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二十九

還沒有到8點,鍾祥雲就來到了辦公室.

“縣長好!縣長早!”

“……”

鍾祥雲邊走邊向他們微笑點頭,這些都是局長、書記、鄉鎮長們，全部都站在縣長辦公室門口的走道上，恭候縣長。他們大部分都是電話預約了並征得了鍾祥雲同意而來“請示”或“匯報”工作的；有的是鍾祥雲召見而來有針對性工作要交待或布置的；有的是為著私事而求助於鍾祥雲的。總之，找縣長的人嘛，天天都是長龍隊伍。門庭若市，人丁興旺。

縣長的門剛打開，先到的幾個同誌就魚貫而入跟隨鍾祥雲的腳跟走進去了，他們很知趣地在接待室裏找**坐下，依然要等候著鍾祥雲處理手頭“公務”方可進入辦公室“會晤”。過了十來分鍾，秘書小李走了進來，報告鍾祥雲樓下政府大院裏有二個農民說要見他。

鍾祥雲問小李：“是不是來上訪的群眾？”

小李回答：“他們不是上訪，是說要送東西，還說什麽找不到您的家就直接找到政府來了。他們還說是昨天下午到的，在街頭露宿”。

鍾祥雲聽了李秘書的回答後，糊塗起來了，心亂如麻。在這秋末初冬的時節，天氣涼了，他們露宿街頭提前到來，還“過五關斬六將”地來找我，是不是有點蹊蹺，難道哪個鄉鎮或者哪個村組或者哪戶農家又出了問題呢？

“你叫辦公室接待一下，要熱情招呼好，問問情況，叫他們如實地講，就說是代表我的。”鍾祥雲說。

“他們不肯，說一定要見您，還說有重大機密向您報告”李秘書說。

“既然這樣神秘兮兮的，那就馬上引他們進來！”鍾祥雲說。

李秘書出去幾分鍾，在縣政府辦公的同誌相繼聽到了一陣陣經久不衰、節奏分明的敲鑼打鼓聲，人們或打開窗戶或走出室內，探頭探腦，看個究竟，十幾個衣著樸實的村民朝辦公樓裏這邊走來，那帶**走在前麵的人還掀開一張紅紙寫的感謝信，鑼鼓聲中人人映襯出燦爛的笑臉，後麵還有人扛著蛇皮袋子或挑著籮筐，裏麵裝滿了黃澄澄的臍橙。

不一會兒，他們就來到了二樓鍾祥雲辦公的樓層，正在等待“求見”或“召見”的各**“諸候”們個個瞪大眼睛，看著熱鬧。這時，鍾祥雲放下手中的“活兒”，邁步而出，剛好與這些鑼鼓隊伍正麵相迎。

“你就是鍾縣長吧？”那個掀著感謝信的農民說，“我在電視上看見過你，是縣長，沒錯。”說著他又招呼這撥有十來人的隊伍向縣長鞠躬謝恩。

“你們這是幹什麽，幹什麽呀，讓我鍾祥雲反穿皮襖出洋（羊）相了。”鍾祥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

“我們是下枝鄉的農民，今天來向縣長送感謝信，送臍橙，謝大恩！”農民們異口同聲地說。

原來，鍾祥雲剛剛來到安都縣上任，在走遍全縣山山水水、村村寨寨，調查摸底後，他聯係老區實際，結合各地的特點，一方麵向中央、省、市爭取老建扶貧資金，一方麵加大地方財政對“三農”政策的扶持力度，因地製宜幫助、引導農民發展特色產業，形成了“一鄉多業、一村一品”的農業產業新格局，還在全市率先建立了五十二個產業協會，使各項產業形成了抵禦風險的能力。全縣家家戶戶都享受到了“三農”政策帶給他們的好處，農民人均收入一年比一年高，農民的日子也像出土的甘蔗節節甜。

下枝鄉是安都縣的偏遠鄉鎮，是全省掛了號的“特困鄉”，自古至今，這個鄉的村民都因循守舊、閉關自守、種點糧食小過日子，村民的生活還像原始社會一樣艱難度日。

鍾祥雲在這個鄉調研時，在村民家裏連住了三個晚上，把這個鄉的情況摸得清清楚楚，那一排排的山，那山連著的山，具有何等的開發價值，那些山都是荒山緩坡。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麵對貧困落後的現實，如何帶領農村群眾麵向市場，調整產業結構，轉變其小農經濟意識和傳統的生產經營模式，實現致富小康，給傳統的農村工作方法提出了挑戰。

鍾祥雲召來了鄉村兩級幹部，共同商討描繪為村民發展產業，致富奔小康的藍圖。鍾祥雲爭項目，出點子，給票子，灌輸著新的技術，使下枝鄉掀起了臍橙開發熱潮，農民很快受益。現在三年過去了，下枝鄉的臍橙迎來了第一年的豐收，橙果未產先銷，各地果商紛紛來到果園裏訂購臍橙，僅此一項，全鄉農民人均就可增收300元，農民打心眼裏歡喜。樸實、憨厚的農民飲水思源，深情感恩，自發采來了第一批豐收的臍橙，寫來了感謝信，山重水複找到了鍾祥雲，聊表農民兄弟對縣長的感謝之情。

鍾祥雲明白過來後，倒是很不好意思了，不知說什麽的好，農民是多麽的真摯、多麽的樸實啊！這些事都是縣長工作的職責所在，是各級幹部義不容辭的職責所在。這樣做自己應該做的事，豈能讓群眾施恩。

“唉呀！你們這些農民兄弟，這樣搞是折我的壽啊！這些小事，我們都應該做的，四兩棉花——不值一談（彈）嘛。你們富不起來，我是睡不著覺的，我有責任、有義務幫助你們嘛！”鍾祥雲心神不定、心口如一地與農民兄弟們交談著。

“鍾縣長，我們老表不會說大話，也不會講假話和奉承話，隻能實話實說，解放以來，我們安都縣還沒有出現過像你這樣關心群眾生產生活的縣長，你當年為我們發展產業，勞碌奔波，穿釘鞋走泥**步步紮實。你給我們的不僅僅是富裕的生活，而且更重要的是為我們大家洗了腦，轉變了觀念，找到了自信的**子，這是千金難買的，你永遠是老區的主心骨、父母官。”村民們很激動地說。

三十

縣委這邊，副縣長王實心正襟危坐在趙呂生的辦公室嘀咕著什麽。

十幾分鍾前，王實心看到農民送感謝信，送臍橙，敲鑼打鼓謝縣長，心裏別有一番不是滋味的滋味，他想這一定是鍾祥雲好大喜功，做出了點份內事就去張揚，操縱純樸的鄉民浩浩****來謝恩，懷的是什麽意，是惡意！難道你還想功高蓋祖，橫過趙呂生不成，二把手也不檢點身份，這豈不是讓趙書記難堪嗎？在安都縣的任何一樣成績成就，輪得到你鍾祥雲。

“這些農民是出於內心的自發的情願吧！”趙呂生聽了王實心搬弄是非般的匯報後，置疑地說。

“很難說，**都是鍾祥雲操縱的！”王實心欲把火撩旺點，剛說完又觀察著趙呂生的表情。

“這也不值得大驚小怪的，我們縣委也好，政府也罷，送錦旗、送感謝信的先例早已有過，隔三差五都有，我們為群眾辦了事解決了問題，他們懂得報恩。”趙呂生似乎很有城府，對自己人王實心還不掏心掏肺，講些冠冕堂皇、不痛不癢的話。

王實心內心很矛盾，他對鍾祥雲快節奏、高效率、嚴要求的風火作風適應不過來，幾次因抓的工作不力，有欠賬而受到了鍾祥雲不顧場麵和情麵的訓斥批評。就是在上周的星期一縣長例會上，在檢查過去一周工作時，王實心沒有去做好一個“釘子”拆遷戶的工作，導致城中小區建設進度緩慢，鍾祥雲暴跳如雷般指責王實心“你簡直是在瞎混，三天打魚、四天曬網，軟軟綿綿，做得好工作嗎？我為你感到慚愧！”今天，王實心本來想與趙呂生聯手“打鍾”，挑挑他的毛病，壓壓他的威風，豈料趙呂生不買賬，似乎對鍾祥雲不像過去那樣勢不兩立、水火不相容了，趙呂生在表演什麽節目呢？

**曾玉剛擬在近期走幾個縣市區，市委辦公廳明傳來電，指示安都縣做好迎接準備。安都縣是曾玉剛書記考察調研的“第一站”，必須要做好接待與保衛工作，確保市領導的安全萬無一失，還特別要求縣裏選好地點把最能體現當地特色“亮點”的東西供給領導參觀。

縣委縣政府將這項迎接工作布置到有關單位、鄉鎮和具體人員手裏。

安都要看的東西倒是不少，亮點也有，但就是琢磨不透的是曾書記到底對什麽具體的東西更感興趣。企業吧，安都有他看的，五、六十家企業齊駕並進，熱火朝天；農業吧，也是很不錯的，鄉鄉鎮鎮都有拳頭產品，種養加工業遍地開花；幹部隊伍建設吧，倒是一個很擔心的問題，惡告狀，相互攻擊的人或多或少存在。據說幹部賭博打麻將又開始死灰複燃屢禁不止。昨天縣紀委還處理了二名黨員幹部打麻將，這兩名幹部直喊冤枉，他們隻是偶有染手，平時沒玩過，第一次就撞在了“槍口”上，很不服氣，還口口聲聲說紀委隻會打蒼蠅，不會打老虎，還列舉了幾名縣領導和科級領導賭大的。說他們五十、一百一個炮還嫌小不過癮，就是沒人去查沒人去抓。這兩名幹部還說，如果不處理那幾個玩大的縣領導、科級領導，他們就要在市委曾玉剛書記來調研期間攔車鳴冤，討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