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門神的左右眼2

王孟薑拿判官筆點了王獻之腳底的雷池穴,然後說:“現在隻有你一個人可以安全進入王子敬筆倉。當然嫂嫂也可以進去,”王孟薑本來一直叫郗道茂“姐姐”的,自從新安公主來了以後,王孟薑開始改稱郗道茂“嫂嫂”,“不過她是從郗家那頭進地道,不需要防字擊。”

阿千她們看見眢井上的八字警告,很不服氣。

阿沾說:“這是王孟薑嚇唬人的。”

阿千說:“那你敢摸摸這幾個字嗎?”

阿沾說:“我不敢,你敢嗎?”

阿千就去雷公廟求了副手套,手套上有道士畫的避雷符。

阿宴問:“畫了避雷符就不會被雷到了?”

阿千說:“應該是吧。”

井欄上並沒刻滿字,阿千在沒刻字的地方小心地把手掌貼上去——

她立刻大叫一聲,整個身子被彈出一丈遠。

夥伴們圍過去問:“怎麽了?”

阿千說:“手上麻了一下。”

“現在還麻嗎?”

“不麻了,隻覺得熱烘烘的。”

大家看見阿千戴的手套裏開始冒煙。

阿柳說:“我好像聞到烤肉的香味。”

阿千脫下手套,看見手掌上有塊黑糊糊的印子。她自己聞了聞,真有點烤肉味。

這塊黑印子不怎麽疼,但很難看。

阿千洗了又洗,怎麽也洗不掉黑印子。

解鈴還須係鈴人,她隻好去找王孟薑。

王孟薑看著阿千掌心的黑印,問她:“你看見筆倉上的警告了嗎?”

“就是‘如遭字擊,責任自負’那幾個字嗎?”

“對呀。”

阿千說:“不好意思,我沒讀過書,不認識那幾個字。”

王孟薑說:“那你就叫我一聲好聽的,我幫你把黑印除掉。”

“你要我叫你‘姐姐’嗎?”

“‘姐姐’就不必叫了,你叫我‘阿姨’吧。”

阿千覺得難以啟齒。

“那就不用叫了,”王孟薑網開一麵,“你就把筆倉上的警告抄一萬遍,就不會不認識那幾個字了。”

阿千比較一番,最後選擇了叫王孟薑“阿姨”。王孟薑用判官筆蘸了唾沫,把阿千手上的黑印抹掉了。

(廖春千向曲川抗議道:“我還比梅春隨大一個月呢,怎麽能叫她‘阿姨’?”曲川說:“戲比天大。如果劇情需要你叫梅春隨‘奶奶’,你作為演員也隻能服從。”)

阿千等便將筆倉雷人的事向公主匯報。

公主問王獻之:“為什麽要將筆倉如此設置?”

王獻之回答:“怕別人偷我的筆。”

公主說:“你的腳不好,還是讓我幫你去取筆吧。”

王獻之說:“你得求我妹妹點了腳底的雷池穴,才能進入筆倉。”

公主便找到王孟薑:“妹妹,你替我點了雷池穴吧。”

王孟薑說:“這個不難,你隻要去讓皇帝把那道聖旨撤銷。”

原來,王孟薑不肯叫公主“嫂嫂”,公主便讓皇帝爸爸專門下了道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王孟薑不能不叫司馬道福“嫂嫂”,就像司馬道福不能不叫朕“爸爸”。欽此。

現在,司馬道福不能不再去向皇帝爸爸討來一道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王孟薑可以不叫司馬道福“嫂嫂”,但司馬道福不能不叫朕“爸爸”。欽此。

新安公主把聖旨交給王孟薑:“怎麽樣,我夠意思了吧?”

“好,”王孟薑說,“你把鞋子脫掉吧。”

公主就把鞋子脫掉。

“再把襪子脫掉。”

公主又把襪子脫掉。

王孟薑拿起一支判官筆,筆尖兒輕輕地在公主的腳掌上移動。

公主癢得大笑,猛地縮回腳。

王孟薑說:“你不好好配合,我也沒辦法。”

公主說:“你弄得我好癢。”

王孟薑解釋說:“我在找穴位。你的皮很厚,穴位很難找呢。”

王孟薑試了好幾次,都因為公主亂動亂笑而作罷。

最後王孟薑向公主宣布:“雷池穴找不到,你要責任自負。”

公主沒獲得抗字擊能力,但王孟薑獲得了皇帝的聖旨。等到公主逼著她叫“嫂嫂”時,她就可以把聖旨拿出來宣讀一遍。宣讀聖旨時,除了讀旨人,所有的人都必須跪下聽旨,包括公主。

這麽一來,新安公主隻好讓王獻之自己去筆倉取筆。

王獻之字寫得很好,是因為他很勤奮,拚命練字。他拚命練字,是因為他想早點把筆寫壞,可以早點去筆倉取筆,早點見到郗道茂。

每次去取筆,王獻之都會讓自己的寵物去通知郗道茂。

王羲之的寵物是鵝,王獻之的寵物是蛇——一條近兩丈長的金環蟒蛇。

王獻之叫這條蛇“小龍”,因為屬蛇的人喜歡說自己屬小龍。王羲之擅長行書,王獻之擅長草書,而王獻之的草書得益於小龍不少。草書往往是一筆完成的,小龍的種種姿態便是天然的草書,令王獻之驚喜,給王獻之啟發。

除了用蛇的草書啟發人類,小龍也掌握了人類的草書,以便有時可以幫主人做事。有了小龍,王獻之給郗道茂寫信可以采用安全快捷的無紙通訊。他把信的內容對小龍講一遍,小龍便前往郗家,用自己的身體一個字一個字地向郗道茂展示。郗道茂是認識草書的。讀完這封活體信,郗道茂還可以用同樣的辦法回信。小龍爬回王獻之那裏,可以當著公主的麵展示郗道茂的回信。這樣做毫無風險,一來司馬道福不認得草書,二來她怕蛇,往往小龍在展示第一個字時她就嚇跑了。

祝卿堪很欣賞曲川的劇本構思,但他說:“找一條蟒蛇來還不算難,難的是訓練蟒蛇寫草書。”

當曲川的電視劇情節在幻想中發展時,考古隊的發掘卻在現實中延伸。

《喜聞報》記者魚長躍跟隨祁隊長、姚教授進入了地道。

他們在工作燈的照耀下行進了一百米左右,到了地道的盡頭。

祁隊長對魚長躍說:“上麵便是智永和尚曾經住過的天香閣了。”

魚長躍問:“這麽說,這條地道可能跟永禪師有關,而不是王獻之重溫舊情的地方。”

“也未必。”姚教授說,“王獻之舍宅時,雲門寺的範圍還很有限。可是據陸遊說的,要走遍隋唐時的雲門寺需要好幾天,那就肯定是在王宅的基礎上擴大很多了。如果王獻之在他的時代能將地道挖到郗家,那麽智永時代完全有可能在郗宅舊址上建起天香閣,從而對兩百多年前的地道重新利用。”

祁隊長指著上方:“你們看這一塊,洞頂的青磚顯得與周圍不同,應該是幾十年前翻修過的。不過兩邊的門神壁畫倒還是古時候的作品。”

姚教授端詳著左右門神:“這應該是最早的門神了。但再早也早不過唐朝,因為門神是唐太宗發明的,他讓人在兩扇門板上畫了名將尉遲敬德和秦叔寶的形象。所以,也許這條地道在王獻之的晉朝、智永的隋朝已經有了,但這兩個門神隻能在辨才的唐朝出現。”

祁隊長嘟噥著:“門神是把守門戶的,可這裏沒有門啊。”

姚教授說:“沒有明門,會不會有暗門?”

魚長躍注意到門神瞪出的眼睛。

這兩對眼睛不是畫上去的,而是在眼睛的位置嵌入了四顆黑色琉璃珠。

魚長躍走近黑臉門神尉遲敬德,試探地摸摸他的左眼……

然後一按!

“喀”的一聲,洞頂的一塊忽然抬升,繼而“嘩”地移開,露出方形洞口。

但是,雖有洞口,仍然不見天日。

魚長躍說:“我上去看看。”

隻見他一個“喜鵲登枝”,攀上洞口。

祁隊長在下麵問:“看到什麽了?”

傳來回答:“像個小小的閣樓。我摸了摸,空無一物,也沒有別的通道。”

姚教授又試著去按尉遲敬德的右眼。

又是“喀”的一聲,開啟的洞門迅速關閉。

魚長躍發出急叫,但這叫聲隻出來一半,還有一半被緊緊關在洞門裏了。

在那密不透風的小小空間裏,會使人窒息的。

祁隊長趕緊再按尉遲敬德的左眼,洞門重新打開。

魚長躍在上麵喊:“再試白臉門神!”

姚教授跑到另一邊,按了秦叔寶的左眼。

隨著響聲,一道亮光從洞口射下又立即消失。

下麵二人問:“怎麽回事?”

魚長躍說:“上麵掀開了一條縫,但很快又關緊了。”

祁隊長問:“你估計自己能鑽出去嗎?”

魚長躍說:“一開一關隻有1秒鍾,必須反應快一些。再試一次吧。”

姚教授說:“尉遲敬德的左眼管開,右眼管關。秦叔寶的左眼卻是既管開又管關,所以我們還要試試他的右眼有什麽特別的用處。”

姚教授舉手按動秦叔寶的右眼。

1秒鍾,2秒鍾……沒有任何動靜。

但到了第3秒鍾,亮光再現,“小閣樓”又被掀開。這次魚長躍有了準備,他抓住稍縱即逝的時機,以“飛龍點睛”的衝天之勢躍出暗室。

亮光即收,暗室即閉。

姚教授對祁隊長說:“看來秦叔寶的右眼是個延遲開關,便於操作者在按了開關以後還來得及跳出去。”

“不過這操作者必須身手不凡。”祁隊長說,“他必須在3秒鍾內完成按開關、上閣樓、跳出去的一連串動作。這閣樓應該是個藏寶處,隻有練就絕技的藏寶人能夠順利進出。”

“可那記者說,上麵沒什麽東西。”

“也許被轉移了。”

“現在,我們怎麽辦?”

“我們沒有功夫,隻好原路返回,從眢井出去,繞到天香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