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恩施風雲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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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美國為主的多國部隊在東南亞諸島對日本進行了有力的打擊,日本軍隊接連吃了幾次敗仗。日本為了挽救其在太平洋戰爭中的頹勢,便有意壓縮戰線準備先解決中國戰場,要對中國實行全部占領,陪都重慶成為他們的主要攻擊目標,所以加強恩施的戰略布防已是中國國民政府的當務之急。

陳誠為了增強恩施作為保衛重慶橋頭堡的軍事實力,特別要求國防軍事委員會向恩施增派飛機。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蔣介石用人有三個偏好:一是黃埔係;二是浙江老鄉;三是要對他忠誠。陳誠三者都具備,特別是對蔣的忠誠,最使蔣信得過。他曾對陳誠說過:“中正不可一日無辭修。”所以蔣接到報告後就親自給美國第14飛行大隊的大隊長陳納德打電話,交由他對第六戰區要調派飛機的報告想辦法予以落實。陳納德對蔣的指示從來都是唯命是從的,再加上他與陳誠的關係本來就非常密切,便迅速調配了8架飛機,他親自駕駛從雲南飛行基地起飛,一翅兒飛到了恩施機場。

那天恩施的上空天清氣朗,萬裏無雲。恩施機場從來還沒有一次性降落這麽多飛機,銀燕從恩施的上空徐徐落下,山城的人們走出門,個個翹首觀望,人聲鼎沸。陳誠率領第六戰區的一班長官到機場迎接,還組織了湖北護士學校的一隊女生穿著護士白大褂給他們獻花。因為那時隻有護校才能選擇到年齡和服裝都這麽整齊的女孩子,這是陳誠在視察護校時就曾留了心的。

陳納德和陳誠已是老朋友了,他們在恩施這個山旮旯的小機場的跑道上相見,久別重逢,一向不苟言笑身材矮小的陳誠將軍被穿著飛行服裝塊頭高大的陳納德緊緊地擁抱在懷裏,陳納德一雙毛茸茸的大手拍打著陳誠將軍的肩膀,陳誠將軍的鼻子埋在陳納德的肩上,有點連氣都換不過來的感覺,他倆那高興勁兒極大地感染了周圍的官兵。陳納德到中國已經有四五年的時間了,他能說一口流利的中國話。陳誠叫陳納德“old man(老頭子)”。其實陳誠比陳納德的年齡還大幾歲,因為陳納德總是滿嘴胡須,年齡在中國習慣性的眼裏顯得老,大家都這麽叫他,為了表示親熱,陳誠也這麽叫他。陳納德叫陳誠“陳黑皮”,這是很少有人敢當著他的麵這樣叫他的,其實陳納德並不懂得人家這樣叫他是什麽含義,以為“陳黑皮”同英語一樣是陳誠名字的多發音,不知者不為過,陳誠不計較陳納德的不修邊幅。二人互道辛苦,又都“哈哈”大笑了一會兒後,便各自上了各自的吉普車,一溜煙到了鄂西招待所,下車後又手牽著手走進了會客廳。

現代戰爭是比科技實力,比技術裝備。這幾年陳誠將軍與日本人對決,日本空軍吃他們飛機的苦頭太多了。有了戰鬥機,如同有了保護神,陳誠比得到什麽都高興。陳誠平常不抽煙不喝酒,不嫖不賭不貪,最講究個人修養,公眾形象,他大部分時間給下屬的印象都是一臉木然。這天的晚宴,他一改平常循規蹈矩的軍人姿態,坐在首席大聲地嚷著:

“快上恩施的遍山大曲包穀酒。”

陳納德在中國多年,懂得中國的許多禮儀,也習慣了中國的飲食,更能喝中國的烈性白酒,而且是一斤不醉。由於陳誠將軍放下了長官的架子,主動勸酒,大家也就都放開了自己的肚皮喝酒,這使得整個宴會廳的氣氛非常活躍,他們喝著喝著就在桌子邊跳起舞來了。陳納德摟著陳誠的腰癲狂地扭扭捏捏地轉著圈,客廳裏其他人為他倆喲嗬著,不停地敲擊著碗碟伴舞,整個餐廳一片歡騰,也一片狼藉。

桃花兒一幫女招待在有重要客人接待時,都是直接被所長逯樂山臨時安排充當餐廳的服務員。陳誠有貴客時,常常在鄂西招待所舉行宴會,她們也曾多次站在陳誠的旁邊為他當服務員。今天她們是第一次見到陳主席喝這麽多白酒,這麽高興,這麽隨心所欲。也是第一次見到一個美國佬這麽器宇軒昂,敢在省主席麵前這麽**不羈。

還沒有散席,陳誠就醉了,醉得一塌糊塗,這些年他也難得一醉。陳誠由幾個侍衛官把他扶著走出宴會廳,像一團軟泥般地被抬進了吉普車。陳納德一幹人士送他到招待所的大門口,陳誠從車窗裏眉眼不睜地揚了揚手同站在車窗外的陳納德將軍一行打招呼告別。

陳納德轉身進屋時,自言自語地說道:

“Number one, Number one!陳將軍酒力不強人力強,酒品如人品,真是中國軍隊中一顆閃亮的帥星呀。”

夜幕降臨,整個恩施山城其它地方隻有星星點點的燈光在閃爍。因為那時隻有部分省直機關使用發電機亮著少量的電燈,居民們家裏亮著的煤油燈像鬼火般的時明時暗。大地上空月色朦朧,唯有鄂西招待所夜總會的大廳裏燈火輝煌,這裏在為迎接新來的美國14飛行大隊的飛行員們舉行舞會。

他們請來了揚子江樂隊。樂聲響起,桃花兒站在歌台上,對著舞池悠揚地唱著《夜上海》,拉開了舞會的序幕。

夜上海、夜上海、夜上海

你是個不夜城

華燈起、車聲響、歌舞升平

隻見她笑臉迎、誰知她內心苦悶

夜生活都為了衣食住行

酒不醉人人自醉

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

曉色朦朧倦眼惺忪

大家歸去心靈兒隨著轉動的車輪

換一換新天地

別有一個新環境

回味著夜生活如夢初醒

酒不醉人人自醉

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

曉色朦朧倦眼惺忪

大家歸去心靈兒隨著轉動的車輪

換一換新天地

別有一個新環境

回味著夜生活如夢初醒

如夢初醒、如夢初醒

……

客人們次第相約進入舞池翩翩起舞,男人們禮服緊束,女人們著裝豔麗。這些“山姆大叔”個頭兒高大,交際舞的舞姿規範嫻熟,把這些山村裏剛進城的姑娘們一個個像玩皮影戲般的帶得歡喜若狂,心花怒放。

陳納德坐在嘉賓席上沒有急著進入舞池,他一個人靜靜地品著墨西哥龍舌蘭(Tequila),這是一種陳納德最喜歡的低度酒精飲品,他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歌壇上桃花兒的一招一式,一顰一笑,欣賞著她的婉轉歌喉。

桃花兒今天鵝蛋型的臉上淡抹胭脂,兩頰微紅,輕描的柳葉眉梢微微上揚。唱歌時她那嫣紅的櫻桃小嘴微張微合,使略帶些傷感的兩眼顯得深沉。她穿了一件紫紅色綴大朵牡丹花的旗袍,這件旗袍是她在有貴客時才著身的,在不斷閃爍的鎂光燈下,顯得色彩鮮豔,格外惹眼,緊身得體,輪廓分明,把個凸起的臀部包裹得渾圓。陳納德瞄著桃花兒那渾圓的臀部,心中不禁勾起了男女之間的許多遐想。

在下午的晚宴中,陳納德就曾注意到桃花兒的姿色,因為有陳誠將軍在一旁,他沒有機會來認真欣賞。晚上再見到桃花兒時有如故人重逢,但他怎麽都沒有想到桃花兒隻是略施粉黛就會變得這般的美麗撩人。

又一曲歌聲響起,陳納德便走到桃花兒的麵前,兩眼目不轉睛地直視著桃花兒的麵頰,右手按胸,身體微微前傾,左手伸到桃花兒的麵前滿麵笑容地說道:

“Please,miss Taohua.”

桃花兒看到陳納德很有禮貌地向她走來,便笑臉相迎。待陳納德伸出左手向她發出邀請時,她很靦腆地站起,微微笑著伸出右手,由陳納德牽住然後兩人雙雙步入舞池。陳納德頓時感覺到這雙手的纖細、柔潤和溫暖。

舞會前,所長逯樂山就在一邊悄聲對桃花兒特地交代過:

“陳納德將軍是陳主席的重要貴客,舞會上你一定要把他陪高興。”

其實桃花兒看到陳主席下午醉酒,她就已經理會了這一點,她知道陳納德是美國飛行大隊的高官,她懂得飛機對抗日的重要性,今晚的舞會,主要就是為了歡迎他而舉行的專場,她不敢怠慢。女人對男人是最敏感的動物。在先前的宴會上,陳納德那雙藍色的眼睛,不時地投以異樣的目光在她的胸脯上逡巡,她當時就已經感覺到這個外國佬是一個獵豔高手。桃花兒從小唱戲是見過大場麵的,經過幾次婚姻,也算得上是個久經沙場的賣豔魁星了,她有著充分的思想準備。

慢四的音樂舒緩而悠揚。陳納德的舞步穩健,動作舒展。他的右手掌心緊貼在桃花兒的腰部,盡管隔著一層絲布他都能感覺到桃花兒皮下脂肪的細膩與柔軟。他左手伸開托住桃花兒的右手,眼睛緊盯著桃花兒的眸子,帶著她慢悠悠地在舞池裏騰挪。桃花兒的身體靈活,步履輕盈,進退自如,迎合著陳納德的舉手投足,反轉麻利輕快,使陳納德渾身有一種莫名的舒適和歡快。陳納德打心底裏感覺到在中國內地能碰上這麽默契的舞伴很難得,這的確是一種人生享受。

接著是一曲快三,陳納德一時興起,他倆第一個進入舞池。陳納德帶著桃花兒和著音樂的節奏疾步飄逸滿舞池地旋轉。到達舞池中間時,他便站立著高提起桃花兒的左手,桃花兒踮起腳跟直立起腰身由著陳納德不停地擺弄,靈巧地轉動得像一隻陀螺。其他在場的人見他倆高興,又舞姿優美瀟灑,就都沒入池讓開場子坐在位子上,一邊品茶一邊欣賞他倆的舞姿。在桃花兒舞姿翩躚高速旋轉的時候,整個舞廳霎時不禁掌聲四起,吆喝聲一片,使舞會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