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軍營裏的幽默審訊
氣球貓布老鼠被帶進軍營審訊室。
上麵一排擺著三張木製桌子，中間坐著那位喝醉了酒便結巴的將軍，兩邊各坐一人準備記錄。上麵三人都是滿臉通紅酒氣熏天，兩邊的兩個勉強睜開醉眼盯著氣球貓布老鼠，就像盯著兩個天外來的怪物一般，握著毛筆的手哆哆嗦嗦，將墨汁滴了一桌子。
下麵兩側靠牆各站一排歪歪斜斜的士兵，每排10人，個個手中拿著手腕粗的木棍，拄在地上，並用來支撐醉得無法站直的身體。
氣球貓布老鼠麵向將軍站著，絲毫沒有害怕，反而覺得有些好奇。他們隻在電視劇裏見過古人升堂審訊犯人，今天終於有了親身體驗的機會，心裏充滿了新鮮感，臉上各自掛著獨有的微笑。他們把這間房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看了一遍，最後把眼睛落在將軍臉上。
“嘟——下麵兩個小孩聽著，見了本將軍為什麽不跪？”
將軍火了。
氣球貓看看布老鼠：
“你說。”
“我知道怎麽說呀？”布老鼠把脖子一挺，“動腦筋的事可都是你的！”
“要是沒有力氣活兒，那我不是虧了？這回你說。”
氣球貓搖頭堅持。
他們個爭論不止，全然不將其他人放在眼裏，這可激怒了將軍。隻見他“啪”的一拍桌子，將一把大刀橫在桌上，吼道：
“為什麽不跪？通通給我跪下！”
準備記錄的兩個人嚇得一激淩，“當當”兩聲，毛筆掉在了桌上，又嚇得急忙抓起來，不想都抓在了毛筆頭上，弄得滿手都是墨汁。下麵這些歪歪斜斜的士兵，被將軍這一聲吼叫嚇出了精神，一個個急忙筆直地站好，用木棍“當當”地敲一陣地麵，然後一齊伸出手指，指向氣球貓布老鼠，張開嘴拚命吼叫——卻沒有一個人吼出聲。
氣球貓布老鼠朝兩側看看，頓時嚇得脊梁骨冒涼風。他們並不害怕將軍，也不害怕這些士兵，可是，這兩排人一齊張開大嘴向他們吼叫，卻沒有一絲聲音，豈不讓人害怕至極？
布老鼠哆嗦了一下，囁嚅著說：
“氣球貓，我們，我們就跪下吧。這是唐朝，又不是99度時空，我們得守唐朝的規矩不是？”
“要跪你跪！”氣球貓瞪他一眼，然後把眼神向上一挑落在將軍臉上，“在我們那個時代，誰犯了罪要經過法院審判，不能哪一個人說了算。而且，罪犯是不下跪的，這叫人權。再說，我和我朋友沒有犯罪，你憑什麽要升堂審訊？如果在我們那個時代，你毫無證據地抓我還審判我，我要起訴你，法院要審判你！”
“什麽你們那個時代我們這個時代？什麽法院人權？你們兩個是哪國人？幹什麽的？從哪裏來？難道不是要偷渡大唐嗎？”
將軍的語氣有所緩和。
“剛才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們是未來人，來自50世紀99度時空。”氣球貓說，“說這些你是不懂的，說了也白說，至於說我們來幹什麽，旅遊啊……”
“對呀，我們來旅遊！”
布老鼠覺得“旅遊”兩個字用在此處，比用什麽字都恰當。
“99度時空是什麽國家？”
將軍突然聲和語細起來。
“你可真笨！我們是網絡世界。”氣球貓完全擺出一副無所不知的驕傲樣子，“我們存在的時空不同。你們存在於六七世紀，我們存在於五十世紀。”
“哈哈哈……原來如此！”將軍終於明白了，“原來我們是你們的長輩，是你們長輩的長輩的長輩的長輩的長輩的長長輩，你們呢，是我們的晚輩，是我們晚輩的晚輩的晚輩的晚輩的晚輩的晚晚輩。那你們見了長輩的長輩的長輩的長輩的長輩的長長輩，為什麽不下跪？跪下！”
“哎呦喂，這下慘了慘了慘了慘了慘了慘慘了！說什麽不好啊你？為什麽偏說這個？這話可是你說的，和我無關，要跪你跪！”
布老鼠一屁股坐在地上，仰頭看著屋頂，擺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天天啊！”氣球貓氣得直跺腳，“讓你說話你不說，我說錯了你又怪我！你什麽人啊你呀！”
氣球貓被氣成這樣還真不容易。
“哈哈哈……哈哈哈……”
將軍大笑不止。
那些唐朝的士兵也都張開大嘴，全身亂顫，做出大笑的樣子，卻沒有一點聲音發出來，如同一群不會發聲卻在大笑的猩猩一般，樣子十分恐怖。氣球貓布老鼠頓時忘記了剛才的不快，不停地轉動身體觀察著四周古怪的表情，一陣陣涼風像蟲子一樣爬上脊梁骨，心裏不停地打著冷戰，暗說：
這是一群什麽人啊？不會是魔鬼變化的吧？
“好啦，別笑啦！”將軍突然一拍桌子，“你們兩個還愣什麽？給我跪下！”
“沒辦法跪呀！”
氣球貓果然聰明，腦子裏突然有了主意。
“為什麽？”將軍不耐煩了，“還讓我在地麵鋪上地毯不成？”
“地毯就不用了，連海綿墊子也不用。”氣球貓說，“照理說你們確實是我們的長輩的長輩的長輩的長輩的長輩的長長輩，按照古代規矩，跪下也沒什麽不可以。隻是，我們存在於不同的時間裏，沒辦法跪！就算跪下了，你也感受不到。”
“你這個小娃娃，怎麽如此跟我狡辯？”將軍被氣得有些吹胡子瞪眼睛了，“不跪我，就是對本將軍不敬，就是對長輩的長輩的長輩的長輩的長輩的長長輩的不敬！”將軍心想，如果不讓他倆跪下，肯定會被周圍的士兵笑話，腦子一轉，便有了主意，“兩邊人給我聽著，用你們手中的家夥，把他倆給我打跪下！”
兩邊人一齊張大嘴巴，卻沒有一點聲音，但從口型可以看出，他們在回答“是”，然後一邊走過兩個人來，眼睛裏露出笑眯眯而又得意的凶光，好像打人有癮，而且已經好長時間沒有過著癮，今天終於有了機會一樣。
“快用你的七星鼠標隱藏啊！”
布老鼠早就想好了辦法，萬不得已時就跟他們玩失蹤。
其實，氣球貓也早想到了，轉頭瞥他一眼，好像在說連你這個不愛動腦的人都能想到的辦法，我這麽聰明的人會想不到麽？他手中已悄悄摸出七星鼠標，偷偷打開菜單，用指針將自己和布老鼠圈住，然後點在隱藏命令上。
他要在四個士兵手中的木棍即將落下時，突然點擊隱形命令，玩一個突然消失，非讓滿屋的人都驚得目瞪口呆不可。
四個士兵已到近前，分別選好位置站定，左邊的二人選定了氣球貓，右邊的二人選定了布老鼠，然後高高舉起木棍。
“氣球貓！”
布老鼠雙腿都嚇軟了，身體也哆嗦個不停。
四個士兵個個膀大腰園，膘肥體壯，又都使足了力氣，隻要四根木棍“嗖”的一聲輪下來，不把他倆個四條腿打成粉碎性骨折，也會把他倆個打飛起來，一下撞到屋頂，再摔到地麵，腦袋上不但要多幾個包，屁股短時間內恐怕也不敢坐在什麽地方了，就連睡覺的任務說不定也得趴著完成。
布老鼠越來越害怕，氣球貓卻笑眯眯地盯著將軍的眼睛，等待著木棍下落。忽然，兩股風聲從左右兩側的半空襲來，知道木棍開始下落，氣球貓一下收斂了笑眯眯的眼睛，迅速地猛敲鼠標，隻聽“當當當當”四聲木棍砸地的聲音，接著傳來“當朗朗當朗朗”四聲響。他們身上卻什麽感覺也沒有。
“氣球貓，你真是太及時了。”布老鼠拿出手帕擦汗，“你說你吧，要早點使用鼠標，何必把我嚇成這樣子？非得磨蹭到不得不用時才知道著急！以後別總給我玩心跳！”
“我們沒有隱藏哎！”
氣球貓驚異地打量著四周。
布老鼠仔細一看：
“哎呦喂，果然沒有！”又嚇出一身汗來，“可是，可是，可是，怎麽沒挨打呀？”
“我也不知道。”
兩個人再打量四周，發現周圍的人也都驚訝得睜大了眼睛，台上的兩個記錄員手中毛筆掉在桌上也沒發覺，就連將軍也瞪著眼睛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再看那四根木棍，都掉在了地上，凶神惡煞般的四個打手都不停地哆嗦著雙手，瞪著眼睛張開嘴巴，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氣球貓突然明白，“我早說過，我們存在於不同的時空裏。對我們來說，你們是古人，對你們來說，我們是未來人。古人怎能傷害得了未來人？哈哈哈……”
氣球貓得意極了！
“哈哈哈……哈哈哈……”布老鼠這才明白其中原因，“怪不得怪不得。你們的木棍都砸在了地上，怪不得‘當當當當’，接著又‘當朗朗當朗朗’！哈哈哈……震得不輕吧？肯定雙臂又酸又麻又疼，全身肌肉亂顫，連心都像被人撕下來一樣地疼。哈哈哈……我有過這種經曆……”
“哈哈哈……哈哈哈……”將軍一拍桌子站起來，“我才不相信！他們四個因為很長時間沒有打過人，一雙手都生疏了，目標也找不準了，何況剛才都喝了酒。再過來四個，給我打！把這兩個動物給我打跪下！我要他們知道，怎樣敬重長輩的長輩的長輩的長輩的長輩的長長輩！”
“動物？他說咱倆是動物！”
布老鼠驚訝不已。
“沒錯啊。我們兩個就是動物。”氣球貓不以為然，“隻不過，我們倆不是普通動物。”
剛才那四人沮喪地撿起木棍回歸本隊，每側又有二人各執木棍走出來。他們並不懂得古人無法傷害未來人的道理，對剛才四人的舉動毫不理解，還以為他們是故意所為，或者長時間不打人手法生疏了，所以各自選擇好位置，同時舉起木棍，一齊橫掃下來。
已經有過剛才的經曆，氣球貓絲毫也不害怕，隻覺一股冷風從頭上襲來，可他仍然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微微笑著盯著將軍。布老鼠卻沒有他這樣的膽量，也沒有他這樣的信心，當冷風直向頭上襲來，突然將眼睛一閉，用力咬緊牙齒，嚇得全身不住地顫抖，雙腿越來越軟，差點就要跪倒。
“當當當當”四聲響過，接著“當朗朗當朗朗”又響了四聲。布老鼠仍未感覺疼痛，這才徹底放心。
台上準備記錄的兩名士兵，剛剛抓在手中的毛筆又掉在桌上，想必上麵的紙張早已墨跡模糊，沒地方寫字了。那位將軍嘴角剛剛撇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似乎覺得即刻就能享受到未來人向他下跪的滿足感，可“當當朗朗”的聲音一響，頓時驚得一呆，成了木偶一般。
氣球貓依然剛才那副美滋滋表情盯著將軍。
布老鼠回頭一看，四根木棍橫躺在地上，兩側的四個人不停地抖動著雙臂，張著大嘴臉上肌肉不住地抽搐，一副非常痛苦的表情。毫無疑問，和剛才四人遭遇了同樣的結果。
他頓時心花怒放得意忘形起來：
“哈哈哈……我剛才說過，你們古人無法傷害我們未來人，自作自受了吧？哈哈哈……這叫不聽老人言……這叫不聽小孩言吃虧在眼前。”
“啪——”將軍忽然清醒過來，猛一拍桌子，站起身，將椅子向後一推，緩步走下台來，氣勢洶洶地指著四個打手喝道，“一群廢物！給我滾回去！”
那四人急忙躬身行禮，慌慌張張地撿起木棍回歸本隊。將軍走到近處，圍著氣球貓布老鼠慢慢轉了六圈，一雙不大的眼睛疑惑地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將他二人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願相信，明明兩個人就在眼前，木棍怎就打不到身上？
他停下來，眼神從氣球貓布老鼠身上離開，看到旁邊一名士兵手中的木棍上，把木棍從頭到尾掃了一遍，走過去奪在手中，掂了掂，又向地麵砸了砸，認定木棍沒有任何問題，走到氣球貓身旁盯著他看了看，又盯著布老鼠看了看，輪起木棍就要向布老鼠砸下。
布老鼠已經一點也不害怕了，用手拍著自己的屁股笑嘻嘻地說：
“往這兒打，往這兒打，這兒的肉厚，還都是肥肉。”
將軍微微一愣，突然改變了主意，把眼神挪到氣球貓身上，見他也毫不畏懼，撇在嘴角的笑簡直就是對自己的嘲弄，便把眼睛一瞪，輪起木棍就要砸下。
“慢著！”布老鼠大聲喊道，“他是我好朋友，身體瘦弱，不禁打。你要打就打我！”仍然拍兩下自己的屁股，“這兒的肉厚，隨便你打。就算再打出半個來，也不怪你！”
“切！明明知道打不著我們，你卻要充好漢，要給我搪災，什麽意思？讓我欠你人情啊？”氣球貓刮一下自己的鼻子，“告訴你，沒門兒！再說，你不怕這一棍子真能打著我們？他可是將軍，不是那些士兵！”
“那，那，那那那你還是打他吧。他比較瘦弱，不禁打，容易打跪下。”
布老鼠盯著將軍，額頭上開始冒汗了。
“我兩個一起打，誰也別想撿便宜！”
將軍說完，輪起木棍“嗚”的一聲，橫掃下來……隻聽“當”的一聲之後，也是“當朗朗”一聲響，木棍脫手掉在地上。將軍雙臂酸麻，虎口震裂，一股鮮血滴落下來，而氣球貓布老鼠卻全然沒有感覺。
“哈哈哈……哈哈哈……這回你相信了吧？”
布老鼠笑得前仰後合，雙腿酸軟，差點摔倒地上。
氣球貓卻嚴肅起來，暗想：這一下，將軍準會相信他傷害不了未來人，但是，卻讓他大失麵子，準會想法設法報複。
果然，將軍叫來軍醫包紮好自己的傷口，然後咆哮道：
“把他倆個給我押進監獄，好好看守！我一定要拷問出他們來我大唐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