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璐璐病情穩定並有所好轉,張如文大喜。人生最幸運莫過於家的溫馨與平安,每當看到從死神中奪回的女兒,張如文就想起了鍾祥雲。璐璐的生命是鍾書記救回來的,他發動全縣人民捐款,他自己節衣縮食獻上工資,他利用可以利用的信息和資源聯係最好的醫院和醫生……鍾祥雲就是璐璐的再生父母。不久前,廖東東好幾次約張如文,提議由張出麵呼朋喚友,糾集體育局局長吳發先、葉村鄉**蘇帝責等人向鍾祥雲“逼宮”,張如文沒有答應。自從江育新找他談話、鍾祥雲無私地為他的女兒奔波籌錢治病後,他就發誓要改邪歸正,坦坦*,並向組織說清自己的事情。在他看來,劉少連與鍾祥雲根本不是同一**的官員,形成一正一反的鮮明特點。劉少連給了自己的好處,但自己也成了他的“炮灰”,被他欲壑難填的私心和貪相所吸引,以至於自己違法亂紀,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亡羊補牢為時不晚,懸崖勒馬還來得及。在鍾祥雲人格魅力的影響下,他必須找到鍾祥雲,義無反顧地將自己的劣跡及問題向組織說清楚,爭取得到寬大處理,以對得起組織的培養和愛妻寵女。再說,他千萬不能讓廖東東這個奸商、壞蛋的陰謀得逞,廖東東一定會狗急跳牆,利用手中的“把柄”要挾鍾祥雲,從而強逼鍾祥雲“就範”。張如文自感慚愧,慚愧得無顏麵對,他與廖東東他們利欲熏心,利令智昏,欺君罔上,雙手沾滿著肮髒的汙水。“春節的惡作劇”,“北京的陷阱”,都是廖東東一手導演一手策劃並主演。他把張如文當著最信任的兄弟看,假手於人,商討對付鍾祥雲的對策,最後由張如文出麵,在社會上花錢雇人走極端,於是就出現了**家裏春節的“白布血書”,演繹了一幕荒誕的“北京豔遇”。

鍾祥雲、廖東東兩人如約而至。原本,廖東東說要到他家裏來,鍾祥雲拒絕,他始終還是像安都那樣,無論公事私事一概不在家裏談。所以地點就由廖東東選擇在城郊高雲古寺後麵的那片林子裏。這裏幽靜,空氣清晰,是一個閑聊的好地方。

“有什麽事就直說吧!”鍾祥雲幹脆利索。

“好啊,鍾書記還是那個鍾書記,依然滿身剛性,直來直去,不拖泥帶水。”廖東東奸笑著,不時地用右掌摸摸自己的額門,兩隻眼睛專注鍾祥雲,他這個動作,八成是在想著歪點子了。隻見他接著說,“咱們好久沒有見麵了,你這個**架子可不能太大了,全國都在優化**,大搞招商引資工作,你千萬不能把我這個已經進來、為高雲作出重大貢獻的‘內商’忘了囉,內商外商一視同仁嘛!”

鍾祥雲一直正視著廖東東,看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臉,聽他那些陰陽怪氣、帶有刺味的言語,心裏就有一番苦澀味。他言不顧行、行不顧言,真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呀,鍾祥雲從中聞到了對方的惡行。

“現在我們豈不見麵了麽?我們麵對麵、倆對倆,沒有任何人的插話和幹擾,我希望今天你我之間能坦誠一點,實際一點,不要轉彎抹角。不過,我必須承認,我到高雲以來,對你的關懷確是不那麽很到位,你知道為什麽嗎?那是因為你的要求和目的不是建立在公平有序的秩序上,所以恕我難以做到!”鍾祥雲的話,像一把利劍,令廖東東防不勝防,刺中要害。他根本沒有想到鍾祥雲仍然“頑固不化”。

“你這樣說我不敢苟同,這個社會永遠也無法絕對地公平有序,不然的話,社會就進步不了。西方發達國家競選總統,候選人不遊說、不收買選民、不賄賂議員、不強勢拉票能行嗎?這個社會現象誰能把它解決掉?沒誰能解決,隻能無可奈何花落去,國民必須學會做現實主義,乖乖地接受,最終共同推動發展!西方國家如此,我們發展中國家、尤其是我們落後的貧困地區何嚐也不是如此呢?”廖東東說罷,把雙手伸直打開,像是舞台上的精彩演講。

“廖東東同誌對西方學頗有研究,對中國的國情也了解透徹,不愧是一個能人。”鍾祥雲的雙眼向正前方的林子裏掃去,目光遠眺那古寺寺頂雕梁畫棟的飛簷,很快,又把目光收回,依然注視著廖東東說,“不過,我坦率地告訴你,在西方也好,在中國也罷,隻要我鍾祥雲到那裏‘為官一任’,我都要把公平公正的秩序建立起來。如果有誰企圖高壓線上跳舞,破壞這個秩序,那他就是不自量力,自討沒趣。”

“你這是安民告示?還是給我顏色?在這個世界上,我就不相信就你鍾祥雲乾坤再造。有一句老話:當你改變不了**時,**就必然改變你。我真誠希望鍾書記你能在高雲留一點餘地!”

鍾祥雲一笑,這是他對對手輕蔑的一笑。心想,你廖東東真是聊以解嘲。繼而,他又怒目而視地說:“那好,你要我怎麽做?”

廖東東自認為匠心獨運,鍾祥雲投降妥協了,於是脫口而出:“很簡單,一百畝工業用地物歸原主!俗話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古時的皇帝把持天下,天下臣民歸順皇帝,老百姓的生活幸福安康與否全取決於這個皇帝。如今啊,在我們山高皇帝遠的高雲,你就是王,一字一句都是你說了算。所以,作為高雲的一位子民,其要求合情合理!”

“這就是你今天見我的目的?”

“不錯,這就是我們現在必須解決的問題!”

“廖東東同誌,我還是以前跟你說過的那句話——你是永遠了解不了我的。在高雲,正義正氣,公平秩序永遠都是置於最高地位,誰都不可去攪亂,誰都無權去踐踏。”

“這是劃撥給我的土地,我是合法業主,沒有你所說的那樣攪亂正義正氣,踐踏公平秩序,我可戴不起那麽多的帽子。”

“那是欺世亂俗,幌子一戳,就要還原於真。你圈地多年,不做廠房,用意何在?”

“鍾書記,你不要滿腹經綸地用那麽多大道理壓我,我就是要你一句話,你到底肯不肯幫我?”

“我幫不了!”

“哼!鍾書記呀,我真的是服你了,服得五體投地,服得暈頭轉向,服得不知所雲。我始終認為,我們中國、我們中國**黨,如果有一千名、一百名像你這樣的領導幹部那該多好啊!可惜,沒有。你孤軍一人,永遠都無法扭轉乾坤。所以,我最後請求並提醒你好自為之,實際一點,這樣對你是有用的。”

“你講錯了,在我們國家、我們全黨,何止一千名、一百名捍衛正義的幹部和黨員,應該是千千萬萬,不計其數!”

“我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更沒有違法亂紀,你不要老是把我當著‘四類分子’看待並警惕甚至打壓鎮壓,我有那麽恐怖可怕嗎?我這麽不修你的緣嗎?我得罪了你那麽多嗎?我也是沒有見過世麵的人,大道理少給我擺譜,俗話說,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你是高雲的頭,一言九鼎,無論如何你也得把我的那塊地還給我,否則,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你違反協議,打著幌子,兩年要建成的廠房,四年不去動工,用意何在?縣委縣政府依法收回土地是維護正義!你這樣咄咄逼人是向我要挾嗎?”

成敗在此一舉,奸商麵目暴露無遺,隻見廖東東仍心有不甘地說:“不是的,鍾書記,我是對你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我記得有一個叫做死馬當活馬醫的典故,東晉的時候啊,有一個叫郭璞的人,他博學多才,特別喜歡古文,喜歡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字,還擅長陰陽卜卦。楊固將軍乘騎的一匹好馬死了,楊固十分惋惜,一個人關在家裏誰也不見。郭璞到了,門吏連話都不敢傳。郭璞對門吏說,你去告訴將軍我可以救活他的馬。門吏連忙跑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楊固,楊固聽說有人可以治好自己心愛的馬,立即出來迎接,他問郭璞,你真的能救活我的馬嗎?郭璞說,當然可以。楊固說,你打算怎麽治呢?郭璞說,你去找二三十個健壯的勞力來,叫他們拿著竹竿子,往東走三十裏,見到社廟就用竹竿子打拍,打拍後就會得到一個鍾猴一樣的動物,這時就趕快回來。楊固聽了,將信將疑,但還是按照郭璞的要求去做了,果然得來了一種長得像猴子一樣的小動物,這個小動物見到死馬後,前去對著它的鼻子吹氣。果然,一會兒失去的馬活了過來,站起來長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