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孔子做了爸爸昭公送魚
43、
孔子上了車,陽虎越來越神氣起來,對車夫不停地吆喝:“快點,將車趕快點。”車快進繁華路道時,陽虎不但不令車夫減速,反而讓他再加速,孔子見了,喝住車夫:“你停下來,丘要下車。”
“夫子,你這又是何苦,難道車快一些,你們讀書人也害怕?”陽虎說。
孔子厭惡地看一眼陽虎,說:“讀書人害怕的是自己心裏不安。”
“車快一些,心怎麽就不安了。”
“我自己不想這樣的,也不這樣來對待他人,否則心就會不安。”
“什麽不想這樣的?”
“如果我在這繁華的路上做買賣或買東西,我就不想有一輛狂馳的馬車經過。”孔子冷靜地說。
“是這樣。”陽虎笑了笑,對車夫喊道:“慢一點,讓夫子心安。”
馬車緩緩地馳過繁華,到了人馬稀少的避道上,這才又狂奔起來,不一會,便到了一座宏大門庭前麵。車夫將車停下,孔子不等陽虎伸手來扶,早敏捷地一躍而下。陽虎見了,心中暗暗吃驚,他靠近孔子的身旁,說:“我家主公雖說隻是當今君王的堂兄,但若要論實力,確遠在君王之上。希望夫子與他見麵時,一定要謙恭一些,萬萬不可再露出傲氣。”
孔子聽了,看一眼陽虎,冷冷地問道:“這話,是你家主公讓你對我說的?”
“不是,不是。”陽虎連聲辯道:“我之所以這麽說,完全是為了你好。這次你若能被我家主公看上,留下來做事,豈不是你天大的福氣。”
“你我正邪分明,我若真留在季府做事,你就不擔心我會對你不利?”孔子嘲諷地一笑說。
“這個不會,你既然來了,就無所謂正邪分明。就算我是邪的,到時候,你我肯定都是一樣的。”陽虎得意地說。
孔子搖搖頭,說:“正邪根植於心,如同紅花、敗草同出汙泥,紅花還是紅花,敗草還是敗草,再怎麽也不會是一樣的。”
“好、好、好,你是花,我是草。”陽虎不高興地說:“我不跟你爭高低,我們進去吧,季相還在等著呢。”
季平子與昭公是同一個祖上的,在此之前三世,季平子的先祖就與孟氏、叔孫氏三家掌控了魯國的政權。現如今,季氏一家獨大,季平子雖為魯國宰相,實際上是行君王之職,昭公的話早沒有人聽,大家就隻聽他季平子的。雖然如此,季平子並沒有取昭公而代之的意思,實實在在,不過是想維係這現狀罷了。然而,身為國君的昭公又豈能安心於長期讓人擺布的境遇。季平子明顯地感到昭公心裏的不平,可已經用慣了的權力他又不願意放棄,於是便更加努力地來招兵買馬來擴展自己的實力。對於曾經兩次攻擊自己的孔子,季平子在討厭的同時也產生了強烈的興趣。對這樣的人,要麽是殺掉,要麽是請來為我所用,這是季平子認為自已可能的選擇。經過一番認真地思考以後,季平子選擇了後者。
孔子進來時,季平子正在等他。倆人行禮問候之後,季平子望著孔子說:“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請你來嗎?”
“因為我是君子。”
“為什麽我要請一個君子呢?”
“君子可以成就他人的好事,反對他人的壞事。小人卻與此相反。”
“好、好、好。”季平子說:“夫子很坦率,老夫也不願轉彎抹角。請教你,我季氏的政務該怎麽做。”
“‘政’就是端正的意思,你隻要用端正來作表率,你的下屬誰敢不端正呢?”
季平子聽了,點點頭說:“我明白了,夫子是說,季氏的政務主要應講究端正兩個字,不得搞歪門邪道。可是,我如今的勢力這麽大,已經遠遠地大過君王,就是沒有非份之心,別人也要橫加指責,隨時想要除之而後快,我怎麽做?”
“如果你沒有非份之心,就該守候你本該有的勢力,又怎麽可以大得過君王呢?”
“難道夫子認為我有心謀逆?”季平子肅然地問道。
“或許沒有這樣的心事,但已有了這樣的實情。君權依靠勢力,勢力大了,沒心也是有心。”
“可是,我季平子真正無心謀逆篡位,若不其然,坐在王位的就不會是昭公,而是我季平子。夫子,你信不信?”
“我相信。”孔子說:“可是,我已經說了,君權依靠勢力,宰相無心,勢力已如此,到了下一代呢?”
“下一代!”季平子喃喃自語:“下一代,還要些時間,再說罷。”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近憂太多了,還是先說說別的。”季平子打斷孔子的話,說:“現在我的封地上盜賊猖狂,該怎麽辦?”
孔子聽了,稍考慮了一會,回答說:“你在你的封地上,如果不去貪求太多的財富,即使獎勵這些人去偷盜,他們也不會去幹的。”
“我在封地上難道貪求得太多了嗎”季平子自言自語:“這個問題,我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再請教夫子,用殺戮的方式使國政趨向清明,你認為這樣可行嗎?”
“不行,絕對不行。”孔子回答得很幹脆,然後又說:“你治理國家,為什麽要用殺戮的手斷呢?你真心想把國家搞好,老百姓就會好起來。君子的德行好比風,老百姓的德行好比草。風向哪邊吹,草就跟著向哪邊倒。老百姓的好壞,都是跟治理他們的統治者學的。”
“與你談話,我真高興。”季平子說:“這樣吧,你就留下來,替我做一些事情,好嗎?”
“丘願意替相國效力,隻是要丘留下來,相國得答應丘兩個條件。”
“第一次,第一次我讓人給我辦事,他要提條件。”季平子苦笑著說:“什麽條件,你說說看。”
“第一,我生為魯國子民,不能做對不起昭公的事情;第二,我是個君子,不能行不仁的事情。”
“你說的仁,是指什麽?”季平子問。
“仁就是愛。”
“愛是件好事,我可以答應你。”季平子說:“昭公是你的君上,也是我的君上,我自然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情。”
“謝謝!”孔子跪下,給季平子行過大禮,然後站起身說:“丘願意為宰相效力。”
“這就好,這就好,先去支些銀兩,再用幾天時間來了解和熟悉一下情況,然後去給我管理封地上的一些事情。”
孔子謝過季平子,離開季府。
44、
孔子回到家裏時,惠姑已經掌上了燈,一個人在昏暗裏“咣哧、咣哧”地推動著布機。在門前聽到熟悉的聲音,孔子站住了,裏麵的織布聲也停下來。惠姑還在猶豫,孔子已推門進來。他走到布機旁,拉著惠姑離開布機。
“母親在這張布機上織了一輩子,因為我還小,沒這個能力,直到她死,也離不開這張布機。”孔子說著有些傷心。
“女人,做些織布的事情,也不是怎麽累的。”惠姑安慰他說。
“不行,一個君子,就不該讓她的夫人坐上布機,而是應該讓她有更好的生活。”孔子堅定地說:“從今往後,我不讓你再坐到布機上去。你要給我生下我們孔家的兒子,然後好好地撫養他。大家一起,過快快樂樂的過日子。”
“季氏家,真給了你一份好差事?”惠姑高興地問道。
“是的,他是給了我一份差事。不過,我們今後的幸福生活,不能靠他季氏,也不能靠其他任何人的恩賜,一切要靠自己,靠自己的努力,靠自己開創出一片新的天地。魯國政權從大王公室中喪失,已經五代了。政權被大夫掌控,已經四代了。天下清平時,天子掌控政權,天下無道時,諸侯掌控政權。縱觀過來的曆史,由諸侯掌控政權,一般傳到十代就會喪失。後來又有了大夫專權,我看大夫專權傳到五代,就應該喪失了。所以,我們魯國的三桓專權的局麵,不會太久。季氏也在向衰微走去。”
“既然是這樣,你還去幫他做事。”惠姑有些著急地問道。
“我幫他做事,並不幫他傷害魯國,傷害昭公,我已經與他有約。”
“他答應了?”
“季平子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他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危機,他自然就答應了。”
“你真聰明,什麽都懂得。”惠姑真誠地說。
“比不上你啊,譬如生孩子,丘就比不上惠姑。”
惠姑有些害羞,靠著孔子,甜蜜地笑了。
“我告訴你。”孔子認真地說:“關於聰明的事,我想了許久,我認為:‘天生就懂得的人最聰明,通過學習而懂得的人次一等,遇到困難才去學習的人又次一等。遇到困難還不學習,就是下等的愚民。’
“你是天生就懂得?“
“不,我自認為,小半是天生,多半是通過學習。”孔子說:“從小母親就教我,然後外公再進一步強化我,遇事要學會多考慮,現在回過頭來總結,我得出君子有九種情況要考慮:看的時候,要考慮是否看明白了;聽的時候,要考慮是否聽清楚了;臉上的表情,要考慮是否溫和;舉止容貌,要考慮是否端正;言語談吐,要考慮是否忠誠老實;工作態度,要考慮是否嚴肅認真;遇到疑問,要考慮如何向人請教;要生氣了,要考慮有什麽後患;看見可得的,要考慮獲取它與義是否符合。一個人要常常多多地去考慮這些問題,所學就會更快、更多、更精深,人自然也就會聰明起來。”
“你說得真好!”惠姑敬佩地說:“今後,要把這些道理,講給我們的兒子聽。”
“對,一定要這樣,孔氏一門,才會發揚光大,不辱先祖的英名。”孔子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包銀子,遞到惠姑手裏。
“這麽多。”惠姑有些吃驚。
“你嫌它多,我嫌它太少了。”孔子說:“經受了這一回糧食危機,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惠姑,你把這錢分成兩份,一份作生活用,一份作為儲備,我們今後再也不能發生糧食危機。”
惠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