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西來的探險家6
斯坦因走到河邊經過施工現在又停止的工程處。看得出這裏要建一座橋，可為什麽停工了?絕對不是人為的因素，必定是缺少資金!
想著,他又沿著榆樹排立的小道，往石窟處去,快到三層樓時，猛然發現一隻大黑狗怒視著他，它已經做好了進攻的最後準備。
這就是太清官裏的那隻大黑狗!它沒有像一般的狗那樣聽見風吹草動就虛張聲勢地狂吠，而是以頑強的意誌和不屈的決心隨時與敵人搏鬥。這是大草原上或野森林裏的牧羊狗、獵狗在與野獸的交戰中形成的獨特品質。這種品質像人種一樣也遺傳著。王道士那日在太清宮的院子裏頗為得意地講述了這隻狗的來曆:他在草原上遇到了險情，一群餓瘋的野狼包圍了他，就在最危險的時候，這隻身體魁式的暴狗出現了，它毫不畏懼地對抗著一群餓狼，快群被別狗的勇猛和沉著鎮住了，沒有哪匹浪敢管險上前與之交戰，節果聯它們體地走開了。他感激之餘，找到了黑狗的主人，不要他的酥油，也不要他的羊皮，卻以神的名義，請求主人允許他帶這隻黑狗回到寺院去。雖然主人非常喜愛他的愛犬但還是慷慨地答應了他的要求。黑狗的第一任主人每年都要騎馬專程來拜佛和探望它，分別時，黑狗悲傷地目送他很....這樣的一隻好狗，王道士居然沒取一個漂亮的名字!他呼峽時隻說.“狗兒喲!”這太籠統、太不具體了!難道王道士連給狗取一個名字的智慧都不具備嗎?抑或是他們根本就沒這個習慣?
黑狗見斯坦因不再往前走，就臥倒了。但斯坦因知道它的每根神經都監視著他。
又多了一層障礙!野蠻的阻隔!
過來一個印度人,他把吃剩的食物扔給大黑狗。可是黑狗高傲地揚起頭,不看一眼旁邊帶肉餡的食物。它又一次表現了它高貴的品質。但它的這種品質對於斯坦因的行動來說,是不受歡迎的。
他小心灌慎地繞回到帳篷裏,開始給國內的一個親密的朋友寫信，講述他苦悶的心情。
下午，蔣孝琬邀他一同去觀賞附近一個殿堂新建的涼廊。
這個涼廊是目前他唯一沒到過的地方。那天王道士說了幾遍要他們去看他新建的涼廊和繪畫，但由於後來照像,耽擱了。顯而易見，涼廊牆壁上的壁畫藝術手法陳舊，但很富有生氣，風格表明全出自民間工匠之手,還有幾幅壁畫很顯然是不同文化背景的畫家所作。這是不能同千佛洞壁畫相提並論的。千佛洞裏的
所有壁畫都是絕佳藝術。斯坦因從千佛洞的一幅壁畫表現手法和在與標識上看到了意大利早期繪畫藝術的特色，從而推測出這幅畫出自一位羅馬畫家之手。還有些壁畫很顯然是不同文化背景的畫家所作。他想象:當年有許多來自不同國家的一流畫家，帶著各自不同的審美情趣和藝術手法在這裏從事同一件工作，那場麵該是多麽輝煌、多麽壯觀、多麽感人呀!可是，那個迷人的時代過去了,在這近平廢棄的地方,王道士不自慚形穢，也不望洋興歎，卻請了一些技藝並不高超的畫匠來描繪心中的理想，同時破壞著那些卓越的壁畫藝術!
所有的壁畫都表現《西遊記》故事。可見該故事在中國流傳之深遠。這些壁畫用誇張的畫麵來表現唐僧，這個偉大朝聖者的冒險活動。在一幅畫裏,唐僧被一個惡魔抓到了雲彩上，但他鎮定自若反使惡魔成了他忠實的夥伴;在另一幅畫裏，一條凶猛的龍吞下了唐僧的坐騎，接著又吐了出來，富有浪漫主義色彩。蔣孝琬邊指點，邊評說:“我們中國人就是這樣，把所有難以解決的問題都交給神、上蒼,或者把有特別能力的人神化,一且化成了神,什麽都奈何不得了,就是龍吞下他的東西,還得吐出來!”
斯坦因說:“這裏怎麽全是唐僧的故事?”
蔣孝琬說:“我們中國民間都崇拜玄奘，但中國人供養神,不是純精神上的信仰，而是有現實目的,就是要神給他們看病、消災驅鬼、守護之類。”
斯坦因望著一幅壁畫出了神:玄奘站在急流的岸邊，他的身邊是馱有一大捆經卷的白馬，為幫助運送經卷，一隻大龜遊向玄奘....王道士是這裏的主事人，他必定授意雇來的畫匠如何做畫,這些畫又都全與玄奘有關，王道士是不是特別對玄奘感興趣?那天參觀洞窟時，他說以後要塑大唐和尚像。那個大唐和尚會不會指的就是玄奘?
我正是沿著玄類回國的路線來到這裏的!斯坦因猛然回頭,衝蔣孝琬激動地說:
“我找到了金鑰匙'
“什麽?”
“玄奘。’
蔣孝琬也豁然開朗。他快步到太清宮叫了王道士過來，說:“所坦因博士非常崇拜唐僧,他很喜歡這些壁畫，想請教你一些問題。
說到玄奘王道士立刻有了熱情，他變得健談起來:“這全是我的主意!但這些畫還沒畫完,以後還要畫的，把這些牆壁都畫滿。’
斯坦因問:“為啥沒畫完?”
王道士說:“沒錢呀!那個畫匠沒錢就不幹活,走了。”
斯坦因說:“我早晨散步時在河邊看見了一座沒完工的橋，也是因為錢吧?”
“對!沒錢不行喲。”
“你為什麽不接受別人的捐款?”
王道士一愣，接著他像孩子一樣，天真地笑起來。因為他覺得這個外國人問話顯得像一個孩子。
“我可以幫助你，為了大唐和尚。”斯坦因認真地說。
王道士說:“那好呀，這是件積德的好事。
斯坦因說:“我從小就喜歡大唐和尚到西天取經的故事。
後來，消災墓學了，隻要碰見中國人或到過中國的人，向他們打聽唐僧的故事
我把這些故事全記了下來。再後來,我到了印度，遍尋唐僧到過的他的名城大寺....
王道士聽到人了迷，兩眼放光,說:“你真的到過西天?”
斯坦因說:“我就是從唐僧到達的地方出發的。沿著他走過的路--”
王圓籙打斷了他的話，大聲說:“我也是從唐僧起身的地方出發來這裏的。”
斯坦因睜大眼睛，作出驚喜的樣子，說:“真的，你從古都長安來
“那當然!我在大雁塔下住了幾年。”王圓籙頗有幾分得意,“你真的從天竺國起身的?”
我到過古摩揭陀國。這裏有個爛陀寺院，當年唐僧就是在那讀院裏學法講法。有個叫戒賢的百歲法師，給唐僧講了一種非大停值的經，講完後，他的一種奇怪的病才好了:後來，唐僧的名氣大許多國家的國王都想見他，有一也塢摩羅王請兒次，請不到，最後發怒了，要動用武力，戒賢才讓唐僧去。”
王圓籙問:“他見如來佛了嗎?”
“沒有。釋迦牟尼佛早就去世了。”
“胡說!佛怎麽會去世呢?聽說，如來佛還把國寶象牙佛送給了唐僧。”
斯坦因想，同他爭辯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便統開爭議，另路建徑，指著一幅畫說:“這幅畫畫的就是唐僧備回國時的事。這條大河，寬有五六裏，唐僧雇一條最大的船把經卷，佛像擺渡。誰知船到中遊然然刮起了大風，船快要被掀翻，一些經卷被水衝走了。唐僧異常難過一圓籙又搶著說:這算什麽?唐僧去西天時,在一片沙漠裏迷路了，他暈倒在沙灘上，白馬臥在他的身旁,用嘴拱他。但他沒有一點力氣，後來一個天神來給他水喝,才騎上馬走路的。”
“說來最危險的地方是翻山越嶺!我沿著唐僧走過的路，翻過雪山走過冰穀,幾個腳趾凍掉，到老樹林裏，又遇上了強盜打劫!”
“你咋辦了?”
“我對強盜說:我是大唐高僧玄奘的信徒，我的木箱裏有他的神像，如果誰有不義行為，必遭大難!他們就不敢動了。”
“強盜也知道大唐和尚嗎?”
“當然!誰不知道著名的唐僧?他走過的地方，國王都為他建寺院，繪壁畫，唐僧就給寺院裏留下些經卷和他親自翻譯的手稿。我非常喜歡這些東西，每到一處，都去尋找，可是，所有的寺院都讓流沙埋沒了，隻有壁畫還在流沙的掩蓋中。根本沒有文書。”斯坦因傷感地說,聲音也低沉起來。
王圓籙說:“我們這裏就有唐僧留下來的經書!”
斯坦因忙說:“能不能借給我看一下?我隻要看一眼就滿足了。
王圓籙一微愣，似乎才發覺與他談話太多而失口，便搪塞證:“都是古字和怪字，你看不懂的。”
蔣師爺插話說:‘王道長,大雄寶殿也沒建完呀?你怎麽盡幹些半截子活?”
他示意斯坦因告辭。斯坦因領會並付諸行動。
蔣師爺隨王圓籙到太清宮,進了大殿,對神像禮儀完畢,說:“王道長，你和斯坦因博士都是唐僧的信徒，你倆是在大唐高僧的感召下降生的!他為了追尋玄奘的足跡，曆盡艱險,吃夠了苦頭!可是一直沒見到他想見到的東西，你不可以打開石室,讓他看一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