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雙方劍拔弩張,大有街頭擂台比試之勢。不少班子成員都在看著熱鬧,有的還在竊笑。

寧天時站起來雙手壓了壓,示意兩人坐下,表情十分沉重地說:“要做事就會有分歧,開會就是為磨合分歧,為人民服務是目的,怎麽為人民服務是方法和手段,目的一致,方法和手段就可以討論。”

宋江華還很氣嘟嘟地說:“我們不能總是事事師古。”

劉日出說:“我也不喜歡離經叛道。”

大家笑了起來。

宋江華、劉日出都把目光集中在寧天時那裏,他們的眼神都是會說話的嘴巴,仿佛都在說,寧天時你說說吧,你可要站在我的立場上把對方壓下去。靠你那!

寧天時清了清嗓子,提起那張改造圖紙,說:“我提一個**,能不能把新村的地址下移?既不影響新村新街的功能,又保留了古街及周邊的古建築,一舉兩得!”

宋江華強硬地說:“一座破破爛爛的老街有什麽值得留戀的?尤其是那座天花壇,搖搖欲墜,隨時都會有坍塌的可能,如果遇上大風大雨,壓死了人,誰負這個責任?大家的思想要解放解放再解放,不破不立。農村建新房哪家不是另起爐灶,舊房翻新是孩子多的窮人家的小家子氣的做法,要做大事就不能小家子氣,你們說舊東西值錢,那要看什麽舊東西了,舊古董值錢,故宮值錢,萬裏長城值錢,還有巴黎的凱旋門值錢,因為全世界隻有這一處,這些東西包含著曆史文化價值,一條古街哪裏沒有,又哪來什麽文化價值?相反,新東西值錢的更多,上海東方明珠電視塔,北京的鳥巢,外國的更多,悉尼大劇院、美國自由女神像,等等。”

寧天時心想,宋江華是茅廁裏的石頭又臭又硬,頑冥不化。他當仁不讓,說:“古街包含著本地的曆史信息和生活信息,當然是具有曆史文化價值!”

宋江華阻止寧天時插話,擺出一副眾人不服誓不罷休的強硬架勢,好像累了似地,將藤椅挪了一下,邊說邊站起身,又坐下說:“你讓我先說,美國自由女神。”他停頓了一下,重複了一句,以恢複被打斷的思**。重複語言使他獲得短暫的思考空間。他提高嗓門鼓足底氣說,“國家為發展電力建設三峽水電站,沿岸數十個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被拆被遷。我們改造古街、建設新村圩鎮雖然不能與三峽水電站相提並論,但三峽電站的建設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參考原則,為了經濟發展,隻能適當的犧牲一些東西,包括文物。”

劉日出把眼睛瞪得鼓鼓的,暴跳如雷起來:“你這是亂彈琴!”

宋江華也大發雷霆地說:“老劉,你真是沒有教養沒有素質。我告訴你,這裏不是鬥毆場,而是一級人民政府的決策地。你反了是不是?你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還沒有坐上一把手的交椅,請你放尊重一點!”

寧天時生著氣,他內心早已反複思考了古街改造的利與弊,照宋江華的思**下去,古街就有三分之二遭災,老百姓就會造反,社會就會動**,不穩定因素就會爆發,到時就會不可收拾……這樣權衡利弊,就必須態度強硬,不能讓宋江華的圖謀得逞。

寧天時平靜地說:“我們有一句老話,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這樣老是在老祖宗留下的老建築上大動幹戈,是不是對古人的不敬呢?最起碼來說,這是對老百姓的藐視,我們為官一任是造福還是造惡?我看這是值得大家思考討論的重大問題!保一方平安是我們的職責所在,當下,我們的工作是穩定壓倒一切,這樣盲目動土,不聽聽民間呼聲,工作是行不動也是行不得的。再說,老百姓會不會說我們又在炒地皮賣錢?要搞可以,但我們今天不可能得出結論,班子成員兵分多**,從現在開始,深入村組調研,如果最後匯總起來,絕大多數群眾讚成的話,那就照舊,我們轟轟烈烈大幹,否則,我們還是手下留情,高抬貴手為好!”

宋江華更來氣了,叉著腰,怒著眼:“我說你們真是幼稚可笑,少見多怪,發展到今天,哪裏不是靠地產靠房產支撐經濟?特別是貧困地區更是如此。現在不是有一句耳熟能詳的傳言嗎:要過日子,全靠‘兩皮’;這‘兩皮’是什麽大家心知肚明,不必我在這裏娓娓道來,一一點破。”

寧天時最討厭宋江華這種極不雅觀的姿勢和與身份不相稱的言論,要過日子,全靠‘‘兩皮’’,這是坊間對現代官員的諷刺,在百姓中流行甚廣。“肚皮”(靠計劃生育罰款)、“地皮”(靠賣土地增加收入)成了眼下不少地方的財政增長極。其實,這是典型的、名副其實的急功近利行為。是對科學發展觀的最大踐踏。

“既然這樣,那我們有言在先,當著班子成員的麵,以會議紀要的形式寫上一條:引起不穩定或者群體事件,概由**一人承擔。你敢嗎?如果不敢,我還是希望你組織大家下去調研調研,溝通溝通。”寧天時也火冒三丈,來了一個激將法。

“寧鄉長講得有道理,這樣完全可以!”班子成員們紛紛交頭接耳,點頭同意寧天時的觀點。最終,宋江華要考慮方方麵麵的關係和情緒,不得不持保留意見地照著寧天時的方**。那條古街也就自然而然被完整的保存下來。寧天時在土木的威望與日俱增。

在一個地方,再有耐心的人呆久了,也會有一種厭倦心裏。寧天時純粹是為了隨大流找找人、走走關係欲換個**而走錯了那盤棋,赴京活動弄巧成拙,使鍾祥雲對自己有了成見,一直以來,他自責自愧,身懷內疚。因此,他總是以苦幹、實幹來體現自己對事業的忠誠對群眾的關愛和負責。建設“科技園”就是彌補“赴京失足”的一個方麵。

“小陳啊,最近以來,我發現你魂不守舍的,工作丟三落四,是不是有什麽心事瞞著我?”小陳在向鍾祥雲送呈文件時,鍾祥雲隨口而說,對小陳的表現洞若觀火,猜測著這個年輕人的“遭遇”。鍾祥雲早就知道,小陳夫妻不和,家裏三天兩頭鬧離婚。

“書記,您操心了,我哪裏有什麽心事!我和妻子的事早就習慣成自然了,沒事的!”小陳笑著說,心裏卻在想,這鍾祥雲真是太厲害了,難道他對自己的出軌知道了?我看根本不可能,因為那次相聚在一起的,百分之百都是自己人,是共“一窯的貨色”,誰都不會去出賣誰,何況大家日後彼此之間還要相互照應呢!

“我希望你說的是真話,你應該什麽時候都要把我當著同誌和同事看待,因為同誌和同事是最可信賴的。你雖然是我的秘書,但在我們黨的隊伍裏,隻是每一個人的職責和分工不同,我們都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奮鬥並奉獻,所以說,我們一定要坦誠相待、肝膽相照。我不希望我身邊的同誌狀態不佳,精神頹廢而導致工作差錯,影響事業!”鍾祥雲開誠布公地說。

其實,鍾祥雲對小陳是關心愛護的。一旦他有什麽煩心事或者工作上不嚴謹出差錯還是家庭生活上不順心,他都要過問並力所能及地幫助解決,盡最大所能地為秘書創造稱心如意的工作**。是啊,這是領導所具備的基本素質之一,是應該的。人家鞍前馬後、全心全意地為你服務,你為秘書解解愁、分分憂豈不是正常的事嗎?鍾祥雲這樣的“試問”是習慣使然。但話又說回來,小陳這幾天來的心情確實不好,鍾祥雲對他工作的紕漏早有察覺,昨天在整理案頭時,把幾張報紙都倒夾起來了,還把《人民日報》夾在《西江日報》裏麵,使鍾祥雲打電話狠批了他一頓。他對美美有了情感,那次以後,他又在賓館開了房,與美美生情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