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一頁樺皮書1

第一頁：杜笛說

昆侖山生活著很多野駱駝，它們吃雪山上的奇花異草，拉下的糞便是珍珠瑪瑙、黃金美玉。拉黃金的駱駝叫金駱駝，拉美玉的駱駝叫玉駱駝。這兩種駱駝最珍貴，誰得到其中一匹，便能建立王國。神說，誰掌管散發智慧光芒的文字，誰就能得到野駱駝。那時，能創造文字的人共有三位：最大者叫梵，創造的文字向右書寫；第二位叫駝唇仙人，創造的文字向左書寫；年少的叫倉頡，創造的文字向下書寫。梵住在印度，駝唇仙人住在昆侖山，倉頡住在中華。昆侖山北部是碧濤翻滾的美麗草原，人們崇尚知識，請來梵和駝唇仙人，創造了駝唇書、蓮葉書、節分書、大秦書、馱乘書、樹葉書、起屍書、石旋書、覆書、天書、龍書、鳥音書等64種文字。第一個學會文字的人得到金駱駝、玉駱駝獎賞。他們建立王國，幸福生活。尼雅河邊，有片水草豐美、安靜祥和的佛地，國王和王妃及三個漂亮女兒住在這裏。他們掌管一匹玉駱駝和由500名士兵組成的軍隊。國王最溺愛小女兒，想把她嫁給最勇敢的戰士。小女兒卻想嫁給另一王國的首領。於是，暗算、殘殺、戰爭接連發生。駝唇大仙大發雷霆，用沙塵暴把國王、三個女兒、玉駱駝全部埋掉，並且淹沒尼雅河及其養育的王國、村莊，此後，佛地變成沙漠。其他王國也先後發生災難，大草原變成大沙漠，64個王國減少到36個。36個國王讓昆侖神駝拉下無數奇珍異寶，吸引四麵八方的商客。神駝拉的財寶越來越多，國王擔心珍寶被人偷走，把神駝用結實的鐵鏈拴到千年老樹上，派親信晝夜把守。財寶堆積如山。國王不斷擴大財寶地，把百姓驅逐城外，趕離田園。接著，把士兵和家人也趕走，他親自拿著弓箭日夜守護。駝唇大仙大發雷霆，再次掀起風暴，把國王、神駝、財寶全部埋葬。後來，人們經常在沙漠中撿到被風吹出來的珍珠瑪瑙和金銀玉器；後來，人們就千方百計地尋找被風暴淹沒的城市，都想占有那些財寶。後來，越來越多的人在沙漠中發瘋，或得怪病。後來，英國人戈特從瓦爾特手裏買到一卷天書，據說，那些文字中隱藏著神駝和財寶的秘密。在他提議下，莎車知縣潘鎮主持召開新疆南部地區師爺聯席會議，解讀天書秘密。蔣孝琬揭開天書神秘麵紗前夕，戈特屍體從“腳印”村被發現。天書失蹤。

第二頁：蔣孝琬說

很久以前，有個叫倉頡的青年，雙瞳四目，長相奇特，被黃帝破例提拔成分管牲口與食物的師爺。牲口和食物數量每年都在變化，倉頡記不住，萬分鬱悶，打算辭職。黃帝說你寫個辭呈，說明原因，刻在石頭上，告白天下，我不想背黑鍋。倉頡犯難，白天吃不下，晚上睡不著，嘴裏不停地念叨：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妻子兩耳被嘮叨磨出疙瘩，痛癢難忍。神靈托夢給說左耳敷上梵創造的文字，右耳敷上駝唇仙人創造的文字，疙瘩就萎縮。妻子拿著五彩繽紛的絲綢前往西部。到昆侖山下，看見草原上的人們通宵達旦地唱歌跳舞，被迷住，忘了趕路。疙瘩奇癢難忍，擾得妻子心煩，用針挑開，拽出兩條蟲子，放進葫蘆。天亮，葫蘆長得比帳篷還大。她打破葫蘆，出來金駱駝和玉駱駝。妻子說你們把絲綢馱回去，還給倉頡——他把所有精力獻給了造字事業，對女人漠不關心，這種男人創造的字沒有溫度，所以，我要改嫁草原。倉頡得知消息，羞愧惱怒，靈感爆發，創造無數誹謗女人的文字，而且，永遠不讓文字進入女人身體，隻讓男人使用。黃帝把金駱駝、玉駱駝充公，獎賞倉頡美女。合婚的那天晚上，神擔心人們隻顧學習文字，忽略耕種，降一夜穀子雨，警示。魔鬼想到人們以後要變成與文字一樣僵硬的木偶，傷心難過，跑到野外哭泣。男人也模仿。魔鬼感覺到很奇怪：你們現在是明星啊，有鋤頭、牛車、官服、鞭子、良田和美宅，還有什麽不滿足。男人說太鬱悶了，我們變成跟牲畜一樣的奴隸，整天、整月、整年咀嚼文字，稍有懈怠，頭發就懸掛在房梁上，錐子在大腿上裸奔。當年，您附入王身“傳說”的快感不再重現，神聖的篝火晚會中，您“傳說”的聲音進入所有傾聽者耳朵、心靈和**的快樂時光一去不複返。魔鬼說用斧頭砍破文字，砍破牢籠，逃離束縛。男人說此等要事得慎重考慮。以後，男人躲到牲口圈和糧食倉裏哭泣，眼淚形成洪水，衝毀田園和房屋，女人被迫鑽進葫蘆漂流。以後，男人暗暗哭泣，眼淚流進心裏。以後，英雄蔣孝琬出世，砍破文字枷鎖，沿玄奘足跡漂流到新疆，把文字變成駱駝，編入沙洲商駝。一次偶發事件終止他：潘鎮命令由蔣孝琬、周易、饕餮等著名師爺組成主席團，召開新疆南部地區師爺聯席會議，集中力量破譯達戈特天書。作為秘書長，蔣孝琬知道，學術性並非大會主旋律，重要的是給戈特一個結論，讓他帶著這個結論盡早離開新疆，那麽，俄國駐喀什領事彼德羅夫斯基就不會糾纏潘鎮等大小地方官，潘鎮等大小地方官也不用再擔心丟掉官帽。所有師爺緊緊團結在秘書長周圍。新疆南部地區民間學者列席會議。大家各抒己見，使天書籠罩越來越多的迷霧。蔣孝琬決定依靠自己的智慧。凡是文字都能馴服成任意驅使的駱駝。最後期限到了，秘書長必須宣布謎底。他打算創造謎底。作出這個決定時外麵刮起大風，還夾雜著魔鬼哭泣聲。他到院中看風沙中有無穀子。拉孜同戈特打鬥，拉孜揮舞著尖利的鋼刀，戈特把天書當盾牌。盾牌被砍成兩半。鋼刀逼近戈特鼻梁，鋼刀問：我隻是讓瓦爾特帶你去找戈特，為什麽要背信棄義？天書委屈地說：瓦爾特討厭進沙漠冒險，他讓戈特在衙門找一份工作，把我作為交換條件。鋼刀說：瓦爾特那個野毛驢說了不算，現在你跟我回去。天書說：我已經在新疆南部地區家喻戶曉，有可能還在歐洲贏得大名，戈特肯定不會同意。鋼刀火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要拿回去。除非戈特給我一筆贖金。他得名，我得利，這樣公平。天書煩惱說：是你們攪亂我在沙漠裏的美夢，強烈抗議，請送我回家。忽然，拉孜瞥見人影，他當機立斷，迅速讓鋼刀在空中劃出一道閃電，戈特頭顱分裂。秘書長急忙縮回頭，爬進屋子。第二天，他準時到會場，告知大家，謎底成功破解，戈特一到，就宣布。等到中午，等到下午，等到晚上。潘鎮卻讓他宣讀戈特被歹徒刺殺的消息。所有師爺都統一口徑，寫成文書，送達喀什俄國領事館，親手交給彼德羅夫斯基，同時，懸賞緝拿凶手。

第三頁：拉孜說

和田河上有座橋，用駝唇大仙在約特幹親手栽植、生長了五千年的大樹做成，它是和田綠洲的門戶與象征。通過這座橋的商客、行人、駱駝和馬匹都要交稅。守護橋的稅吏是肥差，可是，因為河流改道，商隊越來越少，難以完成指標。稅吏仍然營私舞弊，侵吞四年稅收，並把六匹駱駝據為已有。後來，出了一位傑出青年蔣孝琬，他看國力日漸衰微，要求以誌願者身份維護大橋，確保道路暢通無阻。商旅行客得知蔣孝琬上任，紛紛選擇這條道路，於是，大橋恢複往昔繁榮，稅收超額完成。按慣例，每年都要用一匹雪山神駝祭橋。蔣孝琬不忍心獵殺神駝，請八荒家族玉工雕刻一件神駝模型，用於祭祀。第十年，舉行祭橋儀式前夜，蔣孝琬夢見玉駝說，她是天神情人，如果取消祭橋活動，就嫁給他作妻。蔣孝琬說自己有妻子和奴仆，何況，國王和其他重要行政長官明天要出席，儀式不能取消。早晨，蔣孝琬見玉駝變成楚楚動人的美麗女子，就同她做了，夫妻。他們逃亡到尼雅國。生活三十年，聽說國王日理萬機，直接領導每個村落，接受每個臣民申訴，還把工作室搬到和田河大橋，親自管理稅收。他們非常感動，回到家鄉。那時，約特幹田園荒廢，隻剩下國王。國王簽署命令，讓漂泊半生的蔣孝琬和妻子在故鄉安度晚年。接著，國王說城市雖廢，橋將永在。你們作為誌願者世世代代在這裏守望吧。說完，國王變成金駝，慢悠悠，走向昆侖山。後來，成群的野駱駝年複一年地經過大橋進入沙漠。這個曆史事件之後多年，有支駝隊經過長途跋涉，來到橋上。昆侖、善愛和八荒撫摸著殘破不堪的橋身熱淚盈眶。昆侖從樹洞裏摸出一卷文書，說這是我在夢中簽署的命令，允許你們作為合法夫妻開始新的生活。善愛說我服從。八荒說那是一千多年前的文書，文字早就死了，命令已經失效。善愛說文字怎麽會死亡。八荒說文字把人的精氣神消耗完後就死了。善愛說你憑什麽說文字死了？八荒說文字沒人用當然就死了。善愛說野駱駝沒人用不是照常在沙漠裏活著嗎。昆侖沉默很長時間，終於開口說話：你們不要那麽大聲地爭論，不然，大橋會坍榻。善愛說河床幹涸著，橋榻就塌了。昆侖說這不是大橋問題，也不是文字、愛情和責任問題，是時空問題。善愛說沒那麽複雜，我在沙漠裏尋找野駱駝蹤跡，到泉眼旁邊，軟弱無力，敲不開冰麵，我昏，我倒。醒來，發覺自己**得像沙漠，八荒正仔細欣賞。他說剛剛按摩完我的角角落落，等著匯報。我說你怎麽單獨享受啊，真自私。他說非為偷樂，隻為救命。豈有此理。空口無憑，也沒有人看見。當時有文字記錄多好。現在好了。駝主從樹洞裏摸到一卷文書，實際是婚書。八荒不能逃婚。現在，我要找到能解讀婚書的人。據說潘鎮下令組織首屆新疆南部地區師爺聯席會議，專門破譯古代文書。彼德羅夫斯基非常讚賞這種創意，授予潘鎮“優秀策劃大師”稱號，他要求每年在喀什舉行一次年會，不交會務費，食宿全免，還贈送精美時尚禮物。對突出貢獻者獎勵瑞士表，背後鐫刻獲獎者名字、官位及財產。八荒、善愛通過蔣孝琬引薦，拜見潘大人。潘鎮聽說與古代文書有關，很煩惱，發牢騷：現代人很浮躁：拉駱駝的去找寶，做老爺的進沙漠，當娘子的開磨房，都是不務正業！為什麽人們現在對古代文書產生濃厚興趣？而且還引發血案？戈特文書案還沒告破，又拿來什麽文書煩我，若不看蔣師爺麵子，一定打你們四十大板。善愛說：采詩背著我們把《大唐西域記》偷偷送給你，你不是獎賞她一處水磨坊嗎？潘鎮說非也，水磨坊主人拉孜要到庫車拓展業務，以低廉價格轉采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