人生感悟的心靈篇章。

花還在陽光下靜靜的開，悄悄的落。舞在風中，落入塵土，循環往複，年又一年，年似一年。“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世間萬物，何嚐不如此，花開花落，緣起緣滅。一年後的一天，我正忙著整理納稅輔導的資料，傾秋的家人來了。他們告訴我，傾秋那天為何狠心離我而去？原來她去醫院檢查時無意得知自己已身患絕症！我不知道當時的她感覺天地是否仍在旋轉，時光是否仍在流動，明天是否還能繼續……其實，傾秋知道這一切。正因為知道，所以，絕望。傾秋，她把悲傷留給自己，卻讓我欲哭無淚。身患絕症的傾秋，最後把美麗留給了人世間。她離去的時候是在九月。在她逝去的前一天，她毅然決定將自己的眼角膜捐獻給一位在救火中燒傷眼睛的年輕消防戰士，他的那些戰友們感動得一起放聲大哭。傾秋可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他們還是一群軍營男子漢啊。後來，聽那些兵說，傾秋離開人世的時候，一點也不孤單，他們和她的家人始終陪伴著她。傾秋就像睡著一樣，笑容是那麽甜美。以前有人說，一群人感動了一座城！我想說，傾秋一個人感動了一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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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似水匆匆而過，可我總是感到那年的九月是那麽的漫長。傾秋，你是不是想把九月留住？沒有人能告訴我。

曾經在一起的歡聲笑語，曾經在一起聆聽彼此的喜怒哀樂，那些一起走過的日子，至今讓我感動。一份友情天長地久，一份情緣會溫暖我的心田，激勵我勇往直前！從此，她便走進了我的相思的風雨中，走進了我掛念的心房。涼爽的秋夜裏，我從夢中醒來，夢中她的背影仍未遠去。我依稀看見微風吹起了她飄逸的秀發，輕柔曼妙。她甜美的笑容在我心底**漾。我此時想起了北宋晏幾道的《臨江仙·夢後樓台高鎖》：夢後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天涼好個秋。

季節的輪回，花開就有花謝。不去想月滿西樓的美麗，不去懷念姹紫嫣紅的似錦繁花，不去想童話般的故事有怎樣的結局，不去翻閱流年裏微微泛黃的素箋。剪一段秋影裝裱成冊，在楓葉紛飛、靜聽雨落花碎的時光裏，可是怎能把傾秋忘記啊。任它春日柔情似水，夏日熱情似火，我唯獨傾心多情似詩的秋日。

雖如煙往事早已事過境遷，在沒有傾秋的秋天，我依然盼望喝醉。微醉中呆呆地凝望那秋風中的落葉，過往所有的傷痛似乎都被融化於暖暖的馨香裏，哪怕是久違的夢，也寧願如相戀時那樣執意地沉醉，並一醉方休，一醉不醒！

我原以為，我生命的夜晚永遠孤獨而寂寞，當我睜開眼睛時卻發現清晨已經來臨。

九月的天空好清高。清風涼爽，高遠遼闊。頭頂上有太陽照著，真好，這是豫南難得的一個晴朗日，風和日麗。人生兩茫茫，夢中在心上。我心中湧起了千百種熱望。仿佛看見傾秋坐在九月秋日明媚的窗前，同往常一樣看風中飛舞的落葉。那一刻，我願與她共歎秋風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