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東北來的大舅(二)
人與人之間,交往次數多了,接觸頻了,也就慢慢增進了解,熟知脾性。投脾氣的繼續交往,不接眼的漸漸疏遠,這是人之常情,親戚之間的關係也是一樣。
東北來的大舅,在我家裏住了十幾天,因為張弛在外求學,房屋又略顯寬敞些。除了與舅媽到淄博走訪的幾天,其餘時間我們都天天見麵,或共進午餐,或同桌晚餐。對於知情、達理的長輩,大舅算是重要的一位,值得結交的一位。
他來泰安的這幾天,正趕上夏至前的時日,氣溫要比東北的訥河高出七八度,怕熱的他,扇不離手。多年的從政生涯,使得大舅總是正襟安坐,在家也是個正兒八經的主兒。守著外甥女和外甥女婿,晚上衝了澡,他便麻利地換上整潔的睡衣,搖著蒲扇,因為舅媽怕空調,也隻好委屈大舅了。我們一個勁地要求大舅換上短衣短褲,他都沒答應,還說,老人在孩子們麵前要有個樣子。這個年齡段的我們,很難理解大舅的做法,隨便,自在,舒服,那是必須的,不會管他人怎麽議論、什麽感受。閑聊中,還聽舅媽講了大舅的一個故事,夏天的一個下午,鄰家的女孩子到住對門的大舅家玩,就是因為夏天的緣故,孩子穿著寬鬆些,吊帶了些,這時的大舅,不一會就不見了蹤影,原來自己那房門一關,躲到休息室裏了,直至聽到孩子關門離開的聲音響起。大舅對舅媽說,看不慣,不是說人家不好,看不慣,不看就是了。這個東北大舅,有時也真夠守舊的。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白。出去幾十年了,從大舅的生活習慣中還能找到老山東的影子。重禮節。每逢坐席,晚輩們總是提早設計好程序,按照當地風俗,為大舅敬酒,大舅也總是很爽快地答應,將個白酒盅喝個底朝天,將個啤酒喝的片甲不留,這時再看大舅,紅撲撲的布滿皺紋的臉**漾著微笑,盡管身旁有舅媽的埋怨聲。挺正直。大舅說話語重心長,從沒有動輒教訓晚輩的情況出現。對於吃,大舅也很隨便。這天,在滿家人的聚會上,我和妻子專門點了大蔥黃瓜段蘸醬,恣的大舅不得了。這就是我的東北大舅,溫良恭謙讓俱全,還是骨子裏透著濃濃鄉情的老山東人。很含蓄,我和妻子這樣評價他。憑借資深的閱曆,從不張揚。但是對家事,也不忘發表獨到見解。
奶奶健在時經常說,人啊,是個活寶,今天在這,明天坐車去了那。實際上,不論緣聚還是暫時的散分,都是生命的組成部分,人情的運行軌跡。朋友再近,也有一別;親戚再親,也有一分。臨別了,考慮到還有一個晝夜的搭乘列車的勞頓,帶的東西多了不方便,我和妻子商議,為大舅配了一把當地產的桃木劍。“桃木乃五木之精,仙木也……能壓邪氣,鎮治百鬼。”但願大舅能運氣節節高,身體百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