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頓亞被剝了衣服,掛在水羅城外的一棵大樹上。

蚩薩拿著腓骨朝他的肚皮上抽打,發出沉悶的響聲。肚皮上的印痕先是紅的,接著變紫,變黑。頓亞已經昏死過去。

“讓他醒來。”蚩苗子說。

蚩薩到黃河裏盛了一盆水,往頓亞的身上澆,慢慢地頓亞有了呻吟聲。

“你知道嗎?你冒犯了水羅城的神!”

蚩苗子嚴厲地說:“水羅城從來不接納外邦人的,外邦人都是魔鬼,你也是!”

蚩川說:“你敢侵犯水羅城!後麵還有多少人?”

頓亞醒了,渾身已麻木,機械地回答:“沒有人,就我一個。”

“你來幹啥?”

“逃難。”

“逃什麽難?你從哪裏來?天下這麽大,水羅城又這麽遠,偏要到這裏來嗎?你要被剝皮的。”

“對!剝皮!他擾亂了我們的送神禮!剝了他,吃肉!”

女人們看見了陌生男人都有些興奮,聽說這麽快就要被殺死,齊市喊,“急暗呢?讓我們先**,完了再剝皮吧!”

“我們都該闖”了,可是出不去!”

蚩苗子想一下,說:“好!寬限他兩日,說定了,每人一次,完了就殺死外邦人,祭神,打獵去!”

“饒散腸子!”

女人群裏一片歡呼聲,紛紛湧到前麵,七手八腳把頓亞從樹上解下來,撥弄一會,“棒石子”沒有動靜。

一個女人朝坐在牆頭上準備觀戰的蚩苗子喊道:“蚩苗子!

聖酒!聖酒!他的‘棒石子’不起來。”

蚩苗子便倒了些酒,讓“鑼”下城給頓亞灌下去。頓亞立刻覺得五髒六肺像著了火,身體忽忽地要脹裂,**充滿了血,怒龍似地扶搖直上,硬邦邦地直對著天。女人們歡叫著往上坐。先是每個女人坐一次,然後增加了次數。其他女人圍著**的兩人拍著肚皮唱歌,呼喚。“鑼”抽打著肚皮鼓。

男人們全都上到牆頭上,俯看下麵**,品評著,讚歎著。到後來,也都唱起了歌。

**持續了一天兩夜。到第三天,頓亞完全失去了知覺,人已腫得變了形,分不出鼻眼來,但那**還幹勁十足地挺著,化石一般。女人們都累了,疲了,躺在沙灘上嘴氣。

蚩苗子說:“玩夠了就掛起來,準備剝皮”

頓亞又被掛在了樹上。

主刀的是蚩苗子。當石刀拉鋸半回在頓亞額頭上開了口子時,頓亞隻是有一絲半毫的反應。他還沒死去。蚩苗子見流出了血,便用嘴堵住,吮吸一會,回頭朝人群說:“饒散腸子!”

人群響應道:“饒散腸子!”

蚩苗子接著剝。頓亞神經質地一顫一顫,並不覺得疼,技這一刺激,倒清醒了許多。腦子裏充滿著黃河的激浪、水流的聲音,還有如夢如幻的生活片斷。他似乎聽得誰在呼喚他,但聲音很遙遠,順著聲音去尋找也找不到,聲音總是離著那麽遠,總是追不上。頓亞從來沒有聽見過那種聲音,但覺得很熟悉。那聲音裏似乎充滿著血液和歌聲,呼喚著就呼喚出一個生命來,世間的生命,也都是由那種聲音造就的,滿拉,頓亞,黃野兒,大眼睛....

頓亞身體雖腫得很大,但血很少。蚩川、量薩都要用力吮吸才吸得出來。其他男人、女人也都舔舐、吮吸。

虎豹口的樹洞,河邊的木棚子,滿拉的咪眯曲。頓亞又看見了滿拉,滿拉還坐在吊腳樓上吹咪咪。吊腳樓不是燒掉了嗎。爹,我渴呀,我要喝水呀,我還不夠喝呀,我像駝鳥一樣在沙漠裏奔跑著。爹呀,我要喝水,我要喝水,我要喝水,渴死了渴死了渴死了不要吹咪眯了吧,香水梨壞了。黃野兒,提酒來。爹呀!黃河咋這麽窄了?我想唱歌呀。我沒力氣。頓亞會沒力氣嗎。我渴得很。我渴得很。爹呀,我給你上墳去。我得呀,我真揭呀。不讓我喝呀。我要渴死了呀,爹你不要唱了吧。黃野兒爹坐豐去了,我不想讓你坐豐去。爹呀,養我的參呀。我要殺了領導。我要把領導裝到羊皮袋子裏,讓深到水羅城。讓水羅城人別他的皮。我那跟不出來,餐呀,我沒力氣唱歌。我的骨頭軟了,我渴死了。爹呀。釜呀,你走了嗎?

頓亞被剝成成紅色的肉核,紅色的肉核在冬天大陽柔和的光撫摸下顯得安祥溫順,與沉悶、徐緩的肚皮鼓聲相互映襯,及為一道美麗的圖麵,一撥一撥的人上去吮吸血,蚩薩正把頓亞的皮往木桶上蒙,

蚩苗子仔細地舔舐著石刀上的血,認真地品味著,鼻尖上、嘴唇上都粘了鮮紅的血。

爹,你不要吹了呀,你回過頭來呀,我和黃野兒玩時把咪眯掉到廢井裏了,你給我撈一下吧。爹呀,我不要香水梨。我真渴呀,我渴死了。我喝幹了黃河的水,我喝千了黃河的水。爹,我還到河灘上玩呀,河灘上真好。梨花開白了。你咋不唱歌去呢?你咋吹咪咪曲呢?我看見樹洞裏有人睡覺呢,兩個人抱在一起睡。你咋不去呢爹呀。我把黃河水喝幹,你看底下有沒有妖怪,紅木房於裏有妖怪,水羅城的妖怪。爹呀我口不渴了,我想睡覺呀。你不要叫醒我,我啥都不想吃不想喝不想說話。我想唱歌唱完這首歌我就睡覺去了,我就永遠地睡覺去了。再不

要來管我。

人們都在舔舐。量苗子舔幹淨了刀,要過來取內髒。刀剛製到內上,頓亞的身體例烈一顫,嘴裏傳出了含糊不清的歌聲。蚩苗子嚇一跳,往後退幾步,其他人也都往後退,撿起了石塊、石棒,屏息看著,聽著。

曲禮完成(者)了

鼓兒齊敲(老)

鮮花頻頻傳了

輪番舞蹈

美人兒唱(者)樂陶陶

年年梨花開白時

祭祀大典忘不了

浪山唱花忘不了

忘不了(者)呀

頓亞唱完,接著一聲長歎,嘴裏又流出一縷血沫子。蚩苗子握緊石刀,猛衝上去,在肉核上亂紮亂刺。

頓亞死了。真的死了。

水羅城的人把頓亞風卷殘雲般地分食了。新做的肚皮鼓,水羅城最大的一麵肚皮鼓,高高地掛在樹上。蚩苗子在下了雪後,將用這麵鼓和頓亞的兩條腓骨指揮水羅城的男人們出外打獵。

殺死了來犯的外邦人,使水羅城的“羊盼”連著幾日都沉浸在勝利的快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