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生命的詩意(代序)

生活有期待,才會不斷追尋。

伊莎多拉·鄧肯說,生活是一種感受,一種冒險,也是一種表現形式。我想最能夠記錄這種形式的應該是文字,它不僅能夠記載一個人的生活軌跡,還能記載一個人的思想曆程,盡管這種記載是片斷式的。生活本身就是片斷,因此才產生傳奇。

生命的真諦在於愛和奮鬥,盡管所有的人隨著時光的加深會慢慢變老,但是愛的內核不會變,隻要一個人不放低品位,不如顏媚骨,他的生命就能保持永久的新鮮,以及古典主義時代的浪漫。不論是西方,還是東方,作為這個星球上的最高等生命,我們肯定擁有某種共同的情感,它植根於我們靈魂的深處。

在日益喧囂的今天,人們追逐速度和效率,生命越來越功能化。殊不知,這種機器一般的生存狀態將成為一種慣性,越來越疏遠心靈。這種慣性意味著一成不變,蒼白無力。也就是說,這是一種非自主的生活,一種缺乏自我意識的生活,一種沒有光與溫暖的生活。意大利作家卡薩諾瓦曾說,人的一生,幸福與否,走運與否,都隻能享用一次,誰不熱愛生活,誰就不配生活。而我要說,沒有詩意的生活,不是生活,不過是生存的掙紮。

我的友人高鬆元不以我的文字拙劣,請我給他的新作《男人範兒》寫一篇序。我細讀全稿,幾度擊案大笑,因為它有趣,更有詩意。

《男人範兒》是一本充滿回憶與品位的作品,是一本有極高辨識度的作品,更是一部充滿真誠的作品。它在記錄生活的時候,實際上在升華生命,從記憶裏找回我們的雄心與夢想、氣度與情趣。這些文章雖體例相同,但風格迥異,有的是思想激撞出的火花,有的是酣暢淋漓的感情抒發,有的是一刹那的玄想。就像是一麵多彩的鏡子,當我們仔細審視的時候,我們才發現生活可以如此五彩斑斕。

若說我們所麵對的“生活本相”是個多棱鏡,那麽寫作至多隻能反映一個麵,剩下的那些“麵”在文字的背後,作者不必一一道出,但讀者卻能見一而知三。況且,一代人,甚至數代人都會有一個共同記憶,文字所記錄的一個麵,往往能夠折射出很多人的“影像”。作者高鬆元是一個執著的人,他努力地書寫著生活的那一麵,仿佛要把過往凝固在字裏行間。

寫作可以是遊戲文字,也可以是嘔心瀝血,真正上乘的寫作無關方式,關乎情懷。所謂情懷,其一是詩意;其二是愛。所有與愛有關的寫作都有一個共性,即對生命的體悟,表現出來有三:其一是自我之愛(自我體認);其二是情之愛(包含親情和愛情);其三是眾生之愛(包含對所有人的愛和所有生命的愛)。這是心靈僵化的人不能領悟的,必須是性情中人才能明白。

作者正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在書中,作者一再提及青春時代的故事,將自己真性情的一麵表露無遺。那些曾經深深愛過的人,那些一起嬉鬧的兄弟,那些曾經流過的淚水,那些曾經矚目的眼睛,那些為之等待的身影……失望或者希望。

失望之於希望,猶如黑夜之於明星,是光明的映襯。

有熱望的人,除了性情,更有誌趣。所以,這也是一本有關貴族精神的書。

當一個男孩磨礪成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成熟男人的時候,他一定會思考如何成為一個貴族,就像一個戰士思考如何戰鬥一樣。

世俗所謂貴族,不過是地位和物質的奴隸。世間有承襲的頭銜和財富,卻無遺傳的氣度與品位。揮金如土,頤指氣使,這不是貴族精神,最多算是暴發戶精神。真正的貴族,彬彬有禮,溫文爾雅,有詩書氣,有平等精神,有哲學家的深沉,相信美德和榮譽高於一切,更有超一流的審美情趣和品位。

理想從來都是跑在現實的前麵,讀者諸君讀完這本書大概也許會明白些什麽,現實的幸福其實也可以和詩意的生活結合在一起。車在微茫的晨光裏呼嘯,生活的腳步在人流裏匆匆的不停息。我們依然需要為存在的詩意而詠唱,在行文結束的時候,允許我致以一首詩作:

我從昨夜醒來,在一棵樹下

桃花恍然盛開,猶如我們璀璨的年華

我始終是一個天真的孩子

望著微茫的曦光微笑

曦光裏,新的時光在我的眼睫上

新的一天在我的指尖上

在我的跳動的心瓣上

新的一天啊,新的一天

在呼吸之間,在沉睡與跳躍之間

在我永不停息的影子裏

我將發問,我將回答

我將以最冷靜的姿態把最熱烈的生命揮灑出來

我迷戀詩意,是因為我對高貴的靈魂有莫大的好奇。

是為序。

尚論聰

2012年12月2日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