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肚皮鼓響了。
水羅城的出外狩獵取得巨大勝利。待獵物貯藏完結,男人、女人、“鑼”開始了連續幾日的謝神、送神活動。
蚩苗子扮蚩尤神。
其他男人、女人也都用獸皮和鳥毛裝扮自己,舉行莊嚴而神聖的條劄後,人們和著肚皮鼓聲時行瘋狂的舞蹈。
每個人的臉都用獸血染紅了,**的身上也都用血畫著三足鳥的圖象、鳥羽一樣的花紋。
“鑼”在城牆上打著肚皮鼓。
整個水羅城都沉浸在狩獵成功的快樂之中。
天近黃昏,太陽將墜,山峰的血散射著痹凜的冷光。水羅城沙灘上的肚皮鼓聲、歌聲、舞蹈聲快要被凍結,沉重地在空中飛。
就在這時候,從河穀裏傳來了奇怪的轟鳴聲和鼓聲。“夔神要降臨了嗎?”
蚩苗子呼吸緊張了,但他還是保持著一個部落首領應該具有的冷靜和情定,向河上遊觀望、其他人告看背業街子,
蚩薩沉不住氣,說:“是不是外邦人來了?”蚩苗子回頭衝城省上喊:“不要打鼓!停一下。”
鼓聲戛然而止
沙灘上死一般地靜。
河穀上遊的鼓聲越來越大,轟鳴聲越來越高。眾人都有點恐慌。
這不是黑石頭和聖壇的顯靈。這是水羅城從沒有過的聲音。這聲音,特別是那鼓聲令人恐懼。在水羅城人的心目中,肚皮茲是神聖的樂器,這種樂器具有無比的神力。傳說中的水羅城人的祖先就是被外邦人用夔鼓擊敗的。現在,奇異的鼓聲從水羅城外響起來了,難道水羅城人又麵臨者滅亡的成脅嗎?
蚩苗子野性的血液咆哮著,神聖的莊嚴的使命感促使他在危險來臨的時候做出迅速的決斷。他提著磨得非常鋒利的石刀飛一樣上到水羅城牆頭上,朝天揮舞著石刀大聲喊:
“蚩尤神與我們同在!”
城下自然集中到一起的人們跟著振臂高呼:“蚩尤神與我們同在!”
蚩苗子接著說:“可能是外邦人來搶劫我們的獵物,我以蚩尤神的名義起誓,我要不惜自己的血肉之軀來捍衛水羅城,羊分們,拿起武器,擂起肚皮鼓,為蚩尤神而戰!”
“饒散腸子!”
“鑼”擂起了肚皮鼓,響聲震天,但還是掩不住愈來愈近的異的鼓聲和轟鳴聲。
男人皆持石刀,女人帶了弓箭,小孩子們也都拿了石刀、石著量苗子,沉穩地向鼓聲的方向迎去。
他們不斷地跟著蚩苗子喊:“蚩尤神降臨了!蚩尤神賜給我們法力和勇力了!”
還沒走到黑石頭跟前,蚩苗子看見了一個怪物出現在河麵上。鼓聲和轟鳴聲就是那龐大的怪物發出的。
蚩苗子用石刀指著那怪物大喊:
“蚩尤神同我們在起,你敢把災難帶來嗎?”他用“紹句”說的,其他人也都附和著喊叫。
“領導”聽見哇哇亂叫,吃一驚,還沒等看清這些人的模樣,船卻不往前行進了,竟像被什麽巨大的無形的力推者,向岸邊的一尊黑石頭處靠去。
“難道真有魔法嗎?”
“領導”有些恐懼,慌忙對民兵說:“快放槍!快驅邪!”民兵手中的槍似有人爭奪,他們握緊,但人快要掉到黃河裏去,並且奪槍的力在增加,最後一鬆手,槍像箭一般地飛向黑石頭。
船也靠到黑石頭上,駛不動了。
船上的人都很吃驚,這時候沒人打牛皮鼓了,發動機也熄了火,水羅城披著獸皮插著羽毛的男人女人小孩一步步地湧近了。
遠處傳來壯威的什麽鼓聲。
他們的隊伍中不斷爆發出帶者憤怒和不屈的喊聲。
“領導”忙問反動分子們:“咋辦!你們看咋辦?他們要殺我們呢,這幫野蠻人!”
一個反動分子說,“剛才舉槍讓他們看見了,已經沒有和解的可能。現在最重要的保全我們自己的性命,我看這黑石頭很可能是隕石,凡是金屬東西全部扔掉,然後上去!”
“這麽高,能上去嗎?再說他們都拿著刀!”“早知這樣,還不如劃羊皮筏子來呢。”
“領導”忽然憤怒了,“奶奶的!都到這節骨眼上了,還爭吵!都給我拚命,他們有多少人?都給我殺死,有什麽責任我來承擔!”
水羅城的隊伍伍黑壓壓一片慢慢地逼近。“領導”說:“反動分子立功贖罪,先迎敵!”反動分子中間沒人吭聲。
“害怕了嗎?上!水羅城那麽多人,船又開不了,不然我們都要把命給送掉!”
反動分子一個個地爬到了黑石頭上。領導衝民兵說:“擂牛皮鼓!”咚!咚!咚!
反動分子們站在黑石頭上,看見水羅城人一步步,神情威嚴地向黑石頭靠近。
一個反動分子喊,“水羅城的兄弟們!請大家不要誤解,我們不是來打仗的,而是來了解你們的!”
蚩苗子學過漢話,能聽懂。大多數人都能聽懂但他們不理睬,臉上沒任何表情。隊伍繼續在逼近。
牛皮鼓在震天動地般地響。
肚皮鼓在遙遙地,節奏均勻地響。
反動分子都有點驚慌。他們知道人一旦失去了理智比野獸更可怕,對這群情激昂的水羅城人不知如何對待。生命意識在曆次的遊鬥中已麻木,他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但在這片特壞的土地上,在這特殊的氛圍中,生命的晨風吹進了他們生機物的心房,他們似乎看見了生命的燦爛輝煌,似乎嗅到生命之花的芳香,在赤棵裸的生命對陣中,在大自然優勝劣體的生活簡單原則麵前,他們別無選擇,都暗暗地握緊了拳頭。
蚩苗子已經走到了具石頭下麵。“蚩尤神,處死這群外邦人!”他喊。
“處死!”其他人跟著應和。這時候天已麻黑了。
蚩苗子握緊石刀開始上黑石頭,一邊憤怒地喊:“天火施的外邦人!敢侵犯水羅城的聖壇,殺死!”
黑石頭上沒有任何可以做武器的東西,他們便掏出圓珠筆、眼鏡盒、花籽之類自身帶著的東西,握住,捏緊,當做防身武器。
牛皮鼓震耳欲聾。
忽然,其中的一個反動分子放開喉嚨唱起歌來:“就算我要毀滅,我也要懷著絢爛迷人的希望!”
其他人跟著唱,歌聲愈來愈高,唱得情緒激動起來,腳步不由自主地動開了。向蚩苗子和他的隊伍走去。
蚩苗子聽見黑石頭後麵烈烈的鼓聲,聽著這幫人雄萍高吭的歌,心裏忽然有些怯。鼓是什麽樣的鼓呢?是什麽神擂打的?蚩苗子腳步慢了,最後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其他人也都停住了。
反動分子還在唱,還在走。
他們憤怒的目光遇到了一起。是他們憤怒的目光在廝殺。
“蚩尤神同我們在一起,你不害怕嗎?”蚩苗子揮舞一下石刀大聲喊。反動分子還唱著,腳步還移動著。
蚩苗子開始後退了,一邊往怒地揮舞著石刀,“外邦人,我們不怕你!蚩尤神同我們在一起!水羅城是不容侵犯的,滾出去!你們必定要是懼蚩尤神,還要遭受他的懲罰!”
反動分子繼續前進。牛皮鼓聲愈響愈大。
蚩苗子和他的隊伍在後退,後退。
“領導”和其他人都爬上了黑石頭,驚喜交加,叫人把鼓抬到黑石頭上擂,搬槍時卻搬不動,粘在上麵一樣。
“把船,上的木板拆下來,當武器!”
“領導”說,然後衝唱歌的反動分子高聲喊:“回來!回來!不要中了埋伏!”
但反動分子還是唱著,向前通近。月亮很圓,升起了。
“領導”提了一塊木板,說:“都給我上!乘勝追擊!要不殺死這幫人,我們也會被殺死!留下兩個人擂鼓,鼓聲不要停,我看他們怕擂鼓聲,其他的人道上去,殺!”
於是,兩個人在黑石頭上擂鼓,拚命地擂。其他人隨了“領導”追到沙灘上,反動分子和水羅城人正相持著。
肚皮鼓聲有氣無力地在城牆上響。
蚩薩揮著刀衝蚩苗子喊:“蚩尤神的子民會退卻嗎?”
蚩苗子說:“你去擂打肚皮鼓,讓‘鑼’全都來,試一試這是外邦人,還是天神,他們是從黑石頭上走下來的!”
蚩薩跑到城牆上,拚命地擂起了肚皮鼓。水羅城人精神為之一震。
“鑼”手拉手唱著歌來到了隊伍的前麵,向唱另一種調子的外邦人走去。
反動分子看著這群**的女子,驚呆了,立住腳,領導借著月光貪婪地往她們的身上看。
“鑼”還漠漠地唱歌。
“領導”揮著木板說:“不要停!迎上去!”
就在這時,黑石頭上的牛皮鼓“臥”地響一聲,啞了。
牛皮鼓破了。
水羅城的上空隻剩下了肚皮鼓聲。水羅城人的情緒又激動了。
蚩苗子大聲喊:“蚩尤神降臨了!蚩尤神降臨了!羊盼們!殺死外邦人!殺死外邦人!”
發了瘋了的人群喊叫著向外邦人卷了過去。先是反動分子們被刺傷,女人們過去用腳踏,用石頭砸。“領導”揮動著木板打倒兩個女人,但四個少年撲上去抱住了他的腿,雖然用木板打後腦,但他們死死地抱住並不鬆手,蚩苗子過來用石刀朝他頭上砍,其他男人也從後麵夾擊。“領導”慘叫著倒下去了。
沙灘上充滿了血腥味。
月亮在天空中驚訝地看著。惡戰持續了很長時間。
外邦人全被殺死了,女人、兒童爬在他們的屍體旁邊吮吸血水。
兩個打破牛皮效的人見勢不妙,每人匆匆拆下一大塊木板,
跳進了黃河,順流原去。過河灘時,因水羅城的人吮血,撕食人肉,所以沒被發現。
他們陶醉於鼓樂聲中,水羅城人撕食完人內,又在肚皮鼓忘記了剛才的血腥戰鬥.....聲中開始了原始的舞蹈。
半年後,有一艘船從下遊開到了水羅城。
船上有荷槍實彈的民兵,他們準備來平定暴亂,但是他們搜遍水羅城也沒看見一個人。
水羅城變成了一座空城。
水羅城人神秘地消失了,帶著許多未解之謎消失了。
1995年7月8日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