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如果說李清照的老爹是李清照一生中不可或缺的男人,那麽,接下來登場的趙明誠就是李清照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物了。我們在讀史書時,看到了他們琴瑟和諧太多的甜蜜,但為何李清照的作品中卻多為悲苦呢?

李清照18歲嫁給了21歲的皇家學院在校研究生趙明誠,李清照是名滿京師的新生代女作家,趙明誠有個部級幹部的老爸,明星嫁官二代,也算是門當戶對。關於這段姻緣,還有個傳說,趙明誠老爸趙挺之要給兒子選媳婦的時候,趙明誠做了個白日夢,夢中得了三句話—— “言與司合,安上已脫,芝芙草拔”這麽一句。老爸一聽,言和司合起來是“詞”,安上麵脫掉是“女”,“芝芙”把草去了是“之夫”,你小子的媳婦應該是一女詞人。

趙挺之是個兩麵派,本來他在政見上傾向於王安石一派的,但是他選擇的親家公卻是“元祐黨人”,因為當時代表保守勢力的“元祐黨人”大有東山再起之勢,兩條船都站著,自然更加保險。

很快雙方安排相親,關於這段相親,李清照是非常滿意的,從那一時期創作的著名的《點絳唇》就能感覺出來。

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有人來,襪剗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這首詩,淋漓地表現出了李清照少女的羞澀,以及渴望愛情降臨的一種嬌柔。也許,她無意中已經看到了趙明誠,發現這位在讀研究生長相英俊,當時就芳心暗許。“隻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記你的容顏。”

婚後,清照與明誠情投意合,如膠似漆,兩個人過上了一段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眷侶的生活,一同研究金石書畫,沒事作作詩詞,互為唱和。趙明誠因為公務關係,和清照短暫兩地分居,有一年重陽節,李清照作了那首著名的《醉花陰》,寄給在外的丈夫:“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銷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櫥,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秋閨的寂寞與閨人的惆悵躍然紙上。趙明誠接到後,歎賞不已,覺得如果不好好寫首進行“回擊”,以後就要被這個女人比下去了,於是閉門謝客,廢寢忘食,三日三夜,寫出五十闕詞。他把李清照的這首詞也雜入其間,請友人陸德夫品評。陸德夫把玩再三,說:“隻三句絕佳。”趙問是哪三句,陸答:“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明誠嫉妒地差點吐血。

他們曆史上還有記載的好日子,大概就是趙挺之因朋黨之爭死後(詳情下文有論述),舉家遷往山東青州十年廝守的歲月,李清照在《金石錄》後序中有一段記載:

餘性偶強記,每飯罷,坐歸來堂烹茶,指堆積書史,言某事在某書某卷第幾葉第幾行,以中否角勝負,為飲茶先後。中即舉杯大笑,至茶傾覆懷中,反不得飲而起。甘心老是鄉矣!

一對牛叉的夫婦,沒事就拿家裏的藏書打賭,看誰能先說出某事在某本書的第幾頁第幾行。台灣的作家李敖說他通過鼻子就能聞出哪本書是哪家出版社的,但是李清照夫婦的功底大概更是厲害。

一直以來人們認為李、趙的婚姻是金石良緣,夫妻情深。照理說,李清照選擇的這個男人是選對了,他們從此應該幸福地生活一輩子,事實上,國家的動**催生了小家的衰敗,以後的諸多事情也證明,李清照漸漸也不幸福,她也漸漸發現這個百無一用是書生男人背後的自私和冷漠。

第一件事:李清照的父親李格非罷官時,李清照已經與趙明誠成婚,而趙明誠的父親追隨權奸蔡京,因為蘇東坡曾評價他一句“挺之聚斂人小,學行無取”而懷恨在心,上述誣陷蘇軾誹謗先帝,深得蔡京寵幸,後一度官至副宰相。但是親家公落難後,李清照央請趙明誠托其父說情,他顯現出了一個政客的冷漠,最後李清照自己親自寫信懇求,趙挺之依然未理。中國自古以來就是成者王敗者寇,在你落難時,首先考慮到的是撇清,即使父子也可能如此,何況是沒有血緣關係的親家公呢。為此,李清照獻詩譏刺他“炙手可熱心可寒,何況人間父子情”。雖然趙挺之後來下場也很慘,與蔡京鬧翻,但1107年,宋徽宗又重新起用下野的蔡京,趙挺之因此被罷相,五日後,就在惶恐憤恨中氣絕身亡。此事後話。但父子倆對李清照父親不聞不問,確實傷害了李清照的心。

第二件事:趙挺之死去後4年,趙明誠得以再次踏上仕途,李清照希望丈夫帶她赴任,但遭到拒絕。當時北宋晚期的士大夫階層,呈現一派吃喝玩樂、嫖娼狎妓、萎靡墮落之氣,趙明誠也深陷其中。像現在許多女人一樣,如果丈夫僅僅是在外麵玩玩,那是可以容忍的,但據考證,為官多年,趙明誠對女人還是興趣廣泛,有不止一個侍妾,李清照這樣的女人,“餘性不耐”,再怎麽說,我也是一代才女,你在外麵搞女人罷了,而且還搞出了名分。

自從趙明誠有“天台之遇”,出現過第三者插於其間,李清照也因此發出“婕妤之歎”,兩人關係曾出現裂痕。

更為過分的是,1121年仲夏的一天,李清照來到萊州(此時趙明誠正作萊州太守)探親時,趙明誠甚至沒有將她接入官邸,隻是寫了一首詩托人轉交給她。為什麽這麽做,大概是趙明誠擔心府裏的小老婆跟大老婆李清照鬧起來,不好收場吧。不過,這樣的手段對付李清照,未免也太心狠了點。

公元1127年,北方女真族(金)攻破了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