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篇:暗藏在車轍裏的證據

有消息說,橫行江南二十多年的“黑臉大盜”光顧省城,頓時引起了有錢人的恐慌。據說這家夥“偷遍天下無敵手”,隻要是他想偷的東西,就沒有偷不去的。還有消息說,他是為了要會伍元卜。伍元卜是聞名省內外的大偵探。自命“偷盜術天下第一”的“黑臉大盜”要和大偵探過過招兒。

“我看這個傳聞有點離譜。”伍元卜的得力助手米貝明一邊翻弄報紙一邊說,“說不定這個黑臉大盜本身就是虛構的。”話音剛落就接到了出警通知。

金城公司金庫被盜,整整一千千克黃金不翼而飛。

二人正要行動,一號線電話又響。米貝明接聽之後對伍元卜說:“大富翁梅林打來的,說他把一個盜賊堵在家裏了。”“你去吧。我去金城公司。”伍元卜根據在金城公司的調查,認定黃金被竊時間,應該在7號下午兩點到四點之間。可是,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有助於破案的線索,而且奇怪的是,在保險櫃外殼上發現了鋒利鐵器的劃痕,雖然隻是簡單的幾筆,但明顯可以看出那是一個人的頭像。

金城公司凡與保險櫃有過接觸的人都能證明,黃金失竊之前,保險櫃外殼上沒有絲毫劃痕。難道罪犯故意劃上去的?什麽目的?

伍元卜將頭像描畫下來,帶回警局輸入電腦,上網搜索,卻將黑臉大盜的頭像搜了出來。原來,金櫃外殼上的頭像,與黑臉大盜的頭像幾乎吻合。

黑臉大盜果真來了省城?還是黃金盜竊者另有其人,故意用黑臉大盜的頭像轉移破案方向?一時間無法判斷。

米貝明從梅林先生家回到警局,報告說:“梅林先生確實堵在家裏一個人,確實不認識。可那人什麽也沒拿。全身上下我都搜過了,什麽都沒有,除了一根羽毛。”

“一根羽毛?”伍元卜感到奇怪,“兜內怎會有羽毛?難道他喜歡收藏羽毛?那羽毛很漂亮嗎?”

“很普通。”米貝明說,“梅林的家人都出去旅遊了,保姆因家中有事,臨時請假。目前隻有梅林一人在家。”

“陌生人是怎麽進梅林家的?為什麽要去梅林家?”

“陌生人承認確實想偷東西,但是還沒來及下手,梅林先生就回來了。”

“陌生人現在何處?”

“趁我讓梅林先生檢查家裏是否丟失東西時,跑了。一個小毛賊,我也沒追。”

“小毛賊?”伍元卜看了助手一眼,“你把他頭像畫下來。”

米貝明可是素描高手,陌生人的頭像很快就出來了。伍元卜看了一眼,頓時激動起來:“天呢,正是黑臉大盜!那根羽毛呢?”

“被我順手丟進垃圾罐裏了。”

“走,隨我去找那枚羽毛。”在伍元卜看來,任何蛛絲螞跡都可能成為重要線索,何況是從黑臉大盜身上發現的東西。

來到梅林家,敲開門,見梅林哭得雙眼通紅。伍元卜謹慎地問:“梅先生,出了什麽事嗎?”“我與太太的訂婚戒指被偷走了。”梅林的眼淚又流出來,“米警官離開之後我才發現的。”

米貝明感覺奇怪,並沒從黑臉大盜身上發現戒指,甚至他手指上也沒戴任何東西,疑惑地問:“那枚戒指非常值錢嗎?”

“是一枚鍍銅的鐵戒指……”

米貝明忍住笑,暗想:一個大富翁居然能為一個鐵戒指哭成這樣,也未免太誇張了。

“當年,我隻是一個窮鐵匠,而我太太卻是有錢人家的小姐,但是,她不嫌棄我。我沒有訂婚禮物,就親自打了這麽一枚鐵戒指,再鍍上銅漆送給她。她一點都不嫌棄,甚至愛若至寶。對於我和我太太,它可是多少錢也買不來的寶貝呀……”

聽了這枚戒指的來曆,米貝明再也笑不出來了,拿出麵巾紙,親自為老富翁擦去眼淚,不斷地檢討自己,而他內心深處的悔恨,更是無以複加,不可言喻。

“梅林先生,請您放心,我們已經知道偷走戒指的是什麽人了。我們一定會倍加努力,把戒指給您找回來。”伍元卜安慰了梅林,讓米貝明從垃圾罐內找出那枚羽毛,然後告辭。

米貝明開始糊塗了:“黑臉大盜偷這枚鐵戒指幹什麽?對梅林先生很重要,可對他來說分文不值呀!”

“叫板,向我們叫板。”伍元卜肯定地說。

“這麽說,真是衝你來的?”

“現在看來,傳聞是真的了。”伍元卜點點頭,“不過,他來得正好,就讓他在我們手裏結束偷盜生涯!”

技術科送來檢測結果:那枚羽毛是鴿子身上的。

伍元卜笑笑:“戒指,被鴿子戴走了。”

米貝明恍然大悟:“他將鴿子放進兜內,進入梅林家,又將戒指套在鴿子脖子上,然後從陽台放飛,然後……”突然憤怒起來,“他本來可以走掉,可是他不走,故意讓梅林將他堵在家中,然後報案,然後在我們眼皮底下走掉……”

很快就發現了黑臉大盜的臨時住處。

伍元卜和米貝明趕到郊區一幢小獨樓時,黑臉大盜正將裝有生活用具和食品的提包放進轎車,準備離開。伍元卜笑著問:“既然是來會我的,不打幾個照麵就走了,回去之後見到你那些賊朋賊友怎麽吹呀?”

“哈哈哈……”“黑臉大盜”一陣大笑,“是呀,沒和大名鼎鼎的神探伍元卜打幾個照麵,就這麽走了,其實很不甘心。可是,我遇到過您的助手,從他身上可以看到,其實您也沒什麽,所以不想見了。”

“哈哈哈……我們還真是有緣啊。”伍元卜一點不生氣,反而大笑連聲,“隻是,你覺得你還走得了嗎?”

“哦?我做了什麽違法的事情?”黑臉大盜故作吃驚。

伍元卜故意避重就輕:“你,偷走了梅林先生的戒指。”

“你手下搜過我身,什麽也沒發現呀!”

“我的戰友在你老家等到了一隻信鴿。”伍元卜說著,從兜內拿出那根羽毛,“現在,正在返回的路上。”

“哦?精明,哈哈哈……果然精明。沒想到我兜內能留下一根羽毛,也沒想到這根羽毛能被你手下搜出來,更沒想到你手下能將這麽重要的證據順手扔進垃圾罐,更更沒想到的是,你居然沒有放過這根羽毛,還通過它破了案。佩服,佩服!”黑臉大盜沒有絲毫緊張,“隻是,這麽一枚分文不值的戒指,能給我定個什麽罪呢?”

伍元卜將話題一轉:“金城公司一千千克黃金被盜,我懷疑是你幹的。”

“哦?懷疑?證據呢?”黑臉大盜不但不緊張,反而聽到了好消息一般,居然有些興奮。

“保險櫃外殼上畫著你的頭像。”

“那是有人陷害,轉移你的視線。”

“7號下午兩點到四點之間,你在哪裏?”

“奧,我在太陽山,有照片為證。”黑臉大盜從錢包裏拿出一張照片,“你看,這是在太陽山鍾樓前照的。鍾樓上的大鍾,指針正好指向兩點。而且,照片上有拍照時間,正好是本月7號。”

伍元卜接過照片仔細看了一遍,背景正是太陽山鍾樓前,黑臉大盜在一匹馬的右側,一隻腳蹬在馬凳裏,雙手抓著馬鞍,另一隻腳已經離開地麵,就要騎上馬背時拍照的;鍾樓上大鍾的時間,雖然沒有數字,都是用小正方形表示的,但指針指向的正好是兩點;照片左下方有相機自動留下的時間,正是本月7號。

伍元卜將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忽然,臉上現出了笑意:“米貝明,牽匹馬來。我們看看,這位先生會不會騎馬。”

黑臉大盜被弄糊塗了,臉上有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不一會兒,米貝明牽了一匹馬進來。黑臉大盜接過韁繩,輕輕拍拍馬脖子,又拍拍後背,然後將馬牽到門前台階邊,自己站在台階上,雙手按住馬背,向上一用力,“嗖”一下騎了上去。那馬輕輕抖動一下身子,仍然站著不動。

“在院內走一圈,下來,再騎。”伍元卜命令說。

黑臉大盜果然聽話,轉了一圈,下來,又將馬牽到門前台階旁,自己站到台階上,雙手按住馬背,一用力,向上一竄,“嗖”一下,又騎上去了。那馬仍然抖了一下站著不動。

“用不用再走一圈下來,再上?”黑臉大盜不無諷刺地問。

“啊,不用了。”伍元卜將照片遞給黑臉大盜,“你上馬的習慣是在馬匹左側,而照片上你卻在馬匹右側上馬,說明照片是從底片反麵衝洗出來的。那麽,鍾樓上的大鍾,指針所指的兩點,其實是上午十點,也就是說,這張照片是上午十點拍的。所以,你說了假話,你有作案時間。”

“哦——”黑臉大盜做夢也沒有想到,伍元卜能從小小的上馬習慣上發現照片的秘密,更加佩服了。不過,他仍然沒有絲毫緊張,“那又怎樣?有作案時間就作案了嗎?”

“放心,我會找到證據的。”伍元卜溫和地說。

“但願。隻是我沒時間陪你玩了。”黑臉大盜美滋滋地上了轎車,啟動馬達在院子裏轉了一個彎,正要出去,伍元卜突然衝到前麵將他攔住:“物證就在車上。”

黑臉大盜先是一愣,繼而走下轎車,故作冷靜地說:“警官先生,隨你們檢查。”米貝明將轎車認真搜查一遍,沒有發現黃金。伍元卜拿出小刀在車蓋上用力一挖,果然挖起一片金片來。

“黃金具有黏性和軟的特點。你根據這個特點,將黃金製成薄片,粘貼在車體外殼上,再塗上一層漆,誰能看出來?果然狡猾至極!隻是有一句話你該知道,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

黑臉大盜頓時變成了黃臉大盜,額頭上也冒出汗來。米貝明叫了一聲“妙”,衝上去給他戴上手銬,回頭問:“頭兒,你怎麽知道黃金就在車上?”

伍元卜向地麵看一眼。米貝明恍然大悟:“車轍!一千千克黃金貼在車上,車轍會比平常車轍深。頭兒,真服了你了!”之後,他們又在屋內發現了製作黃金薄片和轎車噴漆的小型工具。這個橫行了二十多年的大盜,終於落入了法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