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區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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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老區安都縣貧困落後,縣長鍾祥雲在重重的壓力和矛盾中施展抱負,帶領廣大幹部和群眾艱難前行,建設老區、改變老區。他履行好一名**黨員和人民公仆的神聖職責,勤政務實、廉潔高效,以高度的事業心、責任感、使命感為群眾辦好事、辦實事、解難事,做到權為民所用,利為民所謀,按照科學發展觀的要求,推出一係列工作新舉措,關注民生、重視民本、愛護底層,贏得上下一片讚美,為老區的發展注入了青春與活力。

作者簡介:溫談升,筆名,伍斂,男,江西寧都人。記者(國家注冊),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江西省作家協會會員。先後在鄉鎮人民政府、縣委機關、縣直單位工作,從幼愛好寫作,一直筆耕不輟,發表新聞、文學等各類作品3000餘篇(條),有部分獲獎、轉載、結集出版。個人著有並出版作品集《足跡》、《熒屏播報》,長篇小說《老區縣長》,《老區縣委書記》。曾獲贛南十佳記者殊榮,本人事跡入選《中國當代人才庫》一書,現供職於媒體。

西江省南州市安都縣:老區縣,國定貧困縣。

已是深夜了,趙呂生的書房兼臥室裏卻依然燈火通明。他正在用座機電話與遠在東山省名茂市的市長劉青華默契地“訴衷腸”,吐露著人生的艱辛、官場的無奈,也不時流露出對安都縣的不滿。

“呂生啊,人要有忍耐,更要有韜略!”劉青華顯然出於對趙呂生的關心愛護才把這些“經驗”口授於他。

“市長,我的老朋友,老兄長,工作的不和諧是人生的最大痛苦,我這個**簡直就是在煎熬。”趙呂生苦不堪言。

接聽電話的劉青華久久沒有支聲,像是在思考著趙呂生的滿腹委屈和言中之意。

五年前的一個盛夏,時任名茂市委**的劉青華與市委辦公廳的一個副秘書長一起去大連考察一個招商項目,在乘渡輪船時,突遇台風,輪船觸礁,致使所有乘客驚恐至極跌落茫茫大海,劉青華不會水性,在海裏拚命掙紮,副秘書長是沿江長大的,略懂水性,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大呼劉書記不要慌,一邊拚命劃水向劉青華漂來。這時,一個年輕力壯的漢子也在水中掙紮,眼看力氣耗盡,死期來臨,他在昏昏蒙蒙中突然瞟見一根木條晃**在海麵,心中掠過一絲驚喜,他用盡全力抓撈木條後,略仰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輕鬆**了許多。這時,風力也緩減下來,海麵似乎有點“風平浪靜”,可落水的旅客們依舊很悲壯、很慘烈,有的已經支耐不住,生命葬送大海;有的已經奄奄一息,等著死亡的音訊;有的仍在拚命掙紮,尋找求生的稻草。

“劉書記,劉書記,你沒事吧?”副秘書長的驚吼,把這個年輕人的眼神轉向了另一邊。

“救人!”年輕人不容遲疑,不加多思,將木條順手一掃,遊向幾米遠,並靠近了仍在掙紮的劉青華。

“快,快抓住木頭!”年輕人順勢一推,木條那頭已接近了劉青華。一個多小時後,他們被救援上岸,劉青華才看清楚了眼前這個頭不很大,雙眼皮、眉毛短粗,身體結實,生就運動員般的骨格的年輕人。劉青華感恩地再三地重複著謝謝。後來,劉青華知道了這個年輕人是西江一個縣的縣長,姓趙,名呂生。彼此都是領導幹部,在這個充滿生死共患的特殊場合,劉青華索性告訴了他自己是東山省名茂市的市委**,今後有需要相助的地方就一句話。也是在這個難忘的旅途裏,他們以兄弟相稱,朋友相呼。隨著光陰的流逝,他們盡管不是同一個省市工作,但每個星期一次互候電話成了君子之約,那怕是再忙。如今,他們分別升任了地級市的市長和**。趙呂生也曾不止一次二次地向劉青華提過要他在日後仕途上多指點、多提攜,甚至還透露要跟隨劉青華盡效一份力。

“喂!喂!市長,你在聽嗎?!”趙呂生在電話裏催促著。

“呂生啊,我當然在聽,這樣吧,我估計你今晚長篇大論,電話裏講不清楚,你就到名茂我家裏來,咱們兄弟談個痛快!”

“好的,我坐車到南州機場,馬上會趕過來。”趙呂生迫不急待。

安都縣是西江省南州市版圖麵積之大第一,人口之多第一,農民年人均收入隻有1600元、工業經濟全市倒數第一,財政收入的人均占有量全市倒數第一的老區貧困縣。這“四個第一”,成了安都縣縣長鍾祥雲心中難解的“結”。地大物博,資源豐富,人文薈萃,這顯然是一種資本,這資本怎麽利用?這資本如何盤活?他在思考著。再則,泱泱大縣,財力潰乏,工業落後,農民生活困難,這些不是恥辱是什麽? 這結解得了解得好麽?

鍾祥雲是由本市的桃源縣縣委**提拔上來的。上任伊始,他就有一種感覺比山還要大還要重的壓力,這壓力迫使他吃飯不香,夜不能寐,他是有事業心,有責任感的幹部,他在有條不紊,孜孜以求地工作著。他的第一個感受,安都縣缺乏正氣,這一感受緣於他來安都縣的第二天。這天,時候已經是六月上旬,天氣很悶熱。天上布滿破舊棉絮似的雲,雷聲一陣響,20多天沒下雨,象是喘著氣趕來的,打得遍地冒灰色的塵煙。

鍾祥雲叫來政府辦主任李國龍,吩咐他去通知老幹局長,上午一同去拜訪離退休的老幹部。李國龍撥了三次手機都沒有聯係上老幹局長,他索性把電話打到了老幹局長的辦公室,人秘股長告訴對方局長上午沒來辦公室。

鍾祥雲參加工作以來,特別是擔任領導幹部以來,對自己決定了的事隻要沒有政策性和原則性的問題,雷打不動改變不了。他還記得幾年前他在桃源縣壟坑鄉任鄉長時,定了下午2點去省城購置電站設備,可是,這壺不開提那壺,快要上車出發時,他接到母親的電話說妻子生病,正在**,呼天叫地痛個不停,並要他趕快回去。鍾祥雲簡單地向母親問過病狀後,知道她又犯了**病――胃炎,他向在縣人民醫院工作的老同學副院長打了個電話吩咐他上門問診,自己還是準時如期向省城出發。

李國龍如實向縣長反映情況,**他改改時間。鍾祥雲一雙劍眉下的眼睛看了看李國龍,一種銳利、嚴肅的神情告訴李國龍,縣長是一個很有鮮明個性的人。

鍾祥雲自己是清楚的,初來乍到,大家對自己的性格不了解,少發些脾氣好啊。這事放在桃源縣,他一定會把這個李國龍罵得狗血淋頭,哪有叫我隨意取消工作計劃的下屬。現在,畢竟是安都縣,畢竟剛剛走馬上任,畢竟是彼此還不了解。

鍾祥雲態度很堅決地說:“走,我們先去老幹局摸摸底,看有多少副縣級以上的離退休幹部。”

雨還在下,街上的行人漸漸少了起來,青翠婆娑的街樹顯得生機更具活力。今天的安都縣城,空氣好了許多。

縣老幹局座落在城區中心廣場的一隅,“中華”黑色轎車在門口的泊車道上停了下來,鍾祥雲與李國龍撐著雨傘大步流星朝裏走來。剛剛踏入一樓的大廳,鍾祥雲就被這裏的人氣所吸引,他們海闊天空、天南地北扯個不停。唔,他們是避雨的,也許是出門上街來不及攜帶雨具就遇上大雨的緣故,這裏正成了他們避雨閑聊的“自由市場”。這些人當中有機關退休的幹部和職工,有上街購物的男男女女,在門口一角還蹲著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要飯乞丐。

鍾祥雲正從他們中間穿擠而過,在夾雜的聲音中,他聽到了幾個人在議論著什麽。

甲:“我們縣來了一個新縣長,聽說能力蠻強。”

乙:“安都沒有出頭之日,再有能力的人都會入鄉隨俗,跟到學壞。”

丙:“道理!隻要來安都的,龍都會變蛇,現在的安都,沒人管事,大家都在削尖腦蓋往上爬,當官撈錢,當官謀私,吃喝嫖賭,風氣糟糕!”

這些逆耳忠聽的市民對話,鍾祥雲百感交集,思緒萬千,他邊思邊走,不知不覺中到了五樓的老幹局辦公室。辦公室空空如也,沒有一人,也許是下雨天室內采光不夠,燈光卻閃亮著,地上也稀稀拉拉地丟落著許些煙蒂。

“哇――杠開!我發啦!”

鍾祥雲和李國龍還沒有回過神來,驀地從隔壁的套間裏傳來了“振奮人心”、“捷報頻傳”的“麻戰”聲音,鍾祥雲習慣性地朝裏走去,李國龍忙不迭地搶先邁步,推開套間門,一個十幾平米的屋子迷漫著濃濃的渾濁的煙霧,4個麻友正是老幹局局長和兩個副局長以及辦公室人秘股長,還有3個觀戰助陣的外單位幹部。

“你們都玩得開心呀!”鍾祥雲抑製內心的怒火。

“這是新來的鍾縣長。”李國龍接過話茬順勢介紹。

真是不說不已、說了驚嚇一跳,他們自知犯下了黨風政紀所不容許更不可饒恕的錯誤,完啦!局長們都像霜打的茄子――癟了,剛剛的興奮狀早已煙消雲散,低著頭無話可說,大有上案的豬肉任君宰割的可憐相。

上班工作日聚眾打麻將賭錢,這是為官者最大忌,是典型的、名副其實的不作為,鍾祥雲欲發作,但又控製了,心裏卻怒不可遏:“這就是你們送給我的第一份見麵禮,我替你們汗顏!”

其實,鍾祥雲沒把這句話擲地有聲說出來,是有他的道理。他忍,他克製,初次與他們見麵應該要將一個寬容、豁達、慈祥的表情贈予,此處無聲勝有聲嘛。局長們心知肚明,身懷內疚,知道今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在返回縣政府的途中,李國龍告訴鍾祥雲,安都縣有2個怪現象,一怪告狀的多,有事沒事,無論幹部還是群眾都上訪或遞狀子,每次中央和省市召開大會或有重要活動,都有安都的人在那,搞得領導們很被動,幾次都坐飛機到北京把他們接回來。一些人還專門以赴京告狀為刺激,故意戲弄地方領導。固格鎮有一個姓寧的什麽人,從來沒有去過北京,也從來沒有坐過飛機,他聽說去告狀,有人用飛機接回來,他突發奇想,叫村民們籌集了一些盤纏,就去北京上訪。北京剛好準備召開“兩會”,北京方麵發現姓寧的後,立即通知省裏,省裏通知市裏,市裏通知縣裏,縣裏馬上組織幹部用飛機把他接回來了。從此以後,姓寧的洋洋得意,回味無窮,對赴京告狀上了癮,於是沒事找事,動輒就去上訪,而且帶動一大批告狀的;二怪吧,打麻將的多,大凡大街小巷,農舍村落都有自動麻將桌,幹部賭、老表賭,警察賭,全民皆賭,有句民謠叫著:“四川的成都,西江的安都”說的就是這兩個地方盛行麻將風,據說安都縣是全國自動麻將桌最大的銷售市場。

鍾祥雲在中華轎車的後排右椅上,聚精會神地聽著李國龍的“縣情介紹”,他真有茅塞頓開、大徹大悟且又很不自然的一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