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紀委書記

陳安齊應該是我接班之後認識的第一個女孩子,當然除了原來就認識的幾個。她上課發言非常積極,回答問題準確又簡潔,作業也寫得漂亮極了,正確率很高。第一次單元測驗,她得了滿分。然後,就非常關注她,這樣一個小小的女孩子,臉上常常掛著天真浪漫的笑容,行走在校園裏,像個天使,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愛。

一天下午,陽光很好。陳安齊的媽媽來了。她告訴我她又生了一個小女兒。我十分驚訝,因為她們兩口子都是國家幹部,按說是不可能生兩個孩子的。她解釋了原因,說孩子的心靈受了一些影響。這個我一點也沒有看出來,也許是平常的工作有點粗心了。她接著又告訴我一件事,有一天陳安齊和同學玩遊戲,被同學推了一下,摔倒了,她像個沒事人一樣,起來繼續玩。這一幕恰好被奶奶看到了,奶奶問陳安齊為什麽不生氣,陳安齊回答:“這又不是什麽原則性的問題,有什麽好計較的。上次有個人說我拿了別人的東西,那我就跟他吵架了。”媽媽覺得陳安齊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孩子。我聽了心下也暗暗稱奇,可別小看了這個女孩。

沒幾天,我照著記錄本給寫字比賽的孩子們發獎,發到三等獎的時候,發了九個,我翻頁,沒有了,於是就下課了。一個叫譚震的男生跑過來:“老師,我的字也貼在牆上了,寫著三等獎,你為什麽不發獎品給我?”我一看,果然,是有他的,一定是我記漏了,趕緊給他補了份獎品。晚上,陳安齊的媽媽打電話來了:“黃老師,孩子說不公平,她的字明明得了三等獎,你卻不給她發獎品,別的人都發了。”

我一聽,有點奇怪,問題出在哪裏呢?趕緊先讓媽媽告訴孩子,獎品一定補,是老師的工作出了問題,同時請她代我給孩子道歉。第二天,到記錄本上一看,明白自己翻錯了頁。同時發漏的還有一個叫蔣鑫的男孩,可是這是一個自得其樂的孩子,他大約根本都沒有精力來管這個問題,他看到我補獎品給他,驚訝得張大了嘴。

下午放學,我抱起陳安齊:“黃老師不是故意不發獎給你,是搞錯了。以後遇到這類問題,可以直接找老師說,但是不能在心裏想著怎麽怎麽不公平,因為你們在老師心中的份量都是一樣的!”她笑著答應了。

就這樣到了周末,我上第一、二節,想著不用組織孩子們早讀,就比平時晚了幾分鍾,到教室門口正好碰到陳安齊,她看了看手上的表說:“你怎麽才來啊,都八點二十五了。”

我一聽,這個孩子可真有意思,她一定是早都到了。我笑著輕輕地對她說:“八點半上課,因為今天沒有早讀,所以我來晚了一點點,但我平常是不是比其他的老師都到校早一些?”

她點了點頭:“那倒是。”

走進教室,看著坐在講台下的陳安齊,不知怎麽的,心裏就充滿了愛意和欣賞,這樣一個小小的小小的女孩子,在陪著她長大的過程中,她又何嚐不是我的老師呢?她能夠這樣放心地和我說話,平等,應該是根植於她的心中了吧?我堅信在未來的生活中,她的講原則,能成為她走向美好的通行證,而不是相反,因為我們的民族,我們的國家,也正在越來越好。

於是,每次我喊她回答問題時,會開玩笑地說:“來,我的小紀委書記,你告訴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