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零肆】

鄭小茶自從見過花子一麵,就覺得這個孩子特別的眼熟,覺得這孩子看她的眼神也很特別,鄭小茶覺得這孩子她一定是在什麽地方見過。鄭小茶把她的疑惑對丈夫白大迷糊說了,白大迷糊打著哈欠,白大迷糊一天到晚總是這樣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你說什麽?

我說那個花子看上去很眼熟,他長得像一個人。

屁話,他長得不像人還像鬼呀。

鄭小茶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孩子長得像一個咱們認識的人,而且這人和咱們還很熟,可是到底是誰卻想不起來了。

白大迷糊說:你是在夢裏見過他的吧。

白大迷糊這樣一說就嚇了一跳,如果鄭小茶在夢裏見過的人在真實生活中出現了,那將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就憑這一點,鄭小茶就可以取他白大迷糊而代之。於是白大迷糊說:嗯,哈,你這個女人,我才不會上你的當,你怎麽可能在夢裏見到一個沒有見過的人呢?鄭小茶,看來你是真的瘋了,自從你兒子丟了後你就得了失心瘋,你這是在說瘋話。

鄭小茶冷笑一聲:好你個白大迷糊,你也太看得起我鄭小茶了,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把這個村長的位置看得比命都重,看得比老婆孩子都重要啊。

白大迷糊說:瘋了瘋了,真的是瘋了。

鄭小茶睡在**,眼前全是花子的眉眼,花子的眉眼晃來晃去,最後卻和兒子白夜的臉重疊在了一起。兒子!花子是我的兒子!沒錯。鄭小茶想到這裏興奮得跳了起來。她跑出房,抱著白大迷糊,眼淚就下來了。兒子,是我們的兒子白夜回來了。鄭小茶說:花子原來是我們的兒子。

白大迷糊冷笑一聲:看來你是真的瘋了,這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了。那個白夜,那個小雜種,你別在我的麵前提他的名字,你給老子戴了一頂綠帽子老子不和你計較了,什麽我們的兒子,你以為我真是一個大迷糊蛋?你別再給我丟人現眼了。

鄭小茶出了門,她要去窯場,她要告訴花子,她是他的娘。花子木匠風水師到了白家溝之後,就住了下來。村裏人都把他們當成了上級派來的工作組了。花子住在窯場,木匠給人打家具,風水先生住在了白折騰的家裏,他們的一日三餐都由白折騰照顧著。

跑到半路上,鄭小茶遇見了白折騰和風水先生。風水先生正在給白折騰講解白家溝的風水。鄭小茶和白折騰就撞在了一起。白折騰說:鄭小茶,慌慌張張,幹什麽去?正好陪醫師,哦,不是,正好陪風水先生一起看看我們白家溝的風水。

鄭小茶說: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回來了。

白折騰說:你的兒子?

對,鄭小茶說,就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回來了。

白折騰說:真的嗎?在哪裏。

鄭小茶說:你怎麽和我一樣糊塗了,和風水先生一起來的那個花子,他就是我的兒子白夜呀。

鄭小茶這樣一說,白折騰的臉色就相當難看了。白折騰拉過鄭小茶走到一邊,說:你這個鄭小茶,你真是想兒子想瘋了?這是什麽時候,你怎麽可以當著醫師的麵說出這樣的瘋話來呢?看來你真的是瘋了,咱們白家溝村是沒有希望了,你也不想一想,你兒子丟掉時有多大,才六歲呀。你再想想你兒子丟了才多久?

鄭小茶說:我也不記得了,兒子丟了,我是度日如年,在我看來,我的兒子丟了十年都有了。

白折騰用指尖戳著鄭小茶的腦門子:你呀你呀,你的腦子真是進水了,我告訴你,你的兒子白夜丟了才一個月,一個月你的兒子能長花子這麽大嗎?

這樣一說,鄭小茶就流了一身的汗,鄭小茶也冷靜了下來,一臉的惶恐,說:我兒子丟了真的才一個月?看來我真是想兒子想瘋了?白折騰說,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可別再這樣發瘋了,特別是在醫師的麵前,你知道嗎?好啦好啦,你就陪醫師一起看看咱們村的風水吧,我去看看那個木匠。上麵對咱們村的事情很重視,工作組的每一個人我們都不能得罪,不但不能得罪,我們還要好好地招待,要比白大迷糊他們招待得好。總之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馬虎大意。

鄭小茶說:可是我真的不想當什麽村長。

白折騰就數落鄭小茶: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呢?你這是對全村的人不負責任,曆史把你推到了台前,你怎麽可以後退呢。再說了,隻有你當上村長了,你就可以派多一些人去找你的兒子,你不覺得你的兒子失蹤是一個陰謀嗎?你當了村長,就可以用手中的權力把這個陰謀查個水落石出。

花子站在不遠處,鄭小茶感覺到了花子的目光,鄭小茶回頭看了一眼花子,花子的眼裏有一種很深的東西,像是一汪不可見底的水,一下子就將她淹沒了。

收雞毛鴨毛鵝毛呐,爛銅爛鐵爛膠布換洋火哎!……

鄭小茶仿佛聽見了那個讓她永生難忘的聲音。那個難忘的聲音像是波光粼粼的楚水,她是那水上的浮萍。鄭小茶在那一刻讀懂了命運給她的暗示,卻沒有讀懂命運給她設計的結局。