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入官場 任前思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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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太陽斜斜地進了臥房時，惠姑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幾下，睜開了美麗的雙眼。她剛轉動了一下黑亮的眸子，立刻聽到孔子均稱的酣聲。她轉過頭來，充滿愛意地望著孔子。她突然想起他第一天去做乘田的情景，想起他給她說過的那個夢。“今天，他要去做委史，已經沒了第一次去做乘田時的興奮。夫君，你在想什麽呢？”她在心裏問著，湊近他的胸膛。

孔子醒了，半睜了長長的眼睛，迷望著惠姑的黑眸，微微地笑著。

“你笑什麽？”

“我在笑，你猜不出我在想什麽。”

“沒想到，你能看透我的心，而我卻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因為我讀的書比你多，所以知道的也比你多。不過沒關係，許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訴你。”

“你快告訴我，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我必須去找新的乘田，把許多需要注意的事情告訴他。”

“有這個必要嗎？”

“當然有，而且很有必要。牛、羊是國家的，無論是誰來負責這事，我都有責任讓他盡可能做好。更何況，做人應該有始有終。另一件事，我想這一次去做委史，可能又會與上次去做乘田一樣的命運。”

“你怎麽這樣想，難道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不，我對自己很有信心，隻是對如今魯國的官場沒有了信心。因為我們魯國的王公大臣就是這樣，官場那能有清亮官場。”

“你不是說，你要去做官，要去增援清的、亮的一股勢力，讓官場清亮起來麽？”

“是的。昨日是這麽想的，可通過又一番地思考，我感到這事恐怕很難、很難。”

“你不是說過君子生在世上，就因為世上還有個難字麽？怎麽，現在怕難了？”

“是有那麽一些怕。”

“難道，你是不想去做委史了？”

“不，我已經知道此事不易，但我還是要去再嚐試努力一次。隻是，這一次我會更加謹慎，更加留意與上下左右的人搞好方方麵麵關係……”孔子正說到這裏，屋外傳來馬的嘶鳴聲，他對惠姑點點頭說：“聽，南宮容與懿子來接我了。”語音剛落，屋外果然傳來懿子的呼喚：“夫子，夫子！”

“哎！”孔子答應著，迎了出來。

因為孔子做乘田受挫，懿子邀了南宮容一同來接孔子，倆人都衷心地祝願孔子，希望他能在委史的職位上一帆風順。相互問候之後，他們仨與惠姑告別，並肩立在套車上，迎著早上青春醉人的陽光，一路談笑著，出了闕裏，來到曲阜的大街。按照孔子的提議，套車在繁華的街道口停了下來。孔子說：“我最不喜歡別人看著我耀武揚威地走過鬧市，也不喜歡我的同事和下屬看著我耀武揚威地去做事的地方。”他讓懿子趕車送南宮容回去，想自己一個人穿過鬧市去就職。

“夫子，我想陪你走一走，讓懿子趕車回去就行。”南宮容堅持說。

“你是不是怕我一個人太孤單？”孔子問道。

“很久沒有與夫子在一起，是我感到有些孤單。”南宮容說。

孔子搖了搖頭，說：“你是個有道德的人，有道德伴隨著你，是不會孤單的。不過，你一直身在官場，對於官場的了解比我多，我真是想聽聽你的看法。”

南宮容聽了，低頭想了想，說：“對於做官，我感到自己還沒有什麽好的看法。”

“你不要太謙虛。”孔子說：“在魯國政治比較清明時，你就開始做官，一直沒有被罷免；現在，三恒專權，魯國的政治越來越黑暗，你仍然能穩穩地坐在官位上。由此可見，你在這方麵一定有強過他人的地方。”

“即便是這樣，我想我不過是憑本性做事，一切順其自然罷了。”

“這就是你對做官的看法。”孔子高興地說：“真是太好了，到了晚上，我會好好地想想你的看法。憑本性做事，這應該是人生在世做任何事情的原則。因為隻有這樣，人才能快活。順其自然去做事，說得真精彩，做事要能夠順其自然，這裏麵一定有許多絕竅，我一定要好好地啄磨啄磨，改日再向你請教。隻是我現在就有這樣的想法：有些事情，對有些人來說，僅僅是順其自然是做不好的。就做官而言，我應該多向你學習，特別是在言語上的鄭重，做事時的敏捷。”

“在這兩個方麵，夫子已經做得很好了。”

“不，我自己知道，在做學問時，我確實做得比較好。但在官場裏，我做得不如你。”

“夫子！”南宮容不安地呼喚著孔子。

“是的，真是這樣的。”孔子說：“我說得都是實話，人都是各有長短的，正因為如此，我認為隻要有三個人在一起，必有值得我學習的地方。一個人能夠把他周圍的人的長處學到手，這個人就會越來越博學。”

繁華的商業大街，川流不息的人群，有的穿絲衣，有的著絹服，更多的，是穿著朱色的深衣。這是一種上下連在一起的服裝，衣寬袖大，攔腰一條寬帶。曲阜的人，不論貴賤，也不分男女，都喜歡穿這種衣，隻是用料上有些差異罷了。對這來來去去各式各樣的人，孔子與南宮容，似乎視而不見。他們一路興趣盎然地談著，聲音很低；一路緩緩地走著，步子很慢，但不知不覺還是很快就走出了鬧市。前麵百米遠的地方，有一棟圍了杉樹皮子的房子，這就是孔子新的辦理公務的地方。

“謝謝你陪我走了這麽遠的路。”孔子停住腳步，望著南宮容說。

“應該感謝的是我，隻要能聽你說話，我就能學到許多。”

“今天另外，今天是我從你那裏學到的更多一些。”孔子笑容滿麵地說著，對南宮容點點頭，大踏步地朝那棟圍了杉樹皮子的房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