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信

我喜歡到孩子群中去。在孩子那裏，我擁有一片童年的天地。

和孩子，不一會兒就由生疏變成了朋友。那個虎頭虎腦的孩子，坐在滿是塵土的窗台上寫字，見了我，遠遠地叫：

叔叔你別過來，我要給你寫信。

小虎子的信是一小塊潔白的紙片，紙片兒疊得四方四正，外麵歪歪斜斜地寫著一個字：信。

小虎子讓小燕子站在他旁邊放哨，並神秘地對她說：不要讓叔叔過來。

小虎子那麽認真地寫。由小燕子把信送過來。

我正在室內獨坐，心裏充滿對純真友情的期待。我想像那充滿稚氣的字畫裏，不知有多少童年的情韻。

小燕子充當了忠誠的信使，她把信藏在身後，歪著腦袋說：叔叔你閉上眼，我藏個地方你再找。

睫毛的縫隙中，我見她躡手躡腳地靠攏，她將信將疑地嚷：不行不行，用手蒙住。再三審視後，她不吭聲了，躡手躡腳地前走。近了近了，我一把抓住了她，小燕子嚇了一跳：叔叔你說話不算數，我不送信給你了！

小虎子來了，又是打手勢，又是做鬼臉，要讓小燕子給我。小燕子嘰嘰喳喳地叫著：叔叔，他說你是，他說你是……表情是那種樂不可支、不可言傳的神秘快樂。

我打開童信，又是一紙稚氣，一個扁太陽，活象是個做鬼臉的小孩頭，頭發直豎，旁邊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兒——叔叔是個小羊狗。

——幾乎在我打開的同時，他們叫起來了：叔叔是個大壞蛋。

——一雙小手捧上一隻達·芬奇的第一筆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