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塵》

(序)

正午的陽光在白雪映照下格外耀眼

——為陳驥先生《心塵》序

已然是深秋了,我走進柳湖公園,走到綠地廣場,傾聽著楊樹、柳樹落葉的聲音,感知著腳底下落葉沙沙作響,這個季節,文友們又在為秋的離去、冬的到來抒寫著各自的感歎。

我急匆地走回家,還有陳驥先生的《心塵》等著我呢。

我不是用一口氣看完《心塵》的,因為這本書稿太長,因為這本書稿深深地打動了我,我要再一次地去讀它,再一次地去思索,一遍遍地悅讀,仿佛一個人坐在深山裏,在孤寂的秋夜,熬著濃濃的罐罐茶在品味人生,熬茶柴得是長在深山裏的枯樹枝,茶葉是長在深山的老陝青,茶葉上淋點清油,拌點粗鹽粒,這些佐料一定要加上,團坐在熱騰騰的泥土炕上,一遍遍地將那苦茶熬淡,方才悟得人生的苦甜,這個時候,就有一個前民請教師,正在《履霜》經雪,撰寫他的《心塵》。描寫苦難的農村生活這是一味苦茶,相對於那些見花說花,見水說水討巧的作家們來說,陳驥先生就像那苦澀的罐罐茶,顯得與其他作者不大合群,但他如那履霜經風的藍**,把自己對人生、對大自然的感悟用自己特有的方式表現出來,雖然進不了達官貴人的雅室,但卻是鄉民村姑的喜愛,民請教師當然不代表大眾全部,但是對那些有民請教師身份的人來說,那是人生的機緣,或苦或甜,那是由不得他的,更有比民請教師生活不如的人們,但有些人巧巧地就進入了民請教師的行列,那麽他們是怎麽樣的一種生存方式,在歌頌慣了風花雪月的人來說是永遠理解不了的,也永遠不願正視的,但是這群人確實存在過,生存過,那麽描寫民請教師的人就是值得尊敬的,是永遠值得肯定讚揚的。雖然安悲鳴(《山魂》主人公)們是苦難的,但是他是有大誌(達誌,民請教師安悲鳴兒子的名字)的,也是誌強(誌強,《履霜》主人公佩筠的兒子)的,我感到了正午的陽光在白雪映照下格外耀眼,我看到了陳驥那充滿正能量的一枝筆,正在抒寫廣大可敬可愛的農村父老鄉親,正在努力表現隴東廣大婦女身上那種堅毅、勇敢、自強不息的精神,在長篇小說《履霜》中,作者著力刻畫了一位28歲丈夫就去世的農村婦女形象佩筠,這個人物形象描寫是準確生動的,描寫是成功的,作者生於隴東,長於隴東,工作在隴東,對隴東鄉土人情把握極準,平時又注意涉獵一些風土人情習俗,一滿滿的鄉土味,像極了隴東山區那苦澀的罐罐茶,他一杯杯地捧給你,帶著泥土的芬芳,帶著真誠與鮮活,如藍**那樣旺旺地開在你的眼前,讓你不忍離開企盼迷離的目光,通篇帶有鄉情鄉土味的細節描寫,隻有長期生活在隴東農村的人才能體會的了,才能體味到其中三味的,比如“樹上一隻喜鵲好不容易等到佩筠離開,‘喳喳’一聲, 落在墳堆上, 頭一點一點吃潑撒的祭品”(《心塵》),這樣的喜鵲吃墳上祭品細節,沒有在農村上過墳,沒有見過喜鵲的城裏人是寫不出的;引用恰當的農諺,“五黃六月各顧各, 寒冬臘月親戚多,”“二、 八月, 日頭碗裏轉, 巧婦難做兩頓飯” 等等,這樣的農諺俗諺給全文增添了不少亮色;用失去雄燕後由雌燕養育四隻雛燕的細節描寫,讓佩筠從雌燕養育四隻雛燕中汲取活下去的勇氣,她一步步地在丈夫去世後,從寒冬臘月用火燒凍地接通水管開始,到在建築工地做飯、爆米花、補鞋,她為了爆米花走小路,先送孩子走一段險路,放孩子在山神廟,再取爆米花工具時的徒勞往返,那種自強不息的細節描寫,一直貫穿到小說的結尾,而在描寫既要養育嬰兒又要務做農活時的種種磨難,那是隻有親身養育嬰兒和做過種種苦重農活的農民才有的感受,沒有用心觀察體會是絕對寫不出來的,從這一點上看,陳驥絕對是一位稱職的父親和曾經的農民,結尾也不是慣常見的那種大團圓式,當佩筠含辛茹苦地把兒子誌強養育成人,讓他大學畢業,工作後誌強並未真正誌強,他拋棄了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文箬,巴結上權貴,雖然升官了,因為貪腐被紀委調查問話,企圖自殺時,不認他的母親佩筠又出現在他麵前,這樣一個開放式的結尾,讓人有更多的聯想空間,這樣的小說把一個隴東失去丈夫的青年女性描寫的活靈活顯,讓我困惑不已的是,隴東女性這種特有的堅毅善良品質是從哪個世紀經過了多少代母親多少萬年苦難遺傳基因的篩選留存下的偉大品格,這種優秀的品質讓我讚歎不已,我為隴東有這樣偉大的母親偉大的女性而感到驕傲。我以為這篇《心塵》是可以拍一部電視連續劇的,劇名就叫《山**》,雖然與上世紀五十年代一部著名長篇小說同名我也不顧忌了,這正是這部長篇小說所以能站起來流傳下去的根本所在。這也是我再讀《心塵》的根本動力。

除過長、中篇小說外,陳驥的短篇小說、微型小說也很可觀,有一些微型篇什寫得更巧,比如這篇連標點符號算上僅有117字的《離異的孩子》:“一束陽光不偏不倚照在後院門上,?小男孩滾下炕,?挪步到後院的門前,?偏著小腦袋擠在門縫裏窺後院裏一頭奶羊給羊羔哺乳。

從地裏回來的他,?望著兒子的憨態,?會意地笑了。

‘羊媽媽……給羊娃娃……奶, 我也要……媽媽……奶!’?頓時,?他渾身癱軟,?淚水啪嗒啪嗒直流。”獲得了2007-2008 年 《微型文藝》 同題 “羊” 一等獎,達到了作者創作微型小說的最高程度,他的一些短篇和微型小說仍然關注著鄉村、關注著農民生活,如果作者能別太在著急主題的表達,更注意字、詞的使用,他的短篇及微型小說會與他的長篇、中篇一樣達到較高的水準。”

收在《心塵》集子中的散文,描寫的題材同樣是作者那種愛的濃的化不開的隴東鄉村生活,《記憶中的年味》《一隻春寒中的蜜蜂》《故鄉的杏樹》《一雙布鞋》與《苜蓿芽》一樣都是熱愛鄉村生活、熱愛農民情結的產物,都是與他所處的生存環境有關,廣大的隴東鄉民會因為你描寫他們的多彩生活感謝你的。集子中更多的文章需要親愛的讀者去欣賞、去感知,去點讚。

有一年我到莊浪縣去,在紫荊山城牆邊上,遇到了一朵朵擁簇在一起盛開的藍**,那時,西風正緊,寒冬已臨,藍**為了盛開那滿腔的癡情與熱愛,在牆頭地角路邊,拚著命追趕著西北風盛開起來,這在幹旱苦叫的大西北,是一種烈性掙命的呐喊,於是它就為自己爭得了一個響亮的名字:藍**,並入**之列,在牡丹花、玫瑰花難以開放的時節,給大西北那片蒼茫大地上憑添了幾分絕好的色彩,這正是《心塵》得以出版的根本原因。

是為《心塵》序。

荊愛民

作於2017年11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