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攀爬冰瀑的英雄

湯姆一家人生活在一座山穀裏。在這座山穀中，他們是唯一的一戶人家。為什麽會來這裏生活，年齡剛剛已過20歲的小湯姆幾次詢問父母，都被拒絕了。

他知道肯定有非常的原因。

他不知道外麵的世界什麽樣，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生活。不過，這裏的環境也非常美。到了夏天，山穀中樹木繁茂，山花似錦。小動物特別多，成為了他們的主要食物。後麵的山洞裏發現了鹽礦，可以解決食物中沒有鹽的問題。

尤其不遠處的一條大瀑布。不光夏天時美不勝收，到了冬天變成一條大冰瀑，更是壯觀無比。可以說，這一家人的生活無憂無慮，逍遙自在。然而，天有不測風雲。這年冬天，小湯姆的母親突然患病。精通中醫的父親卻無可奈何。

有一天，小湯姆發現父親經常站在院子裏眺望冰瀑的頂端。他忍不住詢問原因。湯姆說：

“那座山上有一種珍貴藥材，可以治療你母親的病。”

“那我去把藥材采回來。”

湯姆絕望地搖著頭：

“在這座山穀中，要想爬上那座山峰，冰瀑是唯一的路。”

“如果出了山穀呢？”

“我們出不了山穀。周圍都是峭壁。沒有辦法走出山穀。”

每到冬天，他們都靠鑿冰取水。小湯姆知道冰有多滑。想爬上幾百米高的冰瀑，那簡直是癡心妄想。然而，為了救母親，小湯姆決定一試。父親看到兒子的決心，想了想：

“光有決心和勇氣遠遠不夠，還要有可以爬上冰瀑的工具。”

湯姆拿出一套攀登冰瀑的工具，一邊告訴兒子攀登冰瀑的要領，一邊對兒子說：

“當年，我是背著你母親從冰瀑上下來，然後定居在這裏的。雖然我是攀登冰瀑的高手，可現在畢竟60歲了，體力已經不允許。你是我的兒子，希望你能夠攀上冰瀑，采回草藥，為你母親治好病。”

小湯姆崇敬地看了父親一眼，認真地點點頭，看看病**的母親，帶上工具出發了。父親一直把他送到冰瀑下麵，再次耐心地講解攀登冰瀑的要領和技法，然後，站在那裏看著兒子。

小湯姆穿著帶有十二根鋼刺的金屬登山鞋，手握螺旋鋼釺和帶鋸齒的彎形破冰斧，雄心勃勃地走近冰瀑。

他選擇的這一麵冰瀑上有不少冰洞，就像天然的階梯一樣，腳很容易伸進去，用破冰斧向上麵的冰洞一勾，人就很快地攀上去了。他心想：攀登冰瀑也不是很難的事情。於是便有了一些大意。

湯姆站在冰瀑下麵仰頭望著兒子。

他希望兒子能像他一樣攀登冰瀑成功。

兒子的身影在他目光中變得越來越小。湯姆心想：真是虎父無犬子。心中便有了一些自豪感。突然，他聽到上麵“哢嚓”一聲，接著嘩哩叭啦亂響。他抬頭一望，隻見小湯姆頭戴帽盔摔落下來，背包從他身上飛出，雨點一樣密集的冰塊隨著他一起翻滾著，從冰瀑上麵傾瀉下來。小湯姆跌在一塊傾斜的冰麵上，像坐滑梯那樣飛快滑出去，一下子垂直下落幾十米……湯姆急得喊起來：

“兒子，不要怕——，我在下麵接住你——”

湯姆朝兒子墜落的方向撲去。

可惜，小湯姆墜落的方位哪裏由得他自己作主，也由不了湯姆作主。一會兒在這邊向下滑，一會兒被某處凸起的冰顛簸一下，立即改變了方位。湯姆再次靠近兒子墜落的方位。偏偏，小湯姆又被凸起的冰顛簸一下，又改變了方位。湯姆再次移動身體，站在兒子墜落的下方……眼看隻有十幾米了。

湯姆已經使出全身力氣，準備拚死接住兒子。湯姆曾經是攀登冰瀑的英雄。他知道兒子從那麽高的地方墜落會是什麽重量，也知道自己這樣做的危險——其實，他根本無法接住兒子，隻能用自己的身體緩解一下兒子向下的衝擊力。而他的結果，必死無疑。但是，為了兒子能夠活命，他選擇了死亡。

可是，就在兒子距離地麵隻有幾米時，又被凸起的冰顛簸一下，瞬間改變了方位。而且，身體下麵的冰麵坡度變得特別大，像滑梯一樣把小湯姆送下來。下麵又是很深的雪層，如同海綿一樣接住了小湯姆。小湯姆隻有臉上和左手臂上被劃傷，其他部位安然無恙。

驚呆了的父親直到看見兒子已經站起身，才如同夢中醒來一樣，急忙衝過去抱住兒子：

“怎麽樣？傷著沒有？”

“一點點小傷，不礙事。”

小湯姆有些頭暈，但他臉上掛著微笑。

湯姆決定放棄攀登冰瀑采藥的打算。他不能為了救妻子而搭上兒子的性命。再說，妻子若知道了也不會同意他這樣做。可是，小湯姆堅決要救母親，一定要攀上冰瀑。他歇息了一會兒，又開始攀登。

這次，他選擇很厚的冰層一麵攀登，每前進一步都必須用螺旋鋼釺打進冰層，攀登十分艱難。山風吹起的冰屑，撲打在他的臉上，火辣辣的疼，他忍受著，一個勁兒地向高處攀登。當然，他也不斷東張西望，尋找比較容易向上的道路。

果然，這個選擇很安全。

湯姆依然站在下麵仰頭望著兒子。

小湯姆的身影在父親眼中變得越來越小。

他一口氣攀爬了二三百米，感覺有些累了，便將身體重心從一條腿移向另一條腿，讓小腿肌肉輪換著得到休息。他鎮靜地打量了一下上方。發現上方的冰瀑確實很薄，冰瀑下的水流太急、太大，連嚴寒都不能束縛住它們，而水卻在下麵把冰層消融一點，再消融一點，剛才因為不知底細，才出了麻煩。

他向左邊移動，不久，發現上方有一個二十英尺高的半透明冰窗。冰窗裏，流水奔騰，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霧氣、水沫從冰窗上部一段開口處飛濺出來，淋在他手臂上，立刻閃閃發亮，淋在破冰斧上，斧頭立刻變成不透明的冰柱。

如果從這裏上去，極可能被飛出來的水沫凍成一個冰人，但他突然覺得這是一個更好的冒險機會。既然父親曾經是攀爬冰瀑的英雄，自己也不應該遜色。他準備接受這個挑戰！

他舉起破冰斧，找到一個位置，輕輕一敲，破冰斧就戳進隻有半英寸厚的冰窗。裏麵，流水正不停地衝擊著長滿青苔的岩石，小湯姆甚至聞到了青苔發出的那種淡淡的甜味。他拉了拉破冰斧，覺得冰窗還算堅硬、牢靠，就開始繼續往上攀爬。

冰窗很薄，一定很脆。小湯姆調動全身的感覺器官，捕捉自己的一舉一動在冰窗上的反應。說實話，登山鞋上的鋼刺每戳一次，整個冰窗都要顫抖一次，發出像要破碎的嚓嚓聲。但小湯姆不慌不忙慢慢向上移動，像蝸牛那樣貼著冰窗向上爬著。

這時，腳下傳來父親的喊聲：

“小湯姆，你那兒太危險，變換方向吧！”

小湯姆沒有回答。他不能分心，必須集中精力嚴密注意冰窗的動靜，隻要繼續向上攀登，就是最好的回答。他又一次舉起被冰斧，向上一擊，戳進半英寸厚的冰窗，然後緩慢抬起右腳，讓鞋前部的鋼刺戳進冰窗，感覺一下冰窗搖晃的程度，再把身體重心向上移動，終於，他一步又一步，攀到了冰窗上方的冰洞裏。

他休息了一會兒，仔細觀察，發現前麵又是一個半透明的冰窗。這時，父親又在喊：

“小湯姆，人家爬冰瀑，你簡直爬冰窗。爬冰簾！向右方移動五十米，那上麵的冰要厚實點！”

“不，我就是要沿這條路爬上去！”

小湯姆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謝絕了父親的提醒。隻是他的聲音不大，父親根本聽不見。他又像不怕寒冷的壁虎那樣順著冰窗爬上去。不過，爬到一半，他覺得精疲力盡，肩膀也麻木了。他的小腿開始**，顫抖，似乎連“答答答”的抖動聲也聽得見了。

這時，小湯姆隻能靠意誌和毅力向上攀登。他望了一下冰瀑的美景，又舉起破冰斧向上一擊，再一擊，翻過一塊又一塊冰窗。不久，他發現上方的冰層由半透明變成乳白色，冰層越來越厚，勝利就在眼前。他鼓足勇氣，像外科醫生作手術一樣，細心地用螺旋鋼釺鑽那塊厚冰，堅實的道路似乎就在眼前，但是，突然“哢嚓”一聲。

螺旋鋼釺四周的冰裂開了，接著是“嘩啦”一聲，拳頭大小的冰塊散落下來，聲音像打碎了一件大瓷器一樣。他的一隻手突然落空，身體失去平衡，登山鞋的鋼刺在腳下的薄冰裏擠得吱吱響。他好不容易穩住身子，抓住身邊一根突出的冰錐。這時，他才聽清剛才弄碎的那些冰塊滾下去形成一股碎冰流，在下麵發出轟隆巨響。

小湯姆再也不敢放鬆警惕了。他慢慢地、不十分用勁地轉動螺旋鋼釺，讓它在堅冰上鑽出一個又一個洞，一步步向上攀登……他終於到達了冰瀑頂點。

他回身向下望，一陣頭暈目眩，根本看不到父親了。再回身過來向前看，是一大片空闊地。周圍是茂密的樹木和枯草，中間是一個結了很厚冰層的湖泊。隻有形成冰瀑的地方地勢較低，在湖麵冰層下麵依然有水向下流淌……就是這些流淌下來的水形成了冰瀑。

他走向有樹木的地方，果然發現了父親說的那種草藥。他采摘一捆背在身上，然後一點點爬下冰瀑。

有了這種草藥，母親的身體很快康複了。一家人又開始了幸福的生活。若幹年後，湯姆和妻子先後無疾而終。在一個冬天，小湯姆通過冰瀑離開山穀，來到一座美麗的城市，後來成為了一名享譽世界的冰瀑攀爬英雄。

【百科名片】

冰瀑的形成：冰瀑在夏季是個大瀑布。到了冬天，嚴寒加上寒風勁吹，瀑布表麵先給上薄薄一層冰，以後冰層越結越厚，就形成了像自天而降的冰的瀑布。

【曆險火把】

攀爬冰瀑，對於湯姆來說，或許不是什麽難事。因為他畢竟曾經是攀爬冰瀑的英雄。但是，對於小湯姆來說，絕不是一件容易完成的事情。然而，他完成了。即便第一次攀爬失敗，從幾百米高的冰瀑上滑落下來險些喪命，但他並沒有就此氣餒和恐懼，依然堅持爬上冰瀑並到達目的地。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極限的超越。或許讓人感覺不可思議。其實仔細想一想就可以理解了：因為他是為了給母親治病。世界上的母愛是偉大的。兒子對母親的愛依然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