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按理說,作為一名在一個職位上工作較長時間的幹部,都會有疲態心理,激發不了工作的熱情,於事業十分不利。鍾祥雲在幹部的任用和交流中,不求千篇一律,遵循科學,便於操作,有利工作與事業,原則上對領導幹部采取“輪崗製”,一般五年以內不論政績多少、貢獻大小,都有輪崗交流的機會。用鍾祥雲的話說,就是“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寧天時從南到北,樂此不疲地來到北京,如果出發點是真正的為項目而來,如此巧合地搭個順手車看看領導,提提要求,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可問題是,他是不是掩人耳目了?其目的是否就是他鄉異地來“爭寵”呢?高雲的政壇,時興跑官要官,我看這小子**是為跑官要官而來的!

“小寧同誌,我看你的年歲一定是比我更小。人呀,不能去比,俗話說,人比人氣死人。沒有一個良好的心態,人永遠都會在傷心痛苦中度日如年,沒有幸福的餘光,這樣的結果你是不期望的!我奉勸你,調整心態、敢於吃虧、腳踏實地、多幹實事,麵包隨時會有的!”鍾祥雲開誠布公地說。

“我聽您的,我一定牢牢記住您即席的‘十六字’教誨!”寧天時的字字句句都帶著一定成分的奉承。隨即,他從行李包裏取出用一個塑料袋包紮好的東西,交給鍾祥雲。

“寧天時,你這是搞什麽名堂?”鍾祥雲很不高興起來。

“鍾書記,這是我的一點點心意。我的事辦得成辦不成都不要緊的,我是出於內心對書記的尊敬,請無論如何笑納!”寧天時送禮也是很有一套的,說出的話,似乎真誠可信,給人一種釋放壓力的踏實感。意誌薄弱一點的,早已心安理得地悉數盡收了。可是他不知道,鍾祥雲是革命意誌堅定者,那會吃你這一套。

“你給我收回去,收回去!”鍾祥雲流露出不滿之情,眉宇間透出鄙視與厭惡 。

在寧天時的分析中,許多廉潔的官員,之所以廉潔,是因為他講究了場合和藝術,講究了對象和禮金的“含金量”,多多少少、大大小小,不顧場合和對象來者不拒、照收不誤的官員還是較少,人家會認為你這個人素質太差,容易授人以柄、東窗事發,劉少連就是這一類官員。他鍾祥雲肯定不是這類人,但這不是地方,而是相隔五千多裏的北京,在這裏,耳目少,幾乎沒有讓第三者知道的可能。鍾祥雲拒收,很有可能就是出於這方麵的擔心 。

“鍾書記,您一定要知道,我寧天時是一個守口如瓶、忠誠領導的幹部,任何情況下,都不需要有人為我擔責和付出 ,我是個讓人十二分放心的人!”寧天時仍然給鍾祥雲“定心丸”。

“真是亂彈琴!看來,你這個人是官迷心竅了!好,你等等,這東西我收下,然後馬上交給高雲駐京辦的同誌,讓他們去處理算了。”鍾祥雲發起了牢騷,說罷就要與駐京辦的同誌聯係。

到了這個份上,寧天時自知“無藥可救”,打不通關節,便心亂如麻地告辭。

一夜的左思右想,不知不覺中天亮了。

鍾祥雲遠在京城學習,這麽長時間以來他的秘書小陳一直沒有具體事可幹。他像放飛的小鳥,在空曠的天際裏自由自在地飛翔著。領導秘書是專門為領導服務的,整理案頭、室內衛生、梳理信訪件、擬發文稿、陪著下鄉,點點滴滴,無所不包,這就是秘書的職責所在。一般而言,領導忙領導累,秘書也跟著忙跟著累,很難有釋懷放鬆的空間,除非領導出差或學習。

領導不在家,小陳成了“交際生”了,局室、鄉鎮的領導三天兩頭約他吃喝玩樂,甚至還有縣四套班子的領導和社會的一些名流邀請他出差或旅遊,以此獲取有效信息並搭建高攀縣長的平台。

星期六,小陳沒人相邀,便擅自作主,帶著縣委組織部的幾名幹部,還有科長之類的臉麵人物去羅曼泡溫泉,經過葉村鄉時,小陳給蘇帝則打電話,告訴他們的行蹤。蘇帝責因為“雙休”在縣城的家裏,但他聽說是小陳和組織部的人,不敢怠慢,連忙說馬上趕回鄉裏安排晚飯,並叫小陳泡過溫泉後直接到鄉政府。

“晚飯不用操心,羅曼鎮的書記鄉長在溫泉酒家安排了野生甲魚和茅台!”小陳心花怒放,大有洋洋得意之感。

領導秘書,尤其是書記縣長秘書和組織部幹部浪漫出遊,書記鎮長雙雙出麵接待,還拿出了最高級別的標準招待,恐怕連市委領導也沒有這樣的標準,足見他們的舉足輕重,何等重要。想到這,蘇帝責大有一種失落與懊喪的痛癢,故作生氣地說:“我蘇帝責是虎落平陽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沒麵子!再說,葉村鄉廟小香火少,我們這裏可沒有野生甲魚和茅台,你們自然‘避輕就重’!”

小陳忙解釋:“哎呀,蘇書記,你說哪去啦?越講越離譜。我們是兄弟,哪裏在乎吃什麽!羅曼鎮的王書記不知從哪裏打聽到我們要去溫泉,事先趕到溫泉等候了。”

小陳邀組織部的人出來遊玩,給他打電話,意在給他提供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經小陳這麽一說,蘇帝責心裏踏實許多。他又熱情地說:“我相信兄弟是實話實說,但無論如何也要給我一個機會,我安排吃夜宵,高雲夜宵城,不見不散,順便我們一起K歌,一唱雄雞天下白,怎麽樣?”

手機裏靜默了一會,小陳大概和組織部的幹部和科長們商量蘇帝責的**。一會兒,小陳說:“你有事,公務忙,組織部的同誌怕麻煩你了!”

“不忙,不麻煩。”蘇帝責連忙說。

小陳他們這般客氣,說明他們認了。於是,蘇帝責接著說:“就這樣說定了,我等你們!”

官場中人喜歡把“忙”字掛在嘴邊,即使整天碌碌無為、無所事事,也總喜歡說自己忙得一塌糊塗,好像身負天下大事一般,目的在於吹噓自己重要。蘇帝責這幾天沒有去鄉政府上班,天天約些“知己”玩牌打麻將,打發時光。其實,蘇帝責是一個非常清高非常傲慢的人,從內心而言,他根本瞧不起這些狐假虎威、掛羊皮賣狗肉的毛孫子。他們成不了大事卻能壞你的任何一件事,天天在領導身邊,是是非非,旁敲側擊,假也成真。現在是識時務的時候,不能得罪他們,尤其是組織部的人,擔負著考察考核和監督幹部的任務,雖然職位不大,但他們大權在握,在幹部“生殺”方麵,有時候比書記縣長更管用,管得更具體更有發言權。稍有不慎,後果就不堪設想,本來搖搖欲墜、岌岌可危的“政治地位”就會雪上加霜、月墜花折,打進十八層地獄。善待好他們是當前的核心,是最大的政治。

夜色降臨,城市處處華燈初放。高雲的夜市是有名的繁華,在南州算得上人氣第一。按照小陳的意思,在羅曼鎮用完膳後,既可返城“卡拉OK”。蘇帝責在城外**口恭候他們,碰頭會麵後,帶著小陳一行來到了“迷你娛樂城”,老板劉秀梅看見蘇帝責,熱情地迎上前,笑盈盈地說:“蘇老板來了?要包房還是坐大廳?”蘇帝責與劉秀梅似乎很熟,平時因接待應酬他都選擇這裏,為劉秀梅照顧了很多生意。娛樂城如同網絡,在這樣一個宣泄情緒的虛擬世界,老板是一個“泛詞”,更是一個廣泛的稱呼,既能夠尊重客人,還替客人隱瞞了姓名和身份。蘇帝責吩咐劉秀梅開幾個包間,給每位客人安排一位小姐。見蘇帝責這般熱情周到,小陳心裏有一種滿足和得意,他樂滋滋地沉思起來:這是不是權力的尋租呢?是!又不是!自己是沒有一星半點兒行政權力的小小秘書而已,要說這點“施舍的熱情”,僅僅是因為**的“餘力”,除此之外再沒答案。

客人們各入包間,自己“選招”的小姐也各就各位“隨主”而入。小陳的代號叫王老板,一個叫美美的小姐在包間裏落落大方地挨著小陳坐下,又是倒茶又是點煙,熱情,活潑,渾身洋溢著一股青春氣息。她站起身給小陳點煙,不知是否有意,她的膝蓋輕輕碰了碰他的**,**如玉的感覺一直鑽進了他的心裏,**部位迅速膨脹起來。

真肉麻真舒暢呀,小陳不禁再一次細致地觀察著她白皙的美腿,還悄悄打量著他的麵容。這位小姐長得不是十分漂亮,卻有幾分純淨,鵝蛋型輪廓分明的臉掛著笑容,甜美的感覺仿佛是心底透出來的,天生就擁有的,她的眼睛清澈透明,宛如兩顆剔透的琥珀。這樣清純的姑娘居然流落風塵,觸動了小陳憐香惜玉的情懷,他轉而又想:一朵出汙泥而不染的山花,不采采又欲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