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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呀!”

“鍾祥雲就是鍾祥雲,公道正派,不徇私情,好樣的!”

“他鍾祥雲也真是的,諸葛亮斬馬謖——不念舊情。這樣會讓趙呂生很沒麵子!”

沒有“主子”的錢大開惱羞成怒,氣急敗壞,把鍾祥雲、郭家瑞給他的“打擊報複”第一時間告訴了趙呂生。

自從離開安都後,趙呂生總是有一種失落感,沒有權力的官位是落寞的、痛苦的,想當年,**叱吒風雲、頤指氣使,像皇帝一樣發號施令就能功成名就,金利而來,一言九鼎,十分過癮。如今在市人大當這個副主任,官位高了半級,但像“二線”人物一樣閑著沒事,更何來實權?難怪有好些朋友千叮萬囑,沒有合適的官位千萬不能去,寧當雞頭不做虎尾。唉,這“明升暗降”的職務夠人磨、夠人熬的。豈不是嗎?人大副主任位子還沒有坐熱,安都那邊就“改朝換代”,給你一個“下馬威”了,自己定的“盤子”掀翻了,自己做的決策漂白了,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任領導一句口號,人走茶涼心更涼啊!鍾祥雲啊鍾祥雲,你這般不認人,用意何在喲?我是心無雜念,真心真意把你推上去的,你卻這樣來待我,過了大河就拆橋,拿錢大開開刀,給我難堪,不像話嘛!

趙呂生打電話給鍾祥雲,口氣語句比以前大變了,最後的意思是要求鍾祥雲給錢大開行方便之門。鍾祥雲告訴趙呂生,縣委縣政府做出了決定,統一了意見,集體作出的決策改不了了。他還說,他在安都隻是集體領導的一分子,任何一項工作部署都是大家說話,集體決定,個人說話算不了數。趙呂生聽了這話中之話,氣得甩了電話:“狗日的鍾祥雲,看你橫行到幾時?”

謝光上任才兩個多月就與**胡來“鬧翻”了。有人說,城中鎮是培養幹部的搖籃、基地,不需三、五年就能出一、二個縣級領導。二十年,先後有13名鎮**在這裏履職,除1人因病去世、1人因犯錯誤而無緣提拔外,其餘8名全部風風光光“上去了”,當上了“縣太爺”。城中鎮的風水龍脈,主要是地大物博、人多財廣的根源助就而成。有這兩大優勢,何愁沒錢去“活動”?書記們花公家的錢,瘋狂換官,以致於輝煌的財政每況愈下,到後來就出現了赤字。有一年,縣裏開“兩會”,城中鎮的人大代表、政協委員還有老百姓聯名擬**、寫提案,強烈要求縣裏不要在城中鎮推選、提拔縣級幹部,讓城中鎮老百姓休養生息。他們說,財政不堪重負,積重難返,出一個“縣太爺”耗一筆老百姓的錢,代價太大了。

謝光上任鎮長,三天兩日地去查單看賬,很難想象,泱泱大鎮財政枯竭,日子難過,連自己要用的錢都難以保障了。以前沒當過法人代表,總聽人說法人代表如何如何的好,吃喝嫖賭毒都是公家報銷,可輪到自己當上了一把手,卻體現不了這樣的“成果”。於是他交待財政所長,沒有他謝光的同意,不能盲目開支。

有一次,鎮裏賣了一輛舊小車,進了財政10萬元錢,第二日,胡來打電話叫財政所長把10萬元錢如數給了自己,說鎮裏要橫向聯係,急著用。結果沒多久,胡來將一疊厚厚的“紙”交給了財政所長,10萬元變成了名堂多多的發票。謝光查詢這筆開支,開始,他大罵財政所長沒有把好關,後來就暗罵胡來亂來,又用公家的錢買官,從此他們的矛盾就引發了。沒過多久,鎮裏批民宅收了一筆錢,謝光就全部占為己有,不給財政過手,更不讓胡來用一分一厘。做賬時,謝光同樣攬來了七零八落的“廢紙”到財政所。胡來聞訊後,勃然大怒,竟然在政府院內大吵起來。

三十九

安都有1700多年的建縣史,自古就是南州的政治、經濟、文化和交通中心,曾兩度設置州府,它關山雄固,城勢雄奇,南俯珠三角,北望長三角。然而,後來的安都城,卻沒有延續它輝煌的曆史。

鍾祥雲提出:“要在城區大規模進行‘三拆’:拆牆透綠。拆違造綠、拆臨建綠。”

“拆牆透綠”不是安都的發明,卻被安都人認為是一場不見硝煙的戰鬥。這些工作首先涉及到許多部門和個人利益,有的單位每年要因此損失很大一筆錢,而這筆錢很可能是單位福利的來源,有的下崗職工和老百姓靠經營小店鋪為生,拆掉臨街店鋪無疑打掉了他們賴以生存的飯碗;有的單位以安全為由拒不接受拆遷決定。種種矛盾交織,使得“拆牆透綠”進度非常緩慢。

有困難,就從縣委、縣政府機關大院做起,由政府部門率先“拆牆透綠”。

機關大院拆牆時也很困難。沿牆有幾十間店鋪一字排開,一年下來,機關事務局可得到幾十萬元的租金收入。其實“透綠”還有差距,大院裏的綠色少得可憐,有限的空間也被大大小小的車輛所占據。有人不願意拆,王實心還暗示幾個部門幹部抵觸鍾祥雲。鍾祥雲找到這幾個部門的幹部詢問不動手拆的理由,他們說,沒有錢請人拆遷。鍾祥雲說,他組織幹部去義務勞動。“不會砌牆,還不會拆牆嗎?”他們又說:“拆了牆垃圾沒處倒。”

鍾祥雲說:“幹部用大板車拉到遠處去倒。”他們又找理由,“大板車拉不遠!”鍾祥雲又說:“那就讓武裝部隊派出軍車幫忙!”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縣委、政府的圍牆拆了,大門也沒了。再經過一番改造,院內綠草如茵,花香四溢,飛鳥起落,文化雕塑各具神采。起初,門口還有保安站崗,群眾隻能遠看,不能近視。鍾祥雲決定公休日不設崗,讓群眾進去坐一坐,轉一轉。試驗了一段時間,沒有發生什麽問題,後來,鍾祥雲做了一個大膽決定,撤掉門崗,全天候向群眾開放。縣委縣政府大院就變成了公園。各單位逐步明白了這樣一個理念:每個單位的大院是單位所有,社會共享,以人為本。市民高興地說:“這才叫**。”

元宵節的前一天。鍾祥雲擔心晚上觀燈人多,會損失新植的樹木,便上街看看,步行至廣場**時,他看到多數單位已給新植的樹澆過水,護樹的木(竹)三角架已架起,但道**上很不衛生,廣場馬**旁遍地是廢紙片。

在縣“老區超市”門前,店內的商品橫放在馬**旁的兩棵街樹中間,扯起繩子掛上重物使樹身搖晃不定,這個超市門前垃圾滿地,幾輛自行車或摩托車橫七豎八地壓在樹上。鍾祥雲見狀當即提出批評,要求他們糾正這種不文明行為,但當事人拒不接受批評,還溜之大吉。後來經鍾祥雲向群眾打聽,知道他們是針織廠的職工。

回到家中,鍾祥雲寫了這一封《敬告市民書》。

針對不文明的行為,我們隻有采取更為嚴肅的辦法。

一、由針織廠負責,在兩株樹木前立一石碑,上書:“旁邊兩株樹木若死去,賠樹人為針織廠兩工人。”

二、由創衛辦負責,為老區超市掛一黃旗,上書:“此超市不衛生,超市法人代表是伍興子。”

有關責任單位要按有所為工作法落實。

元宵節來臨,觀燈要保持城區文明**,嚴禁不文明行為。其中保護花草樹木等公共財產和**衛生是一項重要任務。希望全體市民引以為戒,看好門前,實行責任製,凡發現此類問題,**按上述兩條辦理。

這件事之後,鍾祥雲想了許多,沒有教育和懲罰,就沒有道德和文明。任何一個國家在從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轉化的過程中,都出現過嚴重的違法敗德現象。市場經濟的到來,使人們壓抑了多年的金錢欲極度膨脹,不擇手段發財成為一些人的行為準則。隻是在走上法治的軌道之後,依靠重典重罰,才形成了今日的正常市場秩序和道德規範。如果沒有英國近乎殘酷無情的債務人監獄,就沒有今天的信用體係;如果沒有對造假者毀滅性的打擊,假冒產品就不會消失。人們經常讚美新加坡的文明,但他的文明恰恰是靠懲罰造就的。良好的道德風尚不是靠說教形成的,是靠製度罰出來的。

那兩名工人寫了檢查,承認錯誤,並植樹補過,又花了幾十元錢,買走了批評他們的石碑。而那間被掛黃旗的超市,從此徹底改變了麵貌。

安都縣正式開展了“黃馬甲”活動。還公布了穿“黃馬甲”的十條不文明者:

一、隨地吐痰不講衛生者;

二、亂扔廢物、破壞**市容者;

三、亂塗亂畫、破壞**者;

四、損壞公共設施、花草樹木者;

五、汙言穢語、言行不文明者;

六、打架鬥毆、擾亂公共秩序者;

七、妨礙交通、不聽勸阻者;

八、賭博迷信、造謠惑眾者;

九、酗酒滋事、不守紀律者;

十、損人利已、製假販假者。

凡被懲穿“黃馬甲”者,不僅要按規定繳納罰款,而且必須親自抓住下一名不文明行為的人,令其穿上“黃馬甲”,經申報或移交有關部門後,方可脫去“黃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