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周四是西倉花市開市的日子,還有周日。這花市是目前西安老城區中規模最大的農貿集市,很多外地人都不理解,現代化的高樓大廈叢中怎麽還有這樣一片天地,保留著古樸的農貿市場風味。說是花市,其實是綜合市場,什麽都有,流動攤販沿著馬路兩側密密匝匝地鋪排下去,而馬路也是曲裏拐彎,縱橫交錯的。花市名氣很大,有一天兩外國年輕人拿著地圖尋找,以為天天開市,卻沒有找到,正巧詢問我,我用英語隻說出個周日,不會說周四,就拿出四個手指給他們看,他們用英語連聲說謝謝。
今天中午到花市轉了一回,舊書攤較多,卻沒有淘到一本可意的書。在一個稍大點的書攤,有一冊上海古籍出版社早年出版的任繼愈的《老子新譯》,紙質都已黃碎,想買下來,翻了翻,卻見裏邊有人用原子油書寫了太多的字,字也寫得不好,有些髒,就放下了。還是在這書攤,雖然沒有買到書,但還是看到兩個有趣的情景,記下來,算是民間故事。
其一,有一位女孩拿起一本賈平凹的《土炕》,我看著這書也怪怪的,沒有聽說作者有過這本書,問攤主多少錢。攤主說:“賈平凹是中國第一美男,他的書六塊。”那女孩沒有說話,夾著書帶著找回的四塊錢零錢走了。這時有一戴墨鏡的人走近攤主說:“賈平凹可憐。”攤主還未說話,又一人卻接話道:“可憐啥?”攤主回答:“媳婦不要他咧,還渾身是病。”那人又說:“他有錢,還可憐?”這時戴墨鏡的人說話了:“有錢就不可憐?你沒有錢就不知道有錢人的可憐。”那人還是不解,嘀咕道:“有錢還可憐?”戴墨鏡的人就有些生氣:“等你有錢了,你就知道可憐了。”
其二,有一人翻看一套素描散頁,想買,對攤主說,都不全。攤主說:“文物才殘,要全的話就不叫文物咧。”這時戴墨鏡的人就說起一位畫家,好像全國人民都知道似的,說:“全國人民天天都在看他的作品,愛得不得了。那人喜歡小姐,和小姐弄完事,小姐不要錢,知道他的畫值錢,要畫,他就給畫。過幾天小姐拿著畫對人說,這是那人給我畫的畫。人說是贗品,一起去見畫家,畫家就說,不是我畫的。小姐也沒辦法。”過了一會兒,戴墨鏡者意猶未盡,又說:“有人把這事說與畫家的老婆,人家老婆說,老頭子一輩子也沒有別的愛好,不喝酒,不抽煙,不打牌,就這一點愛好又有什麽。”
這些關於名人的傳言其實都是不可信的,但坊間的平頭百姓就喜歡拿名人逗個樂子,好像自己和名人是鄰居一樣,知道他們的喜怒哀樂,一點一滴。名人對這些人,是有看法沒辦法的。
在市場還見到小時候熟悉的一種水生植物,俗名“水葫蘆”,隻是不如記憶中大些。小時候好像到處都能見到水坑水窪,現在卻總是缺水,不知為什麽。記憶中的水葫蘆老是綠汪汪的一池,還開著花,隻能是美好的記憶了。
前天把今年第十期《書屋》帶到單位,想抽空看看,無奈公務纏身,隻是看了封二的書屋絮語,其中錄有陳寶箴的一句話:“民生利害,惟天時、地利二者,最為切身,荒政而外,飭吏為要。”作者發議論道:“舊時封疆大吏,著眼‘民生利害’,綱紀謹嚴,律己酷刻,誌在一方,為政為官者當如是。”好像現在有什麽變化了似的。《書屋》看來隻能在周末看了,今天又帶了回來。
2009、1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