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金牛座卷:非實驗開鑿8
“野馬朕”和“塵埃朕”唯一達成共識的是,楊誌烈、楊休明叔侄倆以初次出現的那種姿態固定在人型裝置第四維空間,如同兩件精致人勝,不斷發出旗幟般獵獵響聲:“後悔啊後悔,朕情願變永世承受打擊的鐵鑿,讓‘三身’在朕胸膛前開鑿出一千零一萬個痛苦萬狀的洞子來!”
接著,“野馬朕”和“塵埃朕”發生更激烈衝突。“野馬朕”聲明要回龍城,而“塵埃朕”則說它正被一陣忍無可忍的癢癢感困擾。原來,幾支官軍、商隊、匪幫和“魂靈部隊”分占其頭部、胸部和腿部。“塵埃朕”的身體被瓜分。“塵埃朕”頭皮癢癢,耳朵癢癢,鼻腔癢癢,肚臍癢癢,腳趾癢癢,渾身癢癢。“塵埃朕”很想翻身跳進野馬泉中洗澡。可是,蚊蚋和牛虻會感到不愉快。“塵埃朕”慢慢睜開雙眼。沙陀人、突厥人以為發生地震,驚慌而逃。“塵埃朕”打算放鬆神經,苟且鑽營者又卷土重來。“塵埃朕”無可奈何,任其侵蝕。根據蚊蚋提供可靠情報,占領頭部的是沙陀人。他們把羊群趕進“塵埃朕”發根間。朱都護占領兩隻耳朵,並指使親信在左耳內藏入絲綢、布匹、糧食及金銀首飾,右耳內部則裝修成其與家眷住宿娛樂之園林式行宮。吐穀渾人以左鼻孔為牧場,突厥人在右鼻孔裏打造兵器。由於“塵埃朕”嘴唇緊閉,或者由於甘州刺史張環已經圈地規劃,目前,還在閑置——他以節度使名義辦公之地在肚臍眼位置。他認為這是命門,要衝,元點。肚臍眼以下,也在其掌控之中,駐紮數億“魂靈部隊”,集中河西最優良之戰馬、兵器、糧草、暖鞋與美酒等等。兩隻腳趾間駐紮著實實在在的軍隊(鄭昂注:他說出一連串名字,因為語速極快,來不及紀錄)。
由於標誌性建築“德嘉沐”發生位移,嚴重影響到西域兵器商、糧商、酒商、雜貨商、布匹商、造紙商、皮貨商的投資決策及物價暴漲暴跌。對“野馬朕”而言,雖然僅僅涉及到對龍城方位的準確判斷,後果已經很嚴重:失去坐標,他就無法穿越荒原,返回蒲昌海岸。“塵埃朕”數量極多,有資本反複實驗,而“野馬朕”隻有唯一,無以複加,所以他加入到誌願者行列,幫助西北聯軍把“德嘉沐”從潼關拉回到沙州。
“野馬朕”這樣想,“塵埃朕”也這樣想。無數“塵埃朕”聚合成雲團,漂向“野馬朕”。另外一個朕——且命名為“龍城朕”吧。他看見“鴿群變成石頭”的魔化情節在野馬泉上演。魔術師是誰?羅馬人?粟特人?阿史德?“龍城朕”確信所見魔術是真實的虛幻。打鐵人,駝轎,店鋪,叫賣聲,躁動聲,打鼾聲,呻吟聲,群貓爭春聲,蒲昌海濤聲,風的嘶叫聲,都能夠證明。為了不致再次被分裂,“龍城朕”將自己所在定位成第五維情景,將“野馬朕”與“塵埃朕”聚合歸一為“龍城朕”的過程定位成第六維情景——正當此時,第七維情景出現,其主體是始於野馬泉的阿史德背影……背影?按照常理,朕向東望,阿史德西行,朕看到的不應該是背影。除非,阿史德倒退運動。要麽,朕的視點不在龍城而在潼關。事實表明,阿史德的確倒著行走。難怪一直看不到她的表情和掛在胸前的小丈夫——哦,鄭昂同誌,你記錄得實在太慢!你是怎麽搞到這個俸祿繈褓的?打通了多少關節,花了多少銀子?按照這種蝸牛爬行般的速度,讓朕後麵的敘述如何進行?有個瞬間,朕無法確定自己是在某個時空觀望的“野馬朕”,還是野馬泉人形裝置中的“塵埃朕”,是重新整合的“龍城朕”,還是尚未認知的“無名朕”。朕又將麵臨著裂、裂、裂變。你這個酒囊飯袋能幫上什麽?朕分明感覺到無數雙猙獰大手開始操作,忽然,從野馬泉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噴嚏。簡直是大爆炸。多年以後,被朕懲罰的一個重要囚犯確實打過炸雷般的噴嚏,而朕也在駐紮於鳴沙山月牙泉旁邊的營帳中感受到衝擊波,可是那個情景怎麽會提前展現?……算了,朕不想探究那個問題,也不強求你紀錄一切。盡管朕記憶的速度略快於衝擊波,還是追逐不到那些閃電般稍縱即逝的念頭;盡管朕將描述的節奏一慢再慢,你這個衣服架子還是無法適應。所以,關於那個噴嚏衝擊波形成的多種深刻影響,統統忽略——鄭昂同誌,別發呆,繼續紀錄!
錯亂時空中,任何觀感、視野、思維都會被羈縻——從瘋牛事件發生到阿史德丈夫退化成嬰兒後,時空就錯亂了。沒有哪個巫師敢預言這種錯亂要持續多久。所以,朕隻承認自己是“龍城朕”,也隻關注第七維情景。噴嚏是其主體音樂。噴嚏響起瞬間,倒行逆施的阿史德及其黑風暴粉絲被衝擊強波掀起,穿越莫賀延磧黑戈壁,降落西州刺史周逸的閱兵廣場。當時,周逸(鄭昂注:他曾經為哥舒翰的賭友。大概“倏”記憶有誤,其時,周逸任刺史第七任助理,專門負責策劃各種新穎別致之魔術文化藝術博覽會,吸引商隊與各遊牧民族中的票友)讓魔術團進行名為“幹瞪眼”的特別演出,撫慰沙陀難民。百姓、商人、竊賊、工匠、畫匠、僧人、遊俠等等,一概不準進入,違令者嚴懲不貸。阿史德及其黑風暴也在被禁止之列,可是,他們卻**。而且,睡夢中的小丈夫被異常聲響嚇得**,抽搐,啼哭。噴嚏爆響之後,小丈夫蒼老渾濁的啼哭聲、阿史德停止運動、士兵張弓搭箭、周逸怒目圓睜、魔術團演員道具整裝待發等等事件瞬間被凝固成巨大的透明琥珀,所有眼睛都瞪著周逸。是處罰擾亂秩序者,還是讓魔術劇準時開始?賭徒們迅速通過細微眼神下注。周逸靈機一動,進行誤導性下注,諸多賭友以為他要按照律法將意外闖入者全部處斬,且敏銳發現便衣士兵正在悄悄包圍阿史德,便將全部財產押到“罰擾亂秩序者”一邊。萬萬沒想到,當最後一名賭徒撤回原注,隨波逐流改變決策時,魔術表演卻準時開始。賭徒大驚失色,瞬間傾家**產。有人高呼周逸是忽悠朋友的大騙子,結果他被拉到場砍頭。有人揭露周逸搞暗箱操作,結果他被就地正法。還有人企圖逃避賭債,結果被亂棒打死。觀眾逐漸對台下單調乏味之重複動作失去興趣,而台上表演越來越精彩,大家被吸引。噴嚏餘音消失。小丈夫蒼老渾濁的哭聲減弱。阿史德全神貫注。沙陀人鼓掌喊好。
朕是即能看到台上,又能兼顧台下的唯一觀眾,每個細節盡收眼底。阿史德也在認真觀賞魔術表演,像座雕塑,一動不動。她的背影如此美麗。感謝那些雲煙般散開的黑風暴粉絲們。朕貪婪吮吸俏麗阿史德,像蚊蚋。朕渴望自己裂變裂變裂裂變成數萬數億具備吮吸功能的性感嘴。觀眾突然興奮,**。台下執法士兵也被吸引。朕用一隻眼睛吮吸,另外一隻眼睛觀看台上。魔術師正用榔頭狠狠打擊活人道具楊誌烈的頭部,聲如洪鍾。人們提心吊膽,因為魔術師頭戴筒形麵具或者純粹就沒有五官,他的錘擊很盲目。道具官帽碎了,布絲飛揚,頭骨碎了,血肉飛濺。人群屏蔽呼吸。魔術師不慌不忙,將一團草藥塞進楊誌烈嘴裏,然後,端著鏤刻**圖案之波斯銀盤,沿場巡回,檢閱觀眾和賭徒們的錢袋。叮叮當當之響聲為楊誌烈咀嚼伴奏。檢閱完畢,楊誌烈恢複如新。魔術師請他說話以示真實——“周逸啊,涼州已經陷落,甘州尚可堅守,但是,缺少棉衣、鞋子、兵器、藥品、糧食、馬匹、大車,請盡快出兵救援吧!”(鄭昂注:此處純屬胡言亂語,涼州乃大唐西部重要門戶,重兵駐守,豈能失守?筆者如實紀錄,但不表示讚同其無稽之談)
表演繼續。魔術師舉起屠刀,將楊誌烈砍成無數碎塊。黑鷹從四麵八方飛來,叼走。接著,魔術師念念有詞,把其內髒與其他器官拋向五方。劇烈刺鼻的血腥味擴散,彌漫。婦女兒童嚇得低聲哭泣。周逸親自扛著酒甕檢閱錢袋。響聲猶豫不決,斷斷續續,夾雜者嬰兒啼哭與婦女哀求:“趕快還原楊大人吧,他是廣大百姓和士兵的希望!”檢閱結束,周逸和魔術師都對錢數非常不滿意:“如果大家都舍不得出錢,魔術就到此為止吧!”他們武斷進行第二輪檢閱。各種圖案的金幣銀幣撞擊銀盤,節奏明快,此起彼伏。周逸雙手托舉銀盤,以漂亮的舞蹈姿態接受。魔術師做個瀟灑召喚動作,一群鴿子從天外飛來,變成骨頭、肉塊,組合成楊誌烈。人群歡呼。阿史德卻感覺到繈褓在懷抱中**。
小丈夫大聲呐喊,哀求說:“阿史德,求求你,請將額作為道具捐獻給魔術師,額想親自求證一下楊誌烈能否被複活。”
“絕對不可以。”阿史德威嚴拒絕,“姐發過誓言,不棄不離。”
小丈夫臉上充滿恐怖表情,“額害怕極了,楊誌烈的心髒被沙陀人藏到額的懷裏,他像受傷羚羊,不停地哆嗦,發出各種詠歎,額實在無法忍受這種羈縻,嗚嗚嗚。”
阿史德仔細檢查一遍繈褓及被包裹的小丈夫。沒有異常啊。她安慰說:“好寶貝,山神諭示,到龍城,你將恢複到原來的健康狀態,而我們也將擁有自己的孩子!乖啊,堅持幾天,穿過一片荒原,我們就到龍城了。”
小丈夫氣息奄奄。阿史德知道遇到了荒原邪魔,便就地紮下帳篷,施展巫術。之後,她果然從繈褓中抓出一顆還在跳動的心髒,便扔到魔術師旁邊,“接住,道具零件!”
心髒被摔裂,碎片痛苦得大聲呻吟:“我是楊誌烈,敦煌危急!需要救兵,可是,我被羈縻,最後一線希望破滅了!聽見這個聲音的每位士兵都可視為軍令!”魔術師做個手勢,由沙陀人搬演的白狼從四處跑上舞台,頃刻間,風卷殘雲般搶食碎片。在眾多白狼的肚腹中,楊誌烈的呻吟還在回響。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小丈夫驚慌不安的驚叫聲卻越來越高。這時,魔術師宣布:演出到此結束,明天的情節更精彩,其中,穿插很多互動內容及有獎競猜環節,歡迎欣賞並積極參與——記住,要帶上足夠的銀子和珠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