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不想當官的人又做官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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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們都走了，一個個地回去了。孔子還呆在那裏，他不想回去，甚至連動也不想動一動，隻把一雙犀利而深情的眼睛，望著快要暗淡下來的天穹。人生是一個需要滿足的過程，許多人的需要是能活下去，能活下去後便是希望能活得更好些，能得到更多的享受。孔子雖然也講究享受，但他最希望的，是他的“道”能夠推行。

三十而立之後，孔子做夢都在想，能有一個國君讓他來主政，然後將這個國家治理得象西周，至少也要象東周時一樣。可是，一直沒有這樣的國君出現。在他最愛的魯國，竟連國君也給趕跑了，在此之後立下昭公的弟弟公子宋為君，現在連說話的份兒也沒有。魯國的權力先是落到陪臣季氏的手上，現在又落到季氏的家臣陽虎、公山不狃這幫人手上。

“這樣的局麵，本來就是不可容忍的啊！”孔子在心裏喊道。

“然而，情況既然是這樣了，我總得做點什麽啊！”孔子對自己說：“既然他們誠心來請我，何不去到那裏，用自己的道去影響他們，將費地建立成一個周禮的王國！隻是，子路不能理解，學生們似乎都不能理解。我要真去了費地，恐怕連子路也要疏遠我了。更主要的是，這個公山不狃，跟陽虎一路的謀逆者，他真能將費地交給我、讓我在這個地方推行周禮嗎？對啊，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我必須好好地想一想，想一想啊！

孔子感到頭有些發昏，隻見天也黑了下來，這才跌跌撞撞地往家裏趕。惠姑見他臉色蒼白，過來擔心地摸了摸他的額頭，才去放心地給他擺好飯菜。晚餐孔子吃得很少，話也懶得多說就去睡覺。第二天一早醒來，瞪著眼又想了許久，還是想不出個定論來。“到底去不去費地呢？”他在心裏問自己。

一個早晨，頭都是昏昏沉沉的。“既然這樣，我明日再定這件事。”孔子這麽決定了，頭腦一時清醒許多。出門來到講堂，看到學生們期待的目光，他臉上露出愜意的笑容，開始講課，說：

“這堂課，我們來理解一下文與質的正確關係和君子的人格模式。一個人，如果質樸多於文采，就會像一個鄉下人那樣，流於粗俗：如果文采多於質樸，就又會流於虛偽、浮誇。所以，隻有質樸和文采配合恰當，才能算得上是一個君子。”？孔子說完這些，在引導學生對這個問題討論之後，接著有感而發地講述第二個問題，說：

“‘直’，是我們的道德規範。直即直心腸，意思是耿直、坦率、正直、正派，同虛偽、奸詐是對立的。直人沒有那麽多壞心眼。直，也是符合仁的品德。與此相對，在社會生活中也有一些不正直的人，他們也能生存，甚至活得很好。這不過是他們僥幸地避免了本來會有的災禍，並不說明他們的不正直有什麽值得效法的地方。？”講完這個問題之後，孔子照舊是安排學員們討論，子路卻問起另一個問題，說：“聽到了就行動起來嗎？”

“有父兄在，怎麽能聽到就行動起來呢？”孔子反問他說。

冉有聽了，再問同樣的問題：“聽到了就行動起來嗎？”

“聽到了就應該馬上行動起來。”孔子回答說。

公西華在一旁聽了，很不理解地問：“老師，仲由問‘聽到了就行動起來嗎？’你回答說‘有父兄健在’，不能行動起來；冉求再問‘聽到了就行動起來嗎？’你卻回答‘聽到了就應該馬上行動起來’。我被你截然不同的兩種答案給弄糊塗了，想在這裏再問個明白。”

孔子聽了，笑了笑說：“人之不同各如其麵，冉求總是退縮，所以我鼓勵他；仲由總是好勇，所以我約束他。其實，對於這個問題，我們所持的態度應該是，既不要退縮，也不要過頭冒進，而是要進退適中。剛才我之所以給他們倆不同的答案，不過是針對子路與冉求的不同情況作了不同回答罷了。”

公西華聽了，信服地點點頭。

89、

???

孔子拒絕了陽虎的邀請，對士途的渴望又讓他猶豫在公山不狃的邀請中。就在這時候，季桓子的弟弟季寤、季氏族子公鉭極、公山不狃等人不得誌於季氏的人，還有失寵於叔孫氏的叔孫輒、叔仲誌等，一齊都向陽虎靠攏。陽虎的力量終於越來越大，終於下定決心，要除去三桓、取而代之！經過反複地商量，他們提出了鮮明的口號：“以季寤更季氏，以叔孫輒更叔孫氏，陽虎更孟氏”。

幾日來，曲阜連連大雨，春雷在城頭上隆隆的響著，就在這隆隆的春雷聲中，陽虎開始調集軍隊，準備在蒲圃設宴殺死季桓子，然後再向季孫氏、孟孫氏發起最後的攻擊。雷聲越來越大，魯國都城曲阜氣氛日漸緊張。陽虎借祭祀先公之機，召集一幹不滿三桓的人，在作最後的準備工作。對季氏忠心耿耿的家臣公斂處父嗅到了濃濃的戰火味，便去孟懿子處詢問。忠厚有餘、精明不足的懿子竟然什麽也沒有感覺到。便跑去問他敬重的老師孔子。

“雷聲響得太久，該下雨了。”孔子說。

“我該怎麽做才好呢？”懿子問孔子。

“把你能找到的壯漢都集中起來，去迎接季桓子。”孔子說。

懿子聽了，趕回府中，將所有門客集中起來，挑選了二百壯士，前往迎候季桓子。

由於種種顧慮，陽虎不敢在季府中殺季桓子，準備在蒲園動手。季桓子在前往蒲園的路上已經明白，到了蒲園，自己必死無疑。於是在路過去懿子府邸的那條路時，季桓子突然驅車改道跑了進去。陽虎見了，大吃一驚，立刻驅車趕來追殺。此刻季氏的身邊，隻有一個叫林楚的武士對他忠心耿耿。也多虧了林楚，截住追來的陽虎撕殺，季桓子這才逃出了幾十米遠。待陽虎打傷林虎再追上來時，懿子帶著他的二百壯士已經迎了上來。他們救下季桓子，攔住陽虎一陣猛殺。陽虎見孟氏的人出來相救季氏，心中已經怯了三分，又見這二百壯士個個勇猛非常，更是無心戀戰。他正想退兵時，季氏的另一忠心耿耿的家臣公斂處父率成邑人趕到，與孟懿子門下的壯漢一道，前後夾攻陽虎。不一會，便連掀陽虎三輛戰車。陽虎見了，知道自已敵不過懿子與公斂處父兩處的軍隊，隻好狼狽逃走。

早在15年前，季氏為昭公所困，因為逃到孟氏家得救，此時為家臣所困，再逃孟氏家得救。對孟氏第一次救季氏，孔子是非常不滿的，也正是從那時起，與孟懿子疏遠了許多。這一次孟氏又救季氏，在給季氏舉行的壓驚晚宴上，季氏對孟懿子的表現表示了由衷的感謝，懿子卻真誠地告訴季桓子說：“這一次季氏得救，多虧了孔子。”

季氏聽了，睜大眼睛。他不知為何會多虧了孔子。懿子見了，便將自己請教孔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季氏。“看來，孔子是個博學而且忠義的人，我該怎麽感謝他呢？”

“請他到朝中來做官，這樣對魯國的穩定會更有利。”懿子說。15年前，他的家族對抗昭公救了季氏，他是沒法的事。因為這麽幾代人來，他們三家的利益已經聯成一體了。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但是不管怎樣，他的心裏還是崇拜孔子，一心想讓孔子能隨心願，替國家做一些事情。以往，懿子雖是“三恒”中的一份子，但卻是最弱的，“三恒”中的一切還是季氏一族說了算，他怎麽努力也幫不了孔子什麽大忙。這一回，懿子趁機推薦。

季桓子聽了懿子的話，沉思了許久，又問懿子說：“你真認為孔子出來做官會對魯國有利嗎？”

“一定有利。”懿子堅持說。

“既然這樣，我們就請他出來做官。”

懿子聽了，高興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